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然后倏然舒展了眉愁道:“都是奴婢的小儿不争气,奴婢也不知责打了多少次,前几日他老子还差点把他打得下不来床,奴婢也是……”
说到这里,孙氏便俨然一副慈母败儿的可怜模样,举着帕子就要去抹泪儿。
如蘅却是觉得好笑,能演戏会演戏的人她见得多了,这孙氏实在算不得多高明。
“前朝的定窑白釉刻花花卉纹梅瓶,宋汝窑天青釉圆洗……”
小娘子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是让立在那儿抹泪的孙氏骤然一滞,后背早已冒起了冷汗。是的,那些个东西,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如蘅瞥了眼脸色煞白,僵在那儿眸中满是紧张的孙氏,唇瓣微勾:“还有几件儿,本宫便不一一道了,想来孙嬷嬷比本宫再清楚不过了。”
小娘子美眸一挑:“这些个东西都是难得的珍品,市面上就是连仿品都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也就只有宫里面才藏着真真儿的东西,本宫若没说错,那件儿定窑的梅瓶是在爷入住毓德宫时父皇赐下来摆在偏殿东屋内的,至于那件儿汝窑,是爷十五生辰前夕,父皇赏下来摆在爷的书房的,孙嬷嬷打理毓德宫这么多年,宫里上下哪一处搁着什么东西,哪怕是朝着哪个方位摆的,只怕孙嬷嬷闭着眼都能想起来。”
听到小娘子一字一句,却是说得有理有据,孙氏已然有些站不住了,竟是她小瞧了这刚刚上任的太子妃了,过府不过两日,竟将毓德宫上上下下都摸得一清二楚,想到这里,孙氏后脊渐渐升起几丝寒意。
瞧着孙氏起初的气势越来越弱,如蘅倒仍旧不急不慢道:“还有旁的好些个东西,也都是经孙嬷嬷的手入了库的。”
小娘子睨了眼满地的凭据,唇瓣微挑:“说来倒是奇了,爷宫里摆着的东西,怎么就能被宫外玉器坊偷偷私藏了?”
孙氏一听,强撑着身子打着哈哈道:“想是奴婢一时疏忽,让宫里一些不长眼,狗胆包天的奴才给偷偷拿出去换了,都是奴婢的疏忽,等太子爷回来,奴婢必当前去请罪。”
如蘅眉一挑,只觉得好笑,当真是嘴硬的主儿,竟还想着齐毓因着情分,必不好处置,便顺杆儿爬了。
可她啊,偏不给这孙氏机会。是啊,机会从来只有一次,若还想要第二次,那便是作死。
“是么?”
如蘅一挑眸,抬手瞥向身旁的素纨,素纨便又抽出几张凭单给了小娘子,如蘅瞟了一眼道:“这里有几家赌场与嬷嬷小儿所写的还债单据,这上面一笔一笔的,记得清清楚楚,嬷嬷可也要瞧瞧?抑或是,等爷回来了,本宫一并交上去,嬷嬷再好好请罪去?”
孙氏身子一颤,彻底惨白着一张脸再说不出话来,僵滞了许久,终究是灭了气势,焉焉儿地站在那儿,哪里还有方才挺直硬气的模样。
如蘅唇瓣笑意微凝,不再说话,转身回到座位上,瞥了眼战战兢兢的众人,复又缓缓看向孙氏道:“嬷嬷如今还有话说?”
静滞了许久,孙氏终究是强撑道:“奴婢……无话可说。”
小娘子淡淡睨着孙氏,过了许久方道:“本宫说过,嬷嬷是爷的乳母,论起来,也是半个长辈,我们理当敬重几分,可嬷嬷行事,实在是不明朗了些。”
孙氏微微一抖,只听得高坐在上面的小娘子不紧不慢道:“都说慈母多败儿,嬷嬷的小儿赌钱成瘾,嬷嬷便敢私自将宫里的物件儿流出宫去给你的小儿还债,这也就罢了,嬷嬷还纵的小儿几乎成了一霸,强抢穷人家的闺女,还将人打得只剩了半条命,嬷嬷竟还只手遮天,同那些个官连成一气,反倒把人家告官的人给当堂打死了。”
感觉到孙氏已然抖如筛糠,俨然要瘫软下去,小娘子却是眸中越发生冷,硬生生补了一句:“对了,听闻嬷嬷的长子前不久做了个地方知县,还是拿银子捐来的,嬷嬷可好阔气的手笔,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嬷嬷为着这位子抛了那么多银子,只怕也是要赚回来的吧?”
“太子妃。”
孙氏脸色惨白,登时跪了下去,看向上面的小娘子已满是惶恐:“奴婢……”
哪知小娘子只一抬手,不紧不慢地笑眸看向孙氏道:“我只问,嬷嬷这些事,若是让爷知道了,可会心寒?”
“太子妃,奴婢再也不敢了,是奴婢一时糊涂,求太子妃莫要将此事告诉了太子爷,求太子妃饶了奴婢这一回。”
看着眼前抖如筛糠,忙不迭儿求饶的孙氏,小娘子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