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地下迷宫待到现在,完全没了时间概念,走出去时才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山中下过雨,空气凉爽清新,宁望顿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原来上面这栋建筑是一座废弃疯人院,此刻疯人院外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宁望一眼扫过去,顿时傻眼地张大嘴,一旁的雷克思正找人借火点烟,看见刺猬头青年一脸震撼的表情,含着烟嗤之以鼻:“不就是车吗,你活这么大没见过一辆路虎啊,至于这样大惊小怪?”接着他望过去,然后也张大了嘴。
脑海里响起帕瓦罗蒂高昂的《饮酒歌》,雷侦探送出了嘴里的烟——这些善后部队的车里竟然有一辆彪悍的骑士十五世!
比悍马还大出一个块头的黑色越野车全副武装,气势逼人,总让人感觉上面随时会冲下来一群同样全副武装的s.w.a.t.。除了这辆骑士十五世,路边还停着两辆黑色路虎和一辆救护车,医生担架一应俱全,善后部队比想象中还庞大,这如同好莱坞大片般耗资巨大的大结局场面总算安抚了一下宁望倍受折磨的心。
其中一队身穿深蓝色工装的人马正从山崖下合力拉上什么东西,骑士十五世斜停在山坡上,车后一个绞盘正在运作,宁望从人群的缝隙中望过去,他们拉上来的竟然是那具变异金刚狼的尸体。
但是只有一具尸体,并没有看见那匹通体雪白的狼的身影。
从地下建筑走出来的时候宁望就发觉了,一路上那些狂暴者和低级血族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这群人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要掩盖这里发生的一切。宁望不由多看了这些穿制服的人一眼,他们的制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这群人将巨狼的尸体打捞上来后,就一个个麻利地脱去了外面的深蓝工装,宁望第二次目瞪口呆,看着这队人马迅速还原成一排身穿黑色西装、手戴腕表、牛气哄哄的黑衣绅士。
宁望受伤不轻,上了救护车,一看车里还有一个女伤员,躺在一张移动病床上,一双眼睛警惕地瞄着他,看年纪和他差不多,难道是和阿刁他们一起被救出来的?那又为什么会单独在这辆车上?而且这女生浑身都是血,面色苍白很是虚弱,像是刚刚好还留着一口气,又一看,这女生两只手竟然都没了,只剩一双光秃秃的手腕!他明明记得阿刁他们被救出去的时候只是有点昏迷,没见什么外伤啊。他越看越觉得这女生隐约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直到身后阿妙喊住他。
女孩手里拿着士力架的包装纸:“这士力架是你吃的吗?”
宁望点头:“怎么了?”
“你带来的?”阿妙狐疑地问。
宁望摇头:“是别人的,我实在饿得慌,就拿来吃了。”
阿妙一听脸色就变了:“别人?谁?你有遇到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人?”
女孩如临大敌的反应出乎宁望的预料,看来fox雪兔子和博士这边不仅不是一路人,可能彼此间还有不小的罅隙,他只好含糊地说:“就是那个伪装的司机,他说自己也是猎魔人,本来和我们在一起的,后来自己偷跑了……”关于fox伪装和雪兔子的部分干脆全部略过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说出来为妙,“怎么了?”
阿妙沉吟半晌:“这块士力架我们也在其他地方发现过。”
宁望不解:“这不就是普通的士力架吗?”
“一点都不普通,”阿妙神情严肃地道,“这里面有分量不小的兴奋剂,而且配方很特别。”
兴奋剂?宁望惊讶,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这块士力架基本是我一个人吃掉的,会有什么副作用吗?比如……产生幻觉之类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一次吃太多即使产生幻觉也不奇怪。”阿妙耸耸肩。
宁望抚摸着毫发无损的胸肌,大松一口气,那就难怪了……
阿妙安慰道:“这种兴奋剂配方比较特别,除了当时的劲有点大,之后对人体没什么大的副作用,你也不用太担心。只不过这个人来路不明,很危险,你以后要是再遇到,最好绕道。”
“哦。”宁望点点头。心里的小人却喊着,怎么可能绕道?一点都不想绕道好吗!
“另外,关于今天的事,关于我们的事,请务必保密。”女孩难得郑重其事地叮嘱他。
宁望回想过去这四十八小时,依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狂暴者、金刚狼、血族、异形,这些事如果传出去,真是难以想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好在就算有人真的说出去,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多半也没人会信吧。
阿妙还不知道,关于血族的事fox都跟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说起来,fox曾经说过他和雪兔子跟阿妙盗风这帮人不是一路的,看作风好像确实也不是一路人,宁望暗忖,博士率领的这帮人希望能竭尽所能地掩盖真相,fox那家伙倒是滔滔不绝把关于血族的事都告诉了他们。fox和雪兔子知道博士阿妙这群人的存在,后者却只见过“士力架”的包装袋,不管fox雪兔子来自何处,他们显然比黑衣绅士团隐藏得更深。但是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
那边有人在喊,阿妙回了声“来了”就要离开,宁望忙回身示意那个重伤的女生:“这女孩怎么了?”
阿妙看了一眼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女孩,一挑眉:“哦,盗风给你留的活口。”
哈?宁望一愣,适时医护人员已经上前关上车门,宁望回头看向愤愤地瞪着他的短发女孩,那眼睛里满是敌意,他才明白过来这真的是那些半成品血族中唯一的幸存者。不是说他们都能自我恢复么,看来到达断肢这种程度也是恢复不了的。
没想到让盗风留活口他还真留了,宁望局促地搔搔头发,总觉得盗突突是故意在整自己。
他小心瞥了一眼身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又被切去了双手双脚,看着那双光秃秃的手腕,宁望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
救护车启动。空山新雨后,道路湿滑又泥泞,车子沿着狭窄的山道缓缓地下行,救护车一颠一簸,宁望不好去看那个没了手足的女孩,就只好望着窗外,冷不丁瞄见树林间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背影恰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是雪兔子!刺猬头青年连忙朝驾驶室喊:“停一停!停一停!”
车子停了下来,宁望急忙跳下车去,奔下路肩,但是树林里早已不见雪兔子的身影。
刺猬头青年只得失望地返回车上,抱歉地对驾驶室的司机和医生道:“不好意思啊,我看错了……”
司机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发动了车子。
在病床边坐下,宁望有些怅然地看着面前戴着呼吸罩的女孩,留活口只是为了找到赖雪儿,如今赖雪儿都不在了,留活口还有什么意义?而且这女孩这个样子,哪怕是能不老不死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盯着这女孩看得久了,越发就觉得眼熟,忽然他倒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女孩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宁望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了——赖雪儿的手机!他曾在赖雪儿的“同学”发来的那张合照上看见过这个女孩,这不就是赖雪儿骗他说要来找的好友梅菲吗?!
“梅菲!你叫梅菲是不是?”他听见自己激动的声音。
女孩戴着呼吸罩没法回话,但看那眼神,宁望知道自己没猜错。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原以为赖雪儿说的一切都是在骗他,可是居然真的有梅菲这个人,那么,那个梦境,会不会也是真的?
“我知道你和赖雪儿是朋友,你现在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对我来说这非常重要。”他靠近梅菲,轻声而迫切地说。
女孩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眼神示意着氧气罩,宁望帮她拿下了口鼻上的呼吸罩,梅菲依旧警惕地盯着他,哑声问:“你是谁?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宁望迫切想取得这个人的信任,便将自己是怎么认识赖雪儿,怎么来到这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包括那个的诡异的梦境。
“赖雪儿说你做过和我一模一样的梦,是真的吗?你还梦见过别的一些什么吗?能具体和我说一下吗?”
梅菲呵呵地干笑了两下:“你在开玩笑吧?你真的做过那种梦?”
宁望被她笑糊涂了,她没有做过那个梦?也就是说赖雪儿还是在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和他做过同样的梦。可是梦里那些细节,不可能是赖雪儿凭空捏造的啊。
“我不知道赖雪儿为了骗你上来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从来没有跟她说我做过那样的梦。”梅菲说道,她看了一眼陷入混乱思绪的宁望,“你真的做过那个梦?油画,长桌,一群黑衣人,还有手指上有纹身的东方青年?”
宁望只是麻木地点头,线索断了,或许这个梦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梅菲忽然问。
宁望看她一眼,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梅菲讳莫如深地笑道:“我虽然没有做过那个梦,但我却知道你为什么会做那个梦。”
宁望对此已不抱什么希望,无非就是什么前世论,催眠论,他都听到耳朵起茧了。
“我没有开玩笑,”梅菲瞥了出神的宁望一眼,“赖雪儿对你说的,并不全是假话,长桌,油画,黑衣人,纹身青年,我的确见过。不止我见过,赖雪儿也见过。”
宁望大惑不解地蹙起眉头,他不清楚梅菲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如果她又要骗他一次,那么刚开始又何必要否认,而且事到如今,她又有什么欺骗自己的必要呢?“你知道什么?”他试探着问。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女生着看向他,目光异常坚定,“在我告诉你一切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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