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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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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什么?你你要来台湾?”脱口而出的惊呼令直萱反射性地捂住话筒,眼神警觉地左顾右盼。

    幸好办公室里没旁人在!

    她松了口气。

    这是十二月中旬某一天的下午两点钟。

    室内因空调的关系而温度舒适,但宜萱知道屋外的气温约莫有三十度。

    从窗口看出去,天空好蓝,太阳好艳,一点都不像冬天,倒是跟多年前某个改变她一生的春天天气相近

    呼吸一紧,她勒回差点就陷进回忆的流沙里无法自拔的心绪,紧握住话筒。

    晴朗的天气适合户外拍照,顶头上司卫景桓开完十点半的会议,便请假陪伴未婚妻去拍摄户外婚纱照了。

    真是的!

    以为他那样的人,不作兴这类繁文耨节,没想到会顺应俗世潮流,拍摄婚纱照片。

    若仅是拍照,忙上个一、两天便差不多了,可还有选婚纱、定喜宴、陪伴未婚妻做这做那林林总总忙不完的琐事,让卫景桓分身乏术。

    幸好卫老太爷出面,让家族色彩浓郁的天业集团核心干部们主动分担景桓忙不完的公事。

    宜萱身为卫景桓的秘书,自是承担了比旁人还要沉重的责任,加上得打理上司的私务,近日来午饭都只能以三明治果腹。

    这都不算什么。

    最教她难以应付的是,天业集团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澳洲的华象集团总裁罗象贤这时候打电话来。

    一听到那独特的迷人嗓音,她就脑袋发晕。

    上司在时,还能公事公办地勉强自己应付,再不济事,丢给卫景桓即可;但他不在。

    虽然不断以意志力提醒自己绝不能忘了现在的身分,她还是兴奋得手脚发颤,并在罗象贤突然宣布他的台湾行时,吃惊地喊出声。

    宜萱懊恼极了,只能暗暗祈祷罗象贤没察觉到她的失态。

    “不欢迎吗?”

    可他铁定是发现了,醇厚悦耳似低音提琴声响的男性嗓音里微微透着逗弄意味,听得宜萱浑身酥麻。

    这声音不管听几次,仍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撩动她心弦。

    她紧握住差点又滑掉的话筒,悄俏深吸了口气,静定下心头的慌乱否认道:“不不是。”

    “那就好。我以为你反对我去呢!”

    那蕴含笑意与淡淡嘲弄的语气,听得宜萱心生苦涩。

    我有立场反对吗?

    她在心里幽幽地问,雨檐般的长睫涩涩的掩住眸里的情绪。

    “怎么会?欢迎都来不及呢!”她故作轻快的回答,接下来的语气却显得谨慎并带点询问意味“只是有点意外。”

    “临时决定的。”线路一端传来他悦耳的嗓音“家祖父母要回台湾参加景桓的婚礼,还打算留下来过年。家父家母走不开,支使我陪伴他们回台。反正我好久没度假了,便乘机放自己大假。”

    宜萱有些意外,没想到罗象贤的祖父母会专程为景桓的婚礼回台,虽说罗、卫两家的交情非比寻常。

    “纯度假?”

    “怎么可能?”罗象贤轻笑,那笑声像羽毛一样搔进宜萱心穴,引起一阵令她呼吸困难、浑身燥热的搔痒。

    她握紧拳头,静定下这来得不是时候的悸动。

    “像我这种劳碌命,哪有可能纯度假。”他自嘲地说,但声音很快转为酸涩“好几年都没放长假,不知道自己还记不记得怎么度假呢!不过忙碌是最好的,总比躺着什么都不能做好”宜萱胸口发疼。

    罗象贤七年前出了车祸,凭着惊人的毅力做了两年的复健,才能走路。

    前阵子出版的时代杂志澳洲版以他为封面人物做的专访稿里,对这段经历有钜细靡遗的报导。文中提到他后来虽然可以走路了,有一年半的时间还是需要依靠拐杖的辅助。但不管是在病床上,还是拿拐杖,罗象贤都没有颓神丧志,反而积极进出股市、汇市赚得巨大财富。

    这段经历,他回答得极简要,但她不难想象以他好动的个性,困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简直就像活在炼狱里。

    他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心好痛,更难受的是,她什么忙都没帮上,还

    “不提这些了。”不愿回想悲惨的过去,罗象贤很快转移话题“谈正经事。我想趁这次去台湾,到天业拜访,请你安排我跟景桓会面。

    “好的。”她艰难地吞下喉头的哽咽,声音平静地回答。“班机决定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安排人去接机?”

    “不需要。小泵姑会来接我们。会面的事,你跟cindy敲定。”

    “好。”

    cindy是罗象贤的秘书,敲定约会行程是该找她没错,宜萱以往回复消息,也是都跟cindy联络,但听罗象贤这么说,仍令她感到受伤。

    胸坎处阵阵疼痛,宜萱咬牙忍耐,以简短却不失礼的道别方式挂下电话,便再也压抑下了满腔的悲辛,飞奔进入洗手间,

    独处在隐密的空间里,泪水无法禁制的滚滚落下,她按住嘴巴,无声的悲泣在她喉咙里回响,浑身无力地坐在马桶上,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欧阳诠是那种可以坐着绝不会站着,可以躺着就不会坐着的人,要他自动自发做劳动服务,简直是缘木求鱼。

    然而在母亲冰锥般锐利的眼光瞪视下,他只好从表哥手里接过那台载满行李箱的推车,小媳妇般委屈地跟在众长上身后。

    真是的!

    大表哥罗象贤体格健美,一照面就把他比成“弱鸡”还需要他这种“无价童工”代劳吗?

    他好担心大表哥会遭人唾弃,老妈却不了解他的苦心,频频用眼神鞭策他,他只得含屈忍悲地出卖劳力。

    呜好沉重的负担喔!

    欧阳诠吃力地推着行李,目光哀怨地瞄向与他并肩同行的大表哥。

    虽然比起他年方弱冠的青春之躯,大表哥是苍老了点,但以一名迈进三十大关的壮年欧吉桑而言,大表哥保养得还可以。

    在一袭合身的亚曼尼西装衬托下,大表哥浑身散发出精英人士的领袖气质,健美的躯体比起马英九市长还要结实高大,足以迷倒一挂美眉。就是表情太过严肃,但展不开的眉头,深若秋日寒潭的明媚眼睛,反而镌刻出令知性美女也要心折的忧郁气质,添加了他的男性魅力。

    凭这副尊容,该当是纵横情海的,怎么反而过得清心寡欲?

    “这是干嘛?”

    闷了大半天,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喃喃自语了起来,欧阳诠更加惊讶了。

    他都忘了大表哥的嗓音有多迷人了。

    扁用这副嗓音应该可以钓到一海票女人吧?

    但就跟他的容貌一样没发挥作用,大表哥只得沦落到相亲的命运。

    喔喔,不知道大表哥知晓自己的命运了没?

    “劳斯莱斯呀。”欧阳诠也看到那辆驶到他们面前停下的加长型房车,顿住脚步,没再往前,狐疑地反问:“你家里不是也有一辆吗?”

    “是呀。”俊俏的丰唇扭曲成一抹嘲弄,罗象贤轻喃:“可没有加长了一倍!”

    “这倒是。”欧阳诠呵呵笑出声,注意到周遭众人的目光焦点都停留在与他们同样的目标上。“太招摇了,对吧?

    罗象贤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

    他以为派辆六人座的休旅车就差下多了,没必要要这种派头。

    “大姑婆一听说我们要来接机,一早就派了车到我们家待命,害邻居挤在家门口指指点点。真是的,就算她女婿名下拥有租车公司,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欧阳诠悄声说明原委。

    “欧阳诠,你说什么!”罗士贞听见儿子的话,梆眉倒竖地轻斥。“你姑婆是心疼外公外婆年事已高,虽然是搭私人飞机,可还是折腾了十几个小时才回到台湾,怕要累坏了,才会好心安排这辆车让他们休息。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敢嫌!”

    “不敢,不敢。”慑于母亲的虎威,欧阳诠迭声认错。

    士贞还想说什么,行李厢盖却在这时候缓缓掀开,欧阳诠摆出要把五大箱行李全装上车的勇猛模样,她只好把教训儿子的话吞了回去。

    司机很快下车为尊贵的乘客服务,老爷子罗将鸣认出对方,唔了一声。

    “是道夫呀。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挺健朗的。”

    “老太爷还认得小的呀。”司机感动不已。

    “嗟,七年前还见过面,怎么会不记得!移民前,你还给我开过五、六年的车。当时你接你爸的班,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哩。”逗留在被称为道夫的中年司机脸上,那布满皱纹却不失精明的眼睛流露出不胜欷吁的感慨。

    “现在不年轻了。”谭道夫腼腆地回答。

    老主人全家移民都十几年了,他早就从年轻小伙子变成中年欧吉桑。

    “倒是您和老夫人越看越年轻了。”他恭维地道,诚敬地将老主人夫妇扶进车厢里,绕到车后处置行李时,那对表兄弟已经合力把最后一箱也装上车了。

    “孙少爷全好了!”他惊喜地打量眼前仪标俊雅的美男子,嗓音微微哽咽。“医生当年还说您会瘫一辈子,没想到现在能活跳跳地站在我面前。真是太好了。”

    象贤表情尴尬地扯动嘴角,虽然明显感受到对方话里的恳切关怀,然而,受创的记忆却挤不出一丝有关对方的印象,只脑仆套地回答:“谢谢关心,我很好。”

    说完,他转头招呼表弟上车,却见表弟越过他,一把拉开前座车门,酷酷的朝他丢来一句--

    “我跟谭叔一块坐前座。”

    “欧阳诠!你给我进来这里陪外公外婆说话!”士贞充满警告的声音阻止了儿子的动作。

    “不用吧?”欧阳诠期期以为不可,绞尽脑汁找理由推辞“我怕太挤了,还是坐前座吧。正好可以乘机玩一下车子里的音响”

    “来机场的一路上,你还玩不够呀!”士贞不悦的提醒儿子。

    “我”

    “诠少爷,后座也可以控制音响,还有液晶屏幕电视可以看。”谭道夫忍住笑说。“车厢里座位宽敞舒适,至少可以容纳六名乘客。”

    他当然知道!

    来机场的一路上,他在后座里玩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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