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跟了别的男人,又被抛弃的弃妇,还是个重病缠身,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了的废物,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如果不嫌恶我,就让我靠一靠。”
顾雨婷说着,不仅没有撒开手,还忍着对李猛的厌恶,将自己的头也靠在了他的怀里:“猛子大哥,从前我听人说,人在患难的时候,还能看清身边的人,到底是好还是坏,那时,我还不相信,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从前在我跟前阿谀奉承的那些人,一个都瞧不见了,反倒是你一再的眷顾啊,我这才知道,我自己看人的眼光有多么的差。”
“雨婷小姐,你莫要这样说,我……我不过是个粗人。”被顾雨婷这样靠着,又被这么夸着,李猛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心跳加快,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我……我也就是不忍心看到雨婷小姐这么不好,能帮的上的忙我就帮帮,没……没什么的,雨婷小姐不用这样,我……”
“粗人又怎样?”顾雨婷没把李猛后面那些个小别扭的话听进去,只打断了他的话,哀哀怜怜的说:“孟书衡不算是粗人吧?他是孟家的大少爷,是富贵的公子哥儿,还是留洋回来的稀罕人物……可是他怎么样呢?不就是因为他,我才落到了如此悲惨的地步吗?
你现在随便去外面听一听,哪个人不是说我顾雨婷有多么的不知羞耻,勾引了自己的姐姐的未婚夫,缺德、不要脸,就该被天上降一个雷下来,活生生给劈死了?
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没有人相信——其实我和孟书衡之间,根本就是他欺骗了我,你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若不是他有意哄我诱、惑我,我又哪里会赔上我的清白,也要和他在一起呢?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双宿双飞,为了能在孟家得到那一点点的位置,我甚至同意去做他的七姨太,甚至将我所有的财产都带去孟家,甚至,还屈辱的接受他在接我进门的时候,将我的两个陪嫁丫头一同收入房中,我做的还不够多吗?不过就是想要他给我情感上的回报。
可如今这样的世道,对女人就是那么的不公平。女人和男人相比,也总是那么的弱势,明明受尽的屈辱,折磨的人是我,可是承受骂名的人也是我,我又何其的无辜?
你看那孟书衡,他舍弃了我,不照样左拥右抱?最近,听说他母亲还在不断的为他物色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想要给他当正妻,也想多给他找几个姨太太,治一治他那个不能生孩子的病?
不管他那病能不能靠女人治好,可总归他还可以风光无限、前程似锦!而我呢?我却只能回到顾家,在众人的唾骂中,活的生不如死!
猛子大哥,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暖心的人,能安慰我几句,如此算来。他们那些人哪,还不如你呢!”
“猛子大哥,其实,我顾雨婷并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我是念过大学堂的,我也羡慕话本中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我想要的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为了他,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我不在于他的身份、地位、或名誉,如果我在意的是哪些,在江城,比孟家好的人家太多了,我又为什么要选择孟书衡?”
李猛被顾雨婷说的有些懵,他摸摸的后脑勺,想了半天才说:“雨婷小姐,您说的没错,您是练过高等学堂的人,您说话太有文化了,有很多词我都听不懂,但是我觉得您说的……都很对,我听人家说,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是女孩子,肯定是要吃亏一些的!可是,事已至此,您就想开一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至于老爷那边,我想,没有哪个做父亲的会真的舍弃自己的孩子,老爷肯定只是暂时的生您的气,等老爷气消了,还是会对您好的。”
“不,如今连父亲也嫌弃我了,他那天还说,要把我随便嫁给码头上扛包送货的汉子,如果是这样,我其实宁愿嫁给像猛子大哥这样的人。”
说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顾雨婷又抬起头,仰面看着李猛,那盈盈泪水中,带上了一点期许一点热情的情绪,似乎她对李猛很满意,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