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王修罗娶了南宫绝为妻,而雪山在南宫绝离开后还有你存在,这证明了你才是雪无情。”他说道,这个事实并不难猜测到“但我对雪兽并没有兴趣,如果说雪山里有什么是我想得到的,那只有你。”
他的眼神再度燃起炽烈的光彩,强烈得令她不能忽视,却不明白他的炽烈从何而来。
“我深居雪山,心里只有修行,留住我对你来说并没有意义,你又何必勉强?”
“修行!”他眉头皱了起来“卜算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她有些讶异。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你是卜算子口中那个青出于蓝的女弟子?”他南道,眼底精光一闪“那么雪山上天象的异变又是怎么回事?”
雪山不该有雷电,她既然是卜算子的弟子,就应该能观天象、算得出这种异象才是。
“雷电是因我而起。”她坦言“那是我注定该有的天劫。”
“胡说!”他斥道“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雷电的轰击。要你去承受天雷,等于是要你的命。”
“就算我会命丧于天雷之下,也是我的劫数。对我来说,生与死并不重要。”对于自己的生命,她一向看得很淡。
“我不准你死!”水梵天突然动怒,她怎么可以如此轻忽自己的生命!他瞪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强硬地说道:“不准你轻易说‘死’。”
“你不该救我的。”她摇摇头,并不将他的怒气放在心上“你是一国之君,不会懂得这些事,不会明白对我来说,天劫并不可怕,就算会丧命,也不过是再度投胎、生命重来一次”
“住口、住口!”他严厉地看着她“不许你再谈生死之事!”
“不谈不代表我不必面对。”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有劫难的是她,并不是他吧!
“在我身边,就算是天雷也休想夺走你!”他伸出手,充满占有意味地搂住她。
“你这是何苦呢?”雪无情淡淡地望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关怀或霸道产生太多情绪上的波动“执念并不会令人好过,反而容易让你迷失自己。我和你不该相遇,你不必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如果真想娶妃,我想水之国绝不乏对你倾心的女子”
“但她们不是你。”他打断她的话“是执念也好。是迷失也罢,别想要我放开你。”除非他死。
雪无情摇摇头:“何苦呢?”
“不论你心中怎么想,我绝不会让你走。”他独断地决定,根本不容许她有任何异议。雪无情几乎要叹气了。
“在我应受的天劫尚未结束之前,雷电会一直跟着我的气息而走,连你也会有危险的。现在的我失去法力,根本无法保护你。”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才会选择雪山深处作为应劫之地,他怎么还不明白,他与她之间不会有情缘的,他的执着只是一种苦呀!
“别说了。”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水梵天强烈的语气像在发誓“我只要你,全天下的女子我只要你一个,我不许你修道!”
他强烈的外放的情感令雪无情又怔住了,被他搂住,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
他渴盼了五年、想望了五年,甚至空悬着妃位都是为了她,而她却要修道、完全断情断欲、舍掉对人世的种种眷恋。不,他绝对不允许!
“你”雪无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修行,他为什么看起来怒火冲天?
“答应我你不会不告而别,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他看出她的迷惑,马上在她想清楚之前,独断地索求第一个承诺。
他突然侵近的气息令她回过神。
“什么?”
“答应我。”他催促道,坚定的神情根本不接受“答应”以外的答案。
“我”
“答应我不离开,否则就算翻遍雪山,我也要找到你还有雪兽。”他言出必行,无法忍受她再一次消失。
“这是威胁?”她轻问,眉头再度蹙了起来。
“只要能留住你,我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他的坚决无法撼动。
无情垂下眼睑,低语道:“就算我想走,现在的我也根本无法离开。我不会不告而别,但我不留在你身边。”
“什么意思?”他皱眉。
“给我一个安静、不受打搅的房间,不与你同房,我就暂时留下。”这是她所能给的最大承诺。
能成为雄霸一方的王者,身上必有常人没有的毅力与霸气,他既然决心留下她,断然不会轻易应允她离开,无情明白这一点。而现在的她也没有能力闯出宫殿的重重守卫她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以。”他点点头,得到她的承诺,至少令他安了一半的心。
她眼神清澈地望着他:“但你必须明白,我依然不会成为你的王妃”
“你只能属于我。”他打断她的陈述,不想听她说出什么修行、什么执意、妄念的话。她休想说服他。“我们去用早膳,待会儿陪我出去。”
“陪你?”她的疑问尚来不及说出,他已拉着她往外走。
无情才踏出宫门外,天空便响起了一声闪雷,当她望向空中,雷电已然消失。无情心里明白,这又是因为他的缘故。
水梵天也明白,所以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绝不会让你再去受雷击之劫。”
虽然只是早膳,但水梵天是一国之君,行宫的膳厨自然不敢轻忽,不过为了因应雪无情的胃口,水梵天只留下一些清淡的菜肴。
走出寝宫外,他才告诉她,这里只是水之国西境的一处行宫,并非王宫。而他每一年都会来此,是为了亲自主持岁末的祈福祭典。
“你吃太少了。”他皱眉。
她很瘦,一身白衣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飞走,整个人仙风道骨的居然没吃两口就说她饱了!
“过多的食物不过只是满足口腹之欲”
“够了。”他毫不在意地打断她的话“从现在起,我不想听你说任何有关于修行、养生之类的言辞。”
忍住气、忍住气。想来她在卜算子的教导下一直是这么过的,要改变她清心寡欲的修行念头、要她动情,不能急在这一刻。
“你的脾气好像不是挺好?”她小心地问着,没有说出下一句话:那是修行的大敌。
“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别惹我生气,我的脾气就会很好。”他没好气地应道,也不想想他会发怒都是谁惹的。
他的脾气就算不是温和的,至少也不会轻易动怒。而她好本事,每次不必三句话便已成功惹出他的怒火。
“王,汤葯已熬好,是不是现在送来?”一大早去张罗汤葯的末龙终于又出现了,一命人熬好葯,便赶紧回来。
“去端来吧!”
“遵旨。”末龙转身出去命人将汤葯送上来,端放到桌子上,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把这碗葯喝完。”水梵天将葯碗放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能治你内伤的葯。”他简单说道。
“你”无情一时愕然。
“快喝下。”他粗声粗气地抢先开口,不想听她那些漠视他心意的言辞“我还有事要办,等你喝完葯,我们就出门。”
无情微垂下眼睑,顺从地端起葯碗喝了下去,而后低声说道:“谢谢。”
她是冷淡,但不至于连别人的好意都分辨不出来,只是他对她愈好,是不是也代表他愈陷愈深?
这并不是好现象!
“唇边沾了些葯汁。”见她放下碗,他伸手触碰她的唇角,再收回时已沾上了深棕色的葯汁。
双眸凝锁着她的,他将沾了汁的手指放人口中,让她心中不由得一动。
“很苦。”他沉声响道,容易让人失神的嗓音带着某种诱惑。
“你也受了伤吗?”她突然问道。
“嗯?”
“如果你也要喝,刚才应该早点说,我可以把葯让给你的。”她的伤,不喝葯也无所谓的。
水梵天蓦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同时也有点气、有点想笑。她竟看不懂他的调情,下一回他是不是该将行为做得更明显些?
“我没受伤,不需要喝葯。”他哭笑不得。
“那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水梵天才要回答,末龙又走了进来,恭敬道:“王上,灭天王爷求见,现在正在行宫的大厅等候。”
一听到灭天,水梵天眉目一凝,没了刚才调笑的兴致。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末龙依令退去。
水梵天回首望向她:“灭天是朕的堂兄弟,与朕同年。如果当年王位不是传给朕的父亲,那么现在的水之王应该是灭天。”他语带深意地说。
不过无情并没有深究。
“一个人天生的命格在出生的时候便已注定,如果一个人没有帝王之相,那么就算将王位让给了他,他也维持不住。很多事是注定的,如果硬是强求,最后遭毁灭的便会是自己。”
“对于任何事你都这么解释吗?”世间的名利不见得人人想要,但她如果也以这种想法压抑自己的感情、不许自己动心,他就不许。
“嗯。”她点头。
“那么你替自己算过命格吗?”
“算过。
“命里注定你这一生该无情无欲地过?”
“只要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我也不例外。只是如今的我并没有一般人那么强烈罢了!”
“你在压抑自己。”他表情充满不以为然。
“我没有。”她摇摇头。
“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敢细看自己的命格?”他反问“如果真的一心想修行、脱离世俗,如果你这么确定自己的心意,那么就应该无畏地面对上苍所注定的一切,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你却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确定、连自我也不敢面对,如何谈修行?如何谈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