她填的表格。
“你没看到我正在填表格吗?”卢希没有停下来,继续写着。这一个星期中,她将所有的证件都准备齐全,只待将表格填写好寄出去就可以了。她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离开台湾。
“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跑到那么远呀!”
卢希听到她的话,不禁笑出来,也停下笔。“拜托,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出国吗?”韶瓴竟然会对一个曾在美国念了两年书的人说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但是”洪韶瓴将下巴离开桌子,整个人往后躺。
“韶瓴,你放心,我从一出生便注定一个人,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现在我去英国,只不过换了个地方,一切没什么不同。”她心里其实是明白韶瓴对她的关心。
“当然不同,你去美国时是为了理想,但这回你去英国是为了逃避,你说我怎能放心?”
“韶瓴”这一个星期来,她总是强迫自己忘记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她差点遭到强暴的事;第二件就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莫、逼自己忘了他。韶瓴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个名字,如果她再不赶紧离开,她怕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他。经过这一个星期的冷静,她已经决定将莫这个人、这个名字深深地埋在心里最深处。
“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真心付出过的感情岂是说忘就忘,但是我相信时间会慢慢治愈我的伤口。”
“他这么对你之后,你恨他吗?”
卢希摇摇头“我不恨他。”若是今天两人的立场对换,她或许也会这么误解他的意图。
“那如果他亲自来找你解释、道歉,你还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她必须知道希心里真正的决定,如果她忘不了他,那她可以帮希去找莫。当然她定会先痛骂他一顿,如果她打得过他,她还真恨不得替希揍他一顿。
“韶瓴,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了。”卢希将桌上的表格收拾好,站起来。“我和他之间已经是没有可能了,就算他来找我解释,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们这样分手,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和结局。”说完她便往房间走去。
“你真的甘心吗?”洪韶瓴在她踏进房间之前再问。
“不甘心又能如何。”卢希语气中充满着无奈,然后那扇房门悄悄地合上。
“不甘心就去挽回呀!”洪韶瓴只能对着门板说话。
此刻门铃声正巧响起,她一面叨念着,一面去开门。当她打开门,看见门外按着门铃的人正是伤了希的人。她看过这一期的名人杂志,因而认得他就是希深爱的莫。
“请问”莫才刚开口,肚子已经被用力地揍了一拳,痛得他忍不住弯着腰、捧着肚子。
洪韶瓴想也没想的便使尽吃奶的力气,出其不意狠狠地往他的肚子用力揍一拳,没想到她刚刚才想替希报仇,他就亲自送上门。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打我?”莫忍着痛。他总要问清楚自己被打的原因。
“我这一拳是替希打的。”她吹吹自己的手。没想到打人自己的手也会痛。“如果不是怕你会发蛮,我还真想多揍你几拳。”
“希果然在你这里。”莫一听见她提起卢希,那就表示她可能真的来找过她。他探了探门里,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就在里面。
洪韶瓴意识到他的举动,马上反身将门给拉上。一方面她还不清楚莫对希的打算,一方面也怕希在无心理准备时见到他。
她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旁的电梯“虽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是你伤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她说得正气凛然。
“我知道我伤了她,但是”
洪韶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马上又打断他“你知不知道,希离开你那里之后,一个人在街上差点被两名歹徒轮暴。”
“你说什么!希被轮暴?”莫一听,惊惧得紧钳她的双臂,也没想到是否会抓痛对方。
“我是说差点,她没有被强暴啦!”洪韶瓴痛得整张脸都扭曲。还好刚才没多打他,否则只要被他打上一拳,她不去了半条命。“你先放开我!”
莫见她痛得龇牙咧嘴,才惊觉到他的唐突,倏然放开抓着她的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难道你没有看报纸吗?”
“没有。”其实他这个星期过得并不好,他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别说出去买报纸看,他甚至连吃饭都没出去。
“那一天她离开你那里之后,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好久,后来遇上了两个警方正在全面通缉的清晨之狼,他们趁希一个不注意,用上了迷葯的手帕将希迷昏,还好有个清洁工发现,赶紧报警才及时阻止了这件事。”
“我真是个混蛋!我到底是如何伤了她呀!”莫反身猛捶着墙壁,他的心痛得在滴血般。他到底是怎样伤了他深爱的女人呀!
“你别这样,我想希并不怪你。”洪韶瓴被他的模样给吓到了。看来他对希并不是真的无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告诉你吗?”
“她什么都不说,只说你们之间结束了。”希并不是一个会在背后说别人不是的人,更不可能说他的不是。
“你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希?”莫转过身,请求着她。“我希望能亲自向她道歉,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我,我都希望能见她一面。”
“这我不能替她答应你,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问她。”
“麻烦你了。”莫对她点头道谢。
洪韶瓴摇摇头、叹口气,回到屋内。她走到希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后不等回应就开门走进去,看到希还认真的填着表格。
“韶瓴,你还有事吗?”卢希的手并未停下来。
“莫在外面。”洪韶瓴故意说得很慢,特别注意着她的反应。果然她在听见莫的名字时身体僵了一下,虽然恢复得很快,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他想见你。”
卢希放下手上的笔“你告诉他我发生的事了吗?”她转过头问道。
“我告诉他了。”
“我出去见他。”既然韶瓴告诉他这件事,那他见不到她可能不会放弃。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情而自责、内疚,因为并不是他的错。“他在哪里?”
“他在门外等着,我没让他进来。”
卢希点点头,站起来走出去,大门一打开,果然看见倚靠着墙的人。她直接走到电梯旁,按下电梯按钮。“我们到外面谈吧!”
电梯的门一打开,他们先后走进电梯里,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却各据一方,沉默就在这样的空间里蔓延开来,谁也没开口。
当电梯停在一楼时,卢希先踏出电梯,直接走进附近的小鲍园,然后在一处小孩子玩的秋千处停下来。这个时候公园里并没什么人,比较适合他们谈话。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卢希在这一小段的距离中,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强装着平静,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希,差点害你遭到”“强暴”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你是因为我差点被强暴的事,那你可以不必在乎。会碰到那件事,只能算我倒霉,并不是你的错。”她摇摇头,语气平静得就好像发生事情的人并不是她自己。“况且我也没真的被强暴。”
“希,我知道那一天我伤害了你、污蔑了你,你可以怪我、恨我,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
卢希转过来面对他,双眸依然明亮。“你更没有必要为这件事跟我道歉,你只不过说出你心里真正的感觉,这根本没有错。”
“我想你这辈子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莫颓然地跌坐在秋千上,双手悔恨地用力爬过浓密的黑发。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能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