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远方的眼眸变得更为迷离，“后来，我跟他分手后，我又去系上纸签，但这一回，我只是画上了一只完整的河豚。”

    完整的河豚？霍予扬蹙眉，“我不明白。”

    但研究过心理学的流川恩却明白，“那意谓着她不会再做那道幸福料理了，也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说穿了，那根本不是对下一个情人的期待，而是要终止情人。”

    他居然能懂！蓝莞莞诧异的眸光对上了他温柔的眼眸。

    “可是，尽避如此，我仍会等候下去，我也很抱歉提起这种话题。”他看了手表一眼，“有一个惊喜应该要出现了，如果那句话让妳感到不安，我先说对不起。”

    那句话？她一脸困惑。

    突然间，前方不远处放起了绚烂的烟火，七彩夺目，美极了。

    她一脸惊喜的看着流川恩，“是你！”

    他微微一笑，霍予扬却是一脸不屑，只是，也没人理他。

    接着，美丽的各式烟火持续绽放，将夜空点亮成美丽的白昼，直至最后，几道彩色的雷射光突地从岸边发射至夜空中，出现了“最爱莞莞，一生一世，生日快乐”这几个字。

    “这是我之前为妳准备的生日礼物，虽然妳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我是真心诚意的。”流川恩一脸真诚。

    蓝莞莞太震撼了，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她的眼眶泛着感动的泪水。

    霍予扬一见两人四目胶着，他心里喊着，完了！完了！这家伙以柔情攻势轮番上阵，莞莞怎么抵挡得了！

    他急中生智，决定来场搏命的溺水秀，突然“不小心”的跌入海中，大喊，“救…救命啊…我没吃东西，头昏脑胀，没力气游啊…快来人…救命…”

    这个求救声惊醒了蓝莞莞，她一看到霍予扬正在水中载浮载沉，不假思索的就想跳下海去救他，然而流川恩却加以拦阻并丢下一个救生圈给他。

    霍予扬只好抱着救生圈，心里直骂他真是多事，随即，不甘心的被拉上船。

    蓝莞莞焦急的看着浑身湿透的他，又想到了昨夜的事，她真的怕了。“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啊！”

    “我好冷…肚子更是饿到不行…”他还故做颤抖状。

    她连忙将他扶进船舱的浴室，打开莲蓬头让热水冲暖他的身体，但一见他脱衣，她犹豫了，“一会儿就温暖了，你冲个澡，我去帮你弄吃的。”

    她冲去餐厅，要厨师简单的弄个热汤，一见还有剩余的糕点也全拿走了。

    田中太郎跟助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两人都没有说破。爱情这东西自己也许可以否认，但旁观者清啊。

    霍予扬神清气爽的待在舱房里喝汤、吃糕点时，看到流川恩的表情很是不好，只是他的眸中还闪着一抹他搞不明白的隐约笑意，这是为什么？

    然而不管如何，这一夜，蓝莞莞在他装病又喊冷的情形下又让他独占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男人的战争继续开打，而蓝莞莞显然对自己再一次忘了隐藏真情而照顾霍予扬一事，对流川恩更是愧疚，她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接受流川恩的感情。

    也因此，对霍予扬来说，日子真有度日如年之感。

    他的情敌真的太有心…机了，他利用他在日本的地主优势，大发温柔攻势，先是包下整家精品服饰店，让她自在的选焙喜欢的东西。结帐时，两人都抢着要为她付钱，但美人儿说心领了，她自己付。

    接着他包下一个精致汤屋，让美人独享露天温泉，怀石料理也随后呈上，他还安排歌舞伎秀，让她边吃边欣赏；他也安排她参观神社，还为她准备一套绣花精致的华丽和服，让她穿上后，挽着她去参观传统庆典…

    短短几天，流川恩所安排的每个行程都充满惊喜、处处可见用心，让厚着脸皮、天天跟在两人身后的霍予扬很不是滋味。

    扪心自问，遇上这种男人还不动心的女人一定是头壳坏了。

    也难怪，他发现莞莞在看流川恩时，眸光愈来愈温柔，而他，天天狂饮干醋，酸到不行！

    他想过要反击，但流川恩安排的行程很紧凑，他除了紧跟着两人外，真的很难再做什么。唉，情势对他是愈来愈不利了，而海洋另一头的何秘书还声声催促，问他能否提早回公司…

    此时，他、流川恩、蓝莞莞三人行在整整玩了一天后回到了度假村。

    在套房门口前，流川恩亲吻了蓝莞莞的脸颊一下，“晚安。”

    用说的就好，何必用亲的？霍予扬用力瞪他，但其实心里很清楚，流川恩对她一向斯文、有耐心，不像他。

    流川恩很有君子风度的跟他道晚安后，这才回房。

    蓝莞莞也想回房间，可见他还杵在身边，不禁问：“你不回房？”

    “我还有事跟妳说。”

    她蹙眉，“霍予扬，你这样紧缠不放，我不会喜欢的，何况，你没有工作吗？你留在日本四、五天了，这不像你。”

    “公司如果少了我这个头头就倒了，那下面的人回家吃自己也是应该的。”

    他真的变了，以往，工作至上的他绝不会这么说的，而且，这些天，他的耐心也让她刮目相看，他只是跟着她、看着她，却没有任何的接触。她点点头，“那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我想回房睡了。”

    “这件事得等妳回房再说。”他很坚持，因为他也有一个大大的惊喜要送她。

    她只得刷卡进入房间，一进房，她立即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花海，各色玫瑰、满天星、香水百合、熏衣草、郁金香、太阳花、蝴蝶兰、文心兰、皇后花…还有一大堆她叫不出来的花名，整个房间看来是热闹非凡，只是少了点浪漫，因为花的种类太多了。

    “喜欢吗？这是我叫附近的花店送来的，他问我要什么花，我说我要一屋子的花，叫他负责塞满就是了。”这可是第一次、破天荒的，他为了女人上花店。

    蓝莞莞完全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眶泛红、鼻子也红，一手摀住了嘴巴。

    “妳很感动，对不对？太好了，妳终于了解我的心了…”

    “哈…哈啾！炳啾！炳啾！”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难过得转身直奔房外，但喷嚏声仍打个不停，她眼泪不停，更是不停的擤鼻子。

    霍予扬急忙追出去，来到她身边，“妳怎么感动成这样？”

    她指着自己涕泗的脸，“我…我感…动！炳啾、哈啾…”

    棒壁房门突地一开，流川恩走出来，同时，电梯里也走出好几个服务生，他们迅速的进入她的房间，将里面的花全数搬走。

    “喂，那是我买的花！”霍予扬想抢回来。

    “你不知道她对花粉过敏吗？”流川恩一脸受不了的看着他。

    什么！他呆了。

    流川恩拥着一脸难过的蓝莞莞走到另一问空房，“抱歉，莞莞，房务部刚刚已经通知我这件事，虽然妳妈有跟我提过妳对花粉过敏的事了，但因为是他的『心意』，我也不好阻止，只是，我这几天都没有送妳花，甚至餐桌上的装饰花器也叫服务生撤走，只要有人『多用心』应该能察觉到的…”

    霍予扬敢纺他这一席长长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他生气的走过去要为自己辩解，但流川恩往前一站，阻止他。

    “你身上也有花粉，要说什么去换了衣服再来。”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他也只能回房间冲个澡，换了衣服再过去，不过，门口站了一脸笑意的流川恩及两名男服务生，直觉告诉他，事情对他不利。

    “她累了，想睡了，不愿听你说话，还有，她请你明天别再当电灯泡了。”

    “什么？”

    “她要亲手为我煮一桌好菜，感谢我这五天的招待，而且地点就在我家。”

    “你！”霍予扬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她接受他了吗？

    “没错，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所以，明天上午十一点，我派车接你过去。”流川恩说完话，满面春风的回房了。

    两名服务生就守在蓝莞莞的房门前，看来是不让他有机会去打搅她。

    霍予扬只好先回房，苦思对策。

    翌日，天空是晴朗无云的一片蔚蓝，但霍予扬的心却是乌云满布，因为辗转难眠，他直到天泛鱼肚白才入睡，这一睡居然又睡到近午才起床，而且还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你了，莞莞为我做的一桌幸福料理也将完成了，等你『过目』后，我就要细细品尝了。”流川恩的声音充满了笑意跟得意。

    懊死！他立即从床上弹跳起来，匆匆梳洗换上衣服，一到大门口，一名服务生立即向前。

    “请上车，霍先生。”

    他坐上停靠在路边的加长型劳斯莱斯轿车，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后，车子停在一栋传统的日式庭园建筑物前，他下了车，由两名穿着和服的女侍带领走进屋内，举目所见，有清流、瀑布、假山、亭台的美丽庭院，开放式的回廊却有另一种深度的朴实，阳光照射在半透明的纸屏风下，透着柔和的光。就算他讨厌流川恩，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品味，住的地方让人有一种平静的舒服感。

    流川恩穿着一身深黑色和服从厅堂出来，一见到霍予扬的神情，微笑道：“这是流川家族住了三代的老房子，看来你也很喜欢，我刚刚还示意莞莞可以考虑来当这里的女主人。”

    “你…”他的脸色丕变，黑眸立即窜出两簇怒焰。

    “你何必表现得这么愤怒？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莞莞，还能呼呼大睡…”

    “该死的，我是睡不着，直到天亮才睡的。”

    他耸肩，“那往这边走吧，莞莞并不知道你来了，所以当你看到那道料理后，就请静静的离开。”

    两人往后面的长廊走去，诱人的佳肴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在经过一间门半开的厨房时，霍予扬看到了她纤细的身影，她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拿着试味道的小碟…

    流川恩回头看他，他只得继续往前，跟着他来到餐厅，只见桌上已摆了不少菜肴，而其中一道菜的确让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错愕难信的瞪着那道河豚刺身，薄薄的一片片生鱼片被铺陈在一张深蓝色的菊花瓷盘上，透明的薄片宛若瓷盘上的立体菊花花瓣，与盘底的花色相互辉映，像极了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你是不是该走了？”流川恩不起逐客令。

    走？那他不就永远都没机会了！霍予扬紧绷着一张脸，下一秒，他突然拿起筷子，夹起刺身，沾了一旁特制的酱料，一口一口的卯起来吃。

    “喂，你…”

    流川恩上前阻止，他用力的推开他，还干跪拿起盘子跟流川恩绕起桌子，继续吃着。

    “汤来了。”蓝莞莞端了热汤进来，没想到竟看到霍予扬拿着那盘河豚刺身狂吃猛吃，根本连嚼都没嚼的就吞下肚子。她连忙放下汤，“你在干什么？你这样会噎死的！”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吃，妳做的这道幸福料理只有我能吃，谁也不许抢，我要吃，我要吃…好吃，真好吃…”他拚命的将刺身往嘴巴塞，一边还不忘瞪她，“这道菜只有我能独享，妳的心、妳的人也只能我一人独占，妳听到没有？没听清楚的话，妳给我过来，我再说一遍给妳听，说千遍万遍都行！”

    什么死缠烂打，什么温柔体贴，这时候他全顾不得了，满口鱼肉、形象全无也不管了！

    看他这样，蓝莞莞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满幸福涌上，眼前这一幕应该是妈妈在努力的为爸做料理时最渴望看到的情景吧，只是…

    她憋住一肚子的笑意，“霍予扬，那道河豚刺身不是我做的呀。”

    他一愣，“什么？不是…咳咳咳咳…”他塞入嘴巴的东西还来不及咽下就卡在喉咙，害他咳得满脸涨红，而站在一旁等着看这一幕的流川恩更是爆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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