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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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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黑兄,阴武兄,还在生气呀?”

    夕阳衔山,寒鸟归林,大地抹上了一笔忧郁的色彩,只有月光和星光泛着微弱的几点光芒。

    阴武双目漾着怒芒,一路上任宝宝如何逗他也不开口。

    “大补鸡是黑兄自愿要吃的,怎能怪我呢?再说,我不过想证明别人吃补品时也是愁眉苦脸的,回去好与大哥争论,谁知黑兄为了不使我如愿,居然将加了黄连粉的苦鸡吃得眉开眼笑,啧啧有声。你老哥也太逞强、太不老实了!”

    阴武恍若不闻,不理不睬。

    “哼,神气!”宝宝也不再理他,自个儿又唱又笑。

    阴武始终不得清静,内心暗忖:“曾听师父说过他的调皮杰作,只道是顽童的小捣蛋,没想到他连耍了我好几次,用计使人自愿入彀,哪像个十馀岁的孩子?唉,他的一举一动古怪透顶,没法防范他下一刻又会使出什么主意捉弄你,再不想个法子摆脱,我阴武真会变成他拿在手中耍着玩的鹦鹉。”

    在他自叹倒楣之际,宝宝指桑骂槐的唱道:“黑呀黑,飞呀飞,黑鬼是飞贼;度量小,耐性足,一气长城叹不如,不气死,没气昏,可怜成哑子,哎呀呀,怎回事,呱呱乌鸦变成鸡?可怜黑兄台,且将心宽怀,听余行一令:有水也是溪,无水也是奚,去了溪边水,添鸟变成鸡;得时猫儿雄似虎,褪毛鸾凤不如鸡。”

    阴武听他愈说愈不像话,终于反击道:“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其,去了棋边木,添欠变成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嗤,原来黑兄喉咙无损,可喜可贺。”宝宝语音清脆悦耳,语意即十分尖酸刻薄:“我想黑兄是大执法的独子,又是方自如的爱徒,名门风范定不会与一个小孩一般见识,一路上所以沉寂不语,可能是大补鸡太油了蒙住喉头以致出不了声,我也大人大量的不与黑兄计较,我们和好吧!”

    阴武自与宝宝碰面以来,由于不懂宝宝性子,加上年轻气盛不认输,被宝宝捉弄了一次又一次,差点没气白了头发,如今听他转弯抹角的损人一顿,末了又故示大方和好,不由怒道:“我拚得被我爹和师父责骂,也不愿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你怕我?”

    “见你的大头鬼!我只是讨厌你爱捉弄人的个性。”

    “可惜呀可惜,少爷就是喜欢捉弄那些连乌鸦蛋和乌龟蛋都分不清的人。”

    “真会给你气死!”阴武怒道:“我们最好永远不要再碰面,就此分道扬镳,告辞!”

    他突然施展轻功向前路奔去,过了一刻钟,以为将宝宝抛得远了,放慢脚步,转头向来路看去,差点惊叫出来,原来宝宝离他不及七步距离,顽皮的笑容,使他又惊又怒,不想侠盗方自如的独门轻功竟无法将宝宝抛掉,而且在如此相近的距离,他居然感觉不出有人靠近他,这小孩的轻功好得令人意外。

    少年心性使阴武发奋施展轻功,乃是方自如不轻易示人的绝技“飞马行空”运足十成功力非将宝宝甩掉不可。

    一声轻笑,宝宝稚嫩清脆悦耳的声音似在耳旁:“黑兄,加把劲,照这种程度可成不了天下第一侠盗哦!”阴武感到如雷震耳,虽然童音轻柔好听,他却如闻鬼嚎而奔得更加快,功力运到极限,过了半个时辰,他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回头一望,宝宝不远不近正离他七步,使他安慰的是,宝宝也额头见汗,脸色不太好,心想再过不久应可将他抛掉,仗着年轻力壮,有意和宝宝比长力,只因他认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又瘦又小不会有多少力气,过不了太久,自然会不敌而退。

    宝宝确实累了,一面掏葯吃,一面心道:“这小子大概不知少爷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居然想跟我比长力,太卑鄙了,你大我小,根本就不公平。”他人小气弱,比不过,不得已,只有使点鬼计。

    扬起手,同时射出两枚金针,一针射中他右腿的血海穴,一针射中他左踝的商丘穴。阴武顿时双腿一麻,跪了下去。

    “怎么搞的?我的脚”

    宝宝超越至他前头,蹲在他面前,笑道:“阴武兄怎么向我下跪啦?我可不敢当。”

    听到他明显故意装出来的甜甜的、好心肠的嗓音,阴武的心脏不争气的鼓动加速,一股火气跟着喷泻而出。

    “见你的大头鬼!这九成九又是你在搞鬼”

    宝宝用两根食指堵住耳孔,看他一张嘴像青蛙似的一张一合,不必倾耳听也知道没半句好话,三字经、江湖术语全部出笼。

    “说完了吗?会不会口渴?”

    阴武停下来直喘气,长这么大从不曾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骂人的技术很差,也不挑好点的骂。像我的脑袋虽然大了点,但也没有大到像个大头鬼,你骂我大头鬼可太冤枉了,我不爱听,只有把耳朵蒙起来。你瞧,你这不是白骂了吗?下回学聪明点,骂些人家爱听的才不至于白费唾沫。”

    “骂人的话有好听的吗?你这鬼头鬼脑的大小头鬼!”

    他还是不满意:“这话又不老实了,我的脑袋实在不算小。”

    阴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师父说的对,遇上这小表不但要小心提防,最聪明的办法便是转身溜走。唉!悔之已晚。

    “黑兄,我想你双腿跪得挺累了,要不要我帮你医治、医治。”

    阴武很有骨气的掉转头。“你这小表若是有良心也不会算计我了,不知又有什么害死人不偿命的鬼计正在进行。”

    “你又冤枉我!除非真是遇上十恶不赦的坏蛋,否则要我动脑筋去害死人,我还懒得很呢!你说,你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吗?”他大眼睛盯住阴武,阴武给他看得受不了,便说:“当然不是。”宝宝一摊手,耸耸肩道:“这就对啦!既然你已承认我是好人”阴武嘴巴张了张,吞下一句“我没承认你是好人。”伶牙俐齿的宝宝已快嘴的接下去:“好人当然只做好事,我用金针封你穴道,自有一番苦心在其中。第一,我怕你求胜心太切,将筋疲力竭导至虚脱,于身体有害,是故以金针封穴使你休息一下;第二,我决定跟你一同赴兰州黑蝎子帮的地盘助令师一臂之力,偏生你在前头跑个不停,我在后头追得挺累的,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阴武一脸怀疑。“你有这样好?”

    “哼,不信便算了。”宝宝随手取下他腿上的两根金针,站起身,以居高临下之势冷笑道:“枉费我好心好意的请你吃十全大补鸡,虽说苦了一点,却是货真价实的大补帖。你不觉得方才一阵劳累,如今休息一会,已经恢复精神。”

    阴武一听,身子呼的一跳,轻跃而起,果真感觉疲惫的肉体恢复精力较平日快些,他这人也实在,对就对,错就错,马上抱拳致谢:“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若能少去那点花招,岂非更美。”

    宝宝差点爆笑出来,对他的好感大增。

    “好吧!瞧你是老实人,不再捉弄你便是。”

    “那可多谢你了。”怕他反悔,谢上一句,就此定案,以免日后防不胜防。“可是,你为什么喜欢捉弄人呢?”

    “你为什么要学做小偷呢?”

    阴武的胸膛一挺。“我师父才不是小偷,是大名鼎鼎的侠盗,一生劫富济贫,得来的钱财一分一毫全用于救灾恤贫,从不曾中饱私囊,我立志继承师父衣钵,也要做个劫富济贫的侠盗。”

    “你真幸福。父母健在,又拜个好师父,年纪轻轻的已立定人生目标。”宝宝羡慕之馀,感叹道:“不像我,常常不明白自己追求什么。我爱爹爹,爹爹却等不及我长大便撒手人寰;我爱大哥,大哥又迟早会被女妖精抢走;到最后,总是留我孤零零一个人,所以能及时行乐时又等什么呢?搞点鬼,捉弄别人,只因我无聊啊!”宝宝说完便背转身去,肩膀抽搐两下,似不胜心伤,其实正吐舌扮鬼脸,窃笑不已。

    这一刻,阴武对宝宝的观感全部改变。原本就觉得他外表可爱人又机灵,虽然讨厌他的恶作剧,但那也是因为阴武从小到大没碰到会捉弄他的人,一时老羞成怒罢了!如今他对宝宝真是充满了怜惜与同情,可怜他小不丁点的就失去双亲,大多数幸运的孩子在这年龄都还被父母搂在怀里宝贝不已,而他却流落街头,难得又一腔正义感愿陪他赴险境为师助阵。

    一股英雄感莫名拢上心头,阴武义不容辞的拍拍宝宝肩膀,大声道:“你还有我呢!这一路上,我会好好照顾你。”

    “怎么照顾法?”宝宝眨着纯真的大眼睛。

    “我有钱,吃的、穿的、用的一概包在我身上,再买两匹好马代步,有时坐车也行。”

    “那就有劳阴武兄了。”

    “这不算什么,家父供职放大当家麾下,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宝宝顿时眉开眼笑。他离家出走时溜得匆忙,连价值不菲的珠帽都忘了带,卫紫衣拨给他的零用金搁在总坛不便回去取出,算一算,身上除了二、三十两碎银,值钱的东西只有圆“寿”字图金炼子和一块他生日时收到的玉佩,金炼子有特殊意义,不能变卖,便将玉佩卖了,得银七十两。不想出门在外,钱还真不经用,他又不懂得节约,事先规画每一分钱的用途,凭身上这点钱绝对到不了兰州。

    他也无意白占阴武便宜,回去只要同大哥说一声,卫紫衣自然会连本带利还他,他等于卖了一个顺水人情给卫紫衣。

    总之,两人结伴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排遣不少旅途寂寞。

    夜凉如水,露重星冷。

    卫紫衣一人坐在书房里,手上的书,看了整晚还停留在原先那一页,此心茫茫,所思所想全是为了伊,为伊不眠,为伊风露立中宵。

    想到伊纯真之笑容,脸颊上两个逗人的小酒窝,令人舒坦的笑声,吐舌?档娜鼋可裉阶旆籽鄣目砂鳎淮绱绻帕榫值牡返澳q缁娴爻氏衷谒媲埃氲秸庑唤108玖丝谄?br>

    “宝宝,你究竟去了哪里?竟然不声不响的一溜了之,可知大哥有多担心?你这小家伙,一旦被我找到,非将你禁足个把月不可。”

    一代霸主“金童阎罗”卫紫衣居然会为一个相处数月的小孩忧思百转、寝食难安,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因为宝宝实在太调皮了,闯祸有之,却不曾做过什么令人怀念的事。

    原本“金龙社”每月有例行大会一次,各地分社的舵主照例必须赶来叁加,报告一个月来分社所经营的生意,或请示卫紫衣决定新计画。秦宝宝知道这事后,便在会议前一天夜晚潜入议事堂,在两列酸枝嵌云母石的太师椅垫下,左列每张放一只八爪螃蟹,右列每张放四、五只昏迷的大蚱蜢。

    议事当日,众位分舵主虽察觉椅垫不服贴椅面,但没想到有人敢在议事堂动手脚,只当用旧了,便纷纷落座,一时间,但见左列分舵主个个表情古怪,如坐针毡,右列分舵主一坐下,椅下大蚱蜢被压死,传来剥剥的怪响,脸上尴尬不已。大厅尽头的中央,坐在一张铺着黄斑虎皮的大圈椅的卫紫衣,察觉有异,命他们起身掀开座垫,这方明白真相,纷纷苦笑。

    卫紫衣目睹此景,就猜到是谁在搞鬼,心中一动,猛地掀开虎皮,只见宝宝躲在椅下用手捂住嘴,笑得全身打颤。卫紫衣气他公私不分,捉出来交由分舵主们处分,可是没人敢动他,不是因为他是大当家的爱弟,而是宝宝说的话:“为什么生气呢?我是看你们进议事堂像进森罗殿,才想出这法子让你们轻松一下,既然你们不喜欢,下次我不理你们便是,何必学大执法绷着一张阎王脸,真难看!”

    镑个老江湖都明白这位小祖宗的真正意思,就是如果处罚他,下次再来开会,他会再想法子使他们进议事堂如进游乐园,糗事不断,回想刚才的尴尬,谁敢动他?

    事后卫紫衣狠狠警告他一顿,他才没敢再胡闹。

    听说各分舵主私底下互相自我勉励一句:君子不与“小”人斗也!

    无奈也只有如此自我安慰了,不然有谁敢在小狐狸头上拨毛?不给他设计耍弄得去当掉老婆才怪哩!

    这样的宝宝,却是卫紫衣心头上的一块肉。

    为伊痴立,几日寂寥思想后,一腔萧索又奈何,空换得叹息一声:“情到深处无怨尤。”他深深感觉到宝宝与他已经无法分离了,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似的,能够生死与共,也可以为对方牺牲自己。

    他爱宝宝,还是因为他发觉宝宝是女儿身,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曾将宝宝想像成女的,从宝宝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女儿家的气息。他单纯的喜爱,由内心投射而出的真情是那样感动人,怪不得宝宝怕他被女妖精抢走。

    在这虚浮奔波的人生中,他长年累月的在人?锎蚬觯贾斡谏缥瘢沼凇敖鹆纭贝蛳鹿倘襞褪幕。缃瘢级梢酝档靡蝗瞻肴盏那逑校诠ナ瞧奈湎蛲模坏┑玫椒炊兄治匏率碌奈蘖模共蝗绻魉懔恕r恢钡奖pσ在叵婶嫒唤盗僦顺鱿衷谒纳校稗彰伞奔妗肮骺瘛钡纳钚翁怕杂懈墓郏松辉僦皇浅林氐脑鹑斡敫旱#辛饲崴桑辛嘶缎Γ辛烁蟮囊靶乃感缘陌行缘陌哟擞辛思耐械亩韵螅怂娜怂荒艿瓜氯ァ?br>

    饼去,他的地位崇高,一呼百诺,却也常是孤孑寂寞的;然后,有一天,心里有着微妙的悸动,缓缓觅去,那儿,有一位值得历尽艰辛代价的小小人儿,以无心又君临一切的姿态攻占了他的心!

    那小人儿生得蛾眉星目,肤如凝脂,齿若编贝,轻轻一笑,牵动一脸的灿然,娇憨出身天成,嬉戏皆生风趣,锦心绣口,不似凡品。

    她像是初春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教人恨不能马上喝上一口。

    她心性诡谲花样多,生活之多彩一如灿丽之夏花。

    她抱持一颗纤细敏锐的灵心品鉴人世百态,所以可以毫不在意的胡闹恶作剧,自娱且娱人,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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