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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颜弄玉一听有人将告示撕下,兴致全来了。
贴出去好些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来,她还以为就此耳根清静啊!
瑶儿将狻猊香炉捧到高脚香几上搁下,无奈地扭身望着自己的主子。
“不知道。”上门的姻缘不要,偏要定个如天高的门槛,吓得求亲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小姐,万一来的是个糟老头,看你怎么办好!”一求身世、二求财富、三求相貌,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哎,你忘了,小姐我要求貌比潘安胜三分哪!”颜弄玉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轻轻地将手中的书搁在一旁,从榻上起身。
“糟老头年轻时也是貌比潘安胜三分哪!”瑶儿轻哼着嘀咕。
打从被派到颜弄玉身旁服侍那天起,她就没弄懂小姐过。
那天,她以为自己见着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却是个要大量香油供奉的爱财观音;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却吃得比谁都凶;才以为她是个好心人,下一刻她又打起了落水狗,就像在路上见着了一只被雨淋湿的猫儿,她还会补上一脚,径自笑得开心——
可要她昧着良心说她讨厌这个主子,却又是说不出口。
想不出原因的她,只能归咎于小姐天生的美貌了。凡人总对美人宽容。
“哈哈,瑶儿,你反应愈来愈好呢!“颜弄玉张嘴大笑,惹来侍女一个白眼。
“小姐,注意你大家闺秀的气质!”瑶儿没好气地道。
“整日服侍那些个臭男人,你不能让我做做我自己吗?”
“服侍?”瑶儿转头点燃香炉里王少爷托人送来的西域奇香“是那些个男人服侍小姐吧?”
“呵!”颜弄玉纤纤素手捻起绢扇,轻笑不予反驳。
主子不说话,瑶儿却是一肚子话不吐不快。“小姐,我瞧金爷对你挺不错的,各方面也都是上上之选,小姐为何不愿点头成亲呢?总比现下挑个素未谋面的人强吧。”
颜弄玉闭上双眸用心感觉那香味,倚在软榻上。“金爷不行。”
“为何不行?”她就是不懂,金爷哪不合小姐?胡子吗?剃了不就成了?
“说了你也不懂——有人来了。”她缓缓睁开眼,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还有娘的招呼声。
“八成是阴嬷嬷带人来了。”瑶儿也侧耳听了听,是嬷嬷的声音没错。
果不其然,才说着,阴嬷嬷便上楼来了,临走前还不忘交代“我看那位公子不是泛泛之辈,你别让人久候了。”
颜弄玉唇边泛笑,有若芙蓉初绽。“娘,这京里上得了我琉璃阁的,哪个人是泛泛之辈?想娶我,头一件便得等!”
阴嬷嬷摇摇头:“总有一天你会栽跟头。”
“那以后再说吧!”她的人生,就是栽了跟头才会沦落到这儿,再栽个跟头也无妨,说不得又是另一片天。
颜弄玉当真就像是忘了楼下有人候着,径自品茗赏花,顺便画了一幅丹青。
反倒是瑶儿有些不安了,能让看遍京城富贵的嬷嬷说出“非泛泛之辈”这句话来,楼下的公子来头肯定不小。
也是,敢撕下小姐那半开玩笑的告示,哪会是泛泛之辈?
前院笙歌妙舞不歇,倒衬得这后院里格外静谧了。
除了来潮无法接客的姑娘,这儿不会有其他外客闯进。
“小姐你该下去了吧?”
颜弄玉欣赏着案面方落款的“竞艳”图,随意地问:“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瑶儿看着沙漏答。
“还没半个时辰呢!急什么?”颜弄玉微微一笑“明天将这幅画交给嬷嬷裱起来。”
清风入帘拂起几张书页,吹动片片彩纱。
“小姐好兴致,可惜明日此时你便不会在此。”
主仆二人同时往出声处望去——两个男人。
“在下翟子慎。”在前的白衣男子双手背后,一双光华内蕴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案前的颜弄玉,沉缓地报出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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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颜弄玉!
待翟子慎发觉时,他的外息已停,内息自然流转周身——不知不觉的,他竟屏住了呼吸,忘了呼吸。
她微抬着头,脸上的表情带些不明所些、带些惊讶。素净着脸儿,没有他想像中的浓妆艳抹,浑身上下都是素雅的,没有多余的雕饰,仅仅耳垂上戴着两颗浑圆光润的珍珠,流转着内敛温润的光彩。
旁人的描述太过抽象,太过世俗,根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可他也找不出个适合她的形容词。
翟子慎从来不以为自己的见识已经够广够大,比起行商几十年的老前辈,他仍有许多不足之处,甚至孤陋寡闻。但他却可断言,从今尔后,他绝对无法再见到比颜弄玉更动人心魄的女人!
她足以让手足之亲阅墙,足以让人伦纲常抛诸脑后。
第一眼的震撼定让他至死不忘,十足的红颜祸水!
“在下,翟子慎。”一瞬间的失态似乎从未发生,他沉稳地报出自己的姓名。
颜弄玉望着他,眼波流转,微笑道:“公子真性急哪!”
胡刚几乎要怀疑眼前站的不是人了!但他更怀疑自己的主子是神仙,如此绝世美人在前,竟还端得出一张无动于衷的冷脸?
但谁知翟子慎那一瞬间的悸动?他隐藏得极好,并随之深埋心底。
“久候不至,以为发生不测。” 翟子慎没有躲避她的视线,也正大光明地将她从头看到了脚,姿仪端正,娉婷婀娜。
“在我自己房里?”颜弄玉轻笑,绢扇半掩。
她直起身,瑶儿随即为她搭上披衣,站在她的身旁,双眼一同盯着贸然闯进的男人们。
“歹人难测。” 翟子慎脸不红、气不喘地答。
“那弄玉真要多谢公子美意了!”颜弄玉移出桌案后“瑶儿,看座。”
翟子慎一直看着她,与其说是让她美色所迷,不如说是观察——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
旁人说,她贪财庸俗,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句评语与眼前的佳人联想在一块儿。她若庸俗,世上还在高洁之士吗?
可惜,因少年时的经历,他一向不怎么相信“表里如一”更奉行“人心隔肚皮”这句至理名言。
颜弄玉的表相足以引起全天下男人的兴趣,但他更加有兴趣的是她隐藏起来的部分。
韩书生引来的也不全是麻烦。
见翟子慎落座,颜弄玉才开口“公子便是求亲之人?”
“没错。”
“那么便来审查公子资格。第一,公子家世?”
“不便明说。” 翟子慎给了简单利落四个字。
瑶儿一听瞪大眼“你来——”
“那第二项,”颜弄玉笑了笑,也阻止了贴身侍女出言不逊。“公子财富?”
“若知我谈吐,便可得知一二。”
“废话?!”瑶儿沉不住气,冲口而出。
“瑶儿!”颜弄玉瞄了她一眼“那么第三”
“你觉得?” 翟子慎唇边隐含笑意,看她如何回答。
颜弄玉眼底笑意一闪。除了金震天,她还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哪!
“我没见过潘安,不太清楚”她望着他。
“你这也是废话呀!”胡刚回敬方才瑶儿的不敬,气得瑶儿直绞手绢。
“但弄玉不以为潘安的阴柔俊美才是好相貌,公子以为然否?”颜弄玉笑吟吟地道:“公子品相出众,这第三项便算公子过关了吧!”
其实说“品相出众”还言轻了,她见过无数贵客、王公贵族,但极少见过这种年龄,眼中却蕴含极深心机世故,又不显得阴沉的男人。说不出是正是邪,又不是个小人物——她宁愿相信他是个有主张、并有决心能贯彻到底的人,至于世俗旁观于他无关。
年纪轻轻的,便养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女子面前又不会显得太过压迫,想是已有所收敛。
他,是个好人。
但好人,不总是行世俗眼中好事的。
“那小姐是愿意同我家公子一同回去了?”胡刚心直口快,却已不再左一个“颜弄玉”、右一个“她”自然而然地收起不敬的称呼。瑶儿嘲笑道:“三关只过了一关,便想带我家小姐回去?美的哩!”
翟子慎直勾勾望着颜弄玉:“你的意思?”
“公子前二项皆不肯明言,弄玉该如何向其他爷交代?”
“若能将之随意挂在嘴边,也不过是个可资炫耀的普通家世,你想要的是晕样的家世?” 翟子慎半带挑衅、半带试探。
“公子可真难倒弄玉了”
瑶儿望望主子,又望望眼前的男子。主子压根不想嫁,就算人家三项都报了出来,也能鸡蛋里挑骨头,何况是三缺二的人?
不过这位爷是这些天来,第一个上门“应召”的男人,说什么也得帮他一帮。
“公子是否有难言之隐?小婢可以退下”
“不必。” 翟子慎双眸望着颜弄玉说道:“在下告辞了。“
旋即起身拱手。
“嘎?公子你就这样放弃了?”瑶儿不敢置信。
这样就打退堂鼓?
胡刚也挺错愕的。这女人美得连忠心耿耿的他都想跟公子争,公子就这么放弃了?
“弄玉不送公子请等候通知吧!”颜弄玉虽也微感惊诧,却不留客。
翟子慎望着她笑了,让胡刚大大一惊!
那是誓在必得,也是目的达成的笑容——让人心里毛毛的。
他缓步至她身前停住,俯视她:“从未有人敢让我等。”
“那便让弄玉作这第一人吧!”颜弄玉仰视他,丝毫不露弱势。
“你已经是了!”
在胡刚的大眼与瑶儿的尖叫声中,翟子慎在她唇间烙下宣示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