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一直坐在顾西辞对面看她运气疗伤。夕日渐颓,橙红色的光芒映照于纸窗之上,散落一道道虚影。借着夕阳暖色的光晕和手边摇曳的烛火,白玉堂也不管此刻顾西辞究竟能否听到自己的言论,轻轻地开口了:“我并非有意要骗你,只是一开始不知道该如何说,到了后来,说不说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唐非鱼的质问没有错,从一开始白玉堂确实是抱着监视的目的来到开封找到顾西辞的。那时九天刚刚得知失踪了多年的皓天君尚在人世,但命不久矣,且已经为了自己安排好了身后事宜,接替她位置的人是她唯一的弟子,一个叫做顾西辞的小姑娘。唐七叶命令隐元会传过来的消息没有透露更多,只说顾西辞在正式加入九天之前会先为刀行云报仇抓住朱子宁,而这个过程可以当做是九天对她的考验。
明白唐七叶有意隐瞒,加之对于失踪多年音讯不明的刀行云不放心——毕竟刀行云曾经被九天冤枉过,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怀怨恨。柳文素特意派出了白玉堂前来开封监视顾西辞,在适当机会的时候打探一下顾西辞对于九天的态度,同时顺便看护一下她,别让朱子宁把人弄死了。
白玉堂开始对于这件任务是抱着抵抗态度的,不仅仅如此,对于柳文素期望他继承自己和叶临川的衣钵成为下一任炎天君这件事情,白玉堂也十分抵触。白五爷是个很随性的人,他更喜欢在江湖上四处游走,结识一帮兴趣相投的知己,随手做一些惩恶扬善的美事,而不是暗搓搓地缩在后面监视这个打探那个。但师父的命令已下,白玉堂又听说唐非鱼也在开封府,而且开封府还有个他亦友亦敌的御猫展昭……抱着“反正有人一起受难”的心情,白玉堂收拾了包袱,借着陷空岛收租的名头,一路北上去了开封城。
那晚遇到顾西辞是个意外。在白玉堂的计划之中,他应该先在暗中观察顾西辞几天,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如果顾西辞是个有意思的姑娘,那白玉堂就会请唐非鱼在某个适当的时间牵线搭桥,大家见一面互相认识认识,从此之后就是朋友了,也就更方便行事;如果顾西辞是个刁蛮的大小姐或者枯燥无趣的小老太太,那白玉堂就继续只在暗中监视她,而不会现身了。
但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庞太师诞辰的那一夜,整个黑市因为隐元会对于庞太师的悬红都疯狂了,白玉堂闲得无聊便也决定去太师府凑凑热闹搅混水。他没想到顾西辞的仇人就隐藏在太师府中当管家,为了给师父报仇,顾西辞一路潜入了太师府中。
两个人在月下相遇了,就像命中注定。
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们一路为了该如何安置庞云而吵吵嚷嚷,差点儿被展昭发现了端倪……其实当晚过后所有的事情白玉堂都印象模糊,但唯独顾西辞看向他时那惊艳的目光他始终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此后两个人无数次目光相对的时候,顾西辞都是用那种一模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啊。
所以当再次重逢的时候,白玉堂才会对冷漠的顾西辞感到如此不适应——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能够悄无声息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
“没什么,毕竟从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有说实话,不是吗?”
不知道何时,顾西辞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看着白玉堂。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玉堂对着顾西辞伸出了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大概是在审问庞云的第二天吧,你很早就来了唐非鱼那里,然后跟他说了你哥哥的事情。”顾西辞看了一会儿,伸手握住白玉堂的手,让白玉堂拉她站起来,“或者你那晚根本就没走?”
“走了。”白玉堂笑了一下,他温柔地注视着顾西辞:“但是后来又回来了……那时候你已经去睡了。”
“因为怀疑唐非鱼?”顾西辞问道。
“在没有确定身份之前我师父不会告诉我其他的九天都是谁,但总能猜到一些。”白玉堂自嘲地一笑:“师父怕你因为刀前辈的事情而怨恨九天从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可其实那时候我连九天是什么都不知道。”顾西辞挣脱了白玉堂的手,她往旁边饶了一步,推开了天泽楼的大门,让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进屋中:“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懂,所以才觉得什么都……那么美好。”
说完这句话,顾西辞再没有给白玉堂说话的机会,而是径直往外走去。白玉堂也没有阻拦顾西辞,他看着她淡漠的背影,默默地数了十个数。
十个数之后,顾西辞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看着白玉堂,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的情绪:“在哪里吃饭?”
白玉堂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抬腿迈下楼梯,步伐陡然间轻快了许多:“啊,跟我来吧,藏剑山庄挺大的,明天没事儿的时候我可以带你逛逛,西湖的风景不错……”
“不需要,谢谢你了白五爷。”
即使在经历过某些事情之后,顾西辞的性格看起来变了不少,但毕竟有些东西是印刻在骨子里面的。比如倔强,又比如……逗逼。
第二天比武重新开始,很多在第一天没有上台而是选择观察对手的江湖人士今天都跃跃欲试地上台去挑战了。但身为擂主的谢少言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第一天其实是没什么干劲儿随便应付一下。但第二天因为顾西辞放过话了,她随时都可能蹦上擂台去揍谢少言,这导致了谢少言十分警惕全程都是干脆利随地解决战斗。
谢少言认真了,钟离鹤高兴了,但找他挑战的江湖人士们就苦逼了。其实单纯论实力,谢少言的武功排在白玉堂之下还有一大节,很多来挑战的江湖人士只要认真一些未必不能赢他,但落凤阁的武功内力才是真逆天,音律攻击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再加上谢少言神出鬼没的身法,导致了他竟然把擂台一直守到了下午。
“车轮战很不公平哎,这样就算你赢了我我也不会服气的。”吃午饭的时候,谢少言端着碗坐在了顾西辞的面前对她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孩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转眼就忘记了昨天顾西辞还差点儿拿着一把没出鞘的剑废了他。
顾西辞正努力摆出一副淡定的面孔,跟白玉堂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一起——这是俩人无话可说的第二天,没有话题聊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更没有解决冷战的问题,坐在一起自然很是尴尬。所以谢少言的到来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顾西辞暗搓搓焦虑的内心。基于这一点顾西辞决定不跟谢少言计较。看着谢少言张牙舞爪的样子,顾西辞眯起眼睛注视着他,眼神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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