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沙加之后,又一个惊天动地的间谍大案。
尤其可怕的是,这一次牵扯到的,是“三大制约”的高层领导,异党五党魁之一!即使其本人的含金量有些不足,但论地位,也是能与各大力量最高领导平起平坐的人物。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容可为一脸幸灾乐祸:“这位最新间谍先生,在身分暴露的第一时间,被伟大的塞戈。克鲁斯皮尔党魁当场击毙,现在尸首都送回故土了!”
新纪二0五八年二月二日,大概是近千年来,黑暗世界局势最诡异的一天。
首先是异党高层先发制人,在处理完“内部事务”后,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表示对“失落文明力量”的行为“十分失望”并公开声称,怀疑其仲裁委员会的政治头脑及声誉。
同时,将在近期内,同“失落”商谈的一系列合作项目,做无限期延后,并重新考虑对“失落”的战略定位。
就算是外交词令,这样的口吻,也已严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在这样的“丑闻”之下,就算是奥丁冷静、伊丝塔尔多智、马尔都克稳重,也一时间方寸大乱。
而可称之为当事人的惠齐洛波契特利,则当场怒发冲冠,嚎叫着要去和克鲁斯皮尔拼命!和奥丁等人不同,他与休斯这位亲弟弟的感情堪称深厚,杀弟之仇,不共戴天,他绝不可以忍受!
仲裁委员会立时乱成了一锅粥,连内部问题都尚不能解决,又怎能做出合理的回应?
在外人看来“失落”不正常地缄默了。
在这个时候,不论是教廷又或圣战、禁忌,又或丛巫、梵河,包括炎黄、神英在内,都保持着外交上的静默。虽然内部的联系是不会停的,但只要失落不开口,其他人说话,便是落井下石,喧宾夺主,任谁也讨不到好去。
所以,在失落未曾做正式回应前的一段时间里,黑暗世界的秘密线路很是热闹。
当代教皇陛下眼下正在称病中,理由是,西罗巴洲寒冷的冬季让他得了重病。在知情人眼里,这自是个天大的笑话,但这种理由也足以使他免去耶诞节前后繁琐的“杂务”了。
只是,教皇陛下的“病况”似乎总不见转好的迹象,从十一月开始一直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这也病得太长了吧!
终于,在二月二日这一天,教皇陛下难能可贵接待了一位来自远方的神秘客人。在闲杂人等全部退出之后,客人才从阴影中走出,露出那张年轻而沧桑的脸庞。
教廷、异党、梵河的三料叛徒,黑暗世界身价最高的通缉犯,比索亚克!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马文懒散地倚在床头,没有一点教皇的威严。他明白比索亚克的来意,所以也不废话,直入正题:“塞戈的作法,比我想像的要激烈很多。”
“如果他不通知你和亚辛,又怎么会做得这么不留情面!”
“好吧,我承认,我和亚辛都点头了,可这又怎样?”
“天知道!”比索亚克没好气地回答:“我只是接到仲裁委员会的命令,来‘征询’你的看法!”
他在“征询”二字上格外用力,以至于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马文也在笑,但笑容就没有这么单纯:“我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黑暗世界要变一副模样!我个人极为欢迎动荡的世界,因为那样才精采,不过呢!因动荡而毁灭的结局,却一定要避免!”
“这和杀死里兹有什么关系?”
“这是榜样!塞戈要用异党的行动,为所有人做一个榜样!让他们明白,战斗、战争,也有合理与不合理之分。在这种事上,要做明智的选择!
“可以再透露一些‘机密’,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将推出一个体系庞大的建议书,里面有一些很有趣的内容可以这么告诉他们!”
比索亚克微笑一下道:“明白了!”
马文伸了个懒腰,雪白的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看得比索亚克忍俊不禁。
马文没有一点儿自觉,他打着哈欠道:“路易完了,休斯完了,沙加也暴露了,还有已是人人皆知的蜜儿,以及在历次的清洗中‘牺牲的同志们’,现在,暗金中只剩下了我,嗯,也算上你这个失败品,这个所谓的‘秘密’还能保持多久?”
“你比我更失败!”比索亚克先捍卫一下自己的荣誉,继而笑道:“这也算不得秘密了。有了这样的好局面,最多一个月内,我们的身分大概就是人尽皆知了。我倒奇怪,张真宇也真能忍,明明知道我们的身分,却锁得比我们还严!”
马文淡淡地道:“知道了又如何?伤的只是失落,而不是我们。这只能说明他们对局势的把握很出色!不做枪头子弹,而是轻巧地顺水推舟,谁都不能说他们有错。”
“真的伤不住你吗?”比索亚克一脸好奇:“你已经把身分暴露带来的影响,都提前消灭掉了?”
“当然,保存秘密的最佳途径,就是让许多人都知道它。现在亚辛知道、塞戈知道、枢机团也都知道!那又如何呢?十二年的牢狱生活,让我的身世更加精采,也让我有更多可以感动他人的精神告白其实,我准备在三十年后出一本自传呢!”
比索亚克为之哑然。
马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朋友难得来访,他的谈兴很高:“倒是你,三个月一直都在闭关?”
“彼此彼此,其实,我来这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你我闭关的效果如何,能不能顶得住某些人的拳脚愿意奉陪吗?”
“在十三层地牢里?”
“开玩笑!你不说在那里,连张云忘都没可能吗?”
“我说过?”
“当然”
失落终于还是做出了回应,但回应的内容,在之后“三大制约”联合发布的致黑暗世界全体成员关于纠正世界发展进程以期达到合理可持续发展的倡议书的光芒下,显然苍白无力。
也许有许多人不记得当时的失落说了些什么话,做出了什么保证,但却有绝大部分的人,死死记住了以上那个冗长拗口的名字。
并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把它同“神话时代”、“黑暗时代”、“灾难日”、“英雄时代”等历史名词联系在一起,将其放在与之平等的地位上。
致文是在国际标准时间,二0五八年二月二日中午十二时正式发布的,当时,异党召开了记者会,所有与会记者都以为,异党只是针对失落的解释做出回应。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召开会议的,除了塞戈。克鲁斯皮尔,还有亚辛,还有古德。马文。
稍有不同的是,后两者是在万里之外,通过卫星直播参加。
“三大制约”的领导人绝口不提失落间谍的事情,而是共同拿出一份由黑暗世界最庄重的“金缕原石”做封面,以黄金页为纸张的薄册子,向世人展出。
封面上,是用罗巴语、穆斯林语、索亚古语、炎黄语、黑天语、梵天语六种语言,写下的冗长的名字。
致黑暗世界全体成员关于纠正世界发展进程以期达到合理可持续发展的倡议书!
致文中,共提出五条,三十目,近千个大大小小的“合理建议”每一条目、建议,都由六种文字写成,极尽详细之能事。
第一条:任何黑暗世界成员,均有义务维持星球环境最低水准之行为。强势者当有承担更多义务的自觉。
第二条:任何黑暗世界成员,均有义务保证星球上所有非黑暗世界成员的正当生存权利。强势者当有承担更多义务的自觉。
第三条:黑暗世界任何一方势力的决策者,均有义务维持世界正常的社会秩序,也有义务保证世界秩序的良性发展。
第四条:任何黑暗世界成员均有自由生活、维护尊严的权利,同时,亦有自力更生、获取生存资料的义务。任何势力都具有有条件调配成员生存资料的权利,同时也有培养成员社会谋生技能的义务。
第五条:世界只有一个。
“世界只有一个!”我喃喃重复这句话,仰头靠在椅背上,微一用力,转椅旋了四五圈,又回到最初的状态。
中皇集团除苏怡之外,所有高层都集结在会议室里,手上拿的,正是致黑暗世界全体成员关于纠正世界发展进程以期达到合理可持续发展的倡议书的复印件。
对“三大制约”这奇怪一手,大家都挺苦恼。可以想像,在世界各个角落,这样苦恼的人群还有很多。
苏伯父正尝试着解读:“前三条,自然环境、社会环境以及个人的生存权利,是‘三大制约’一贯标榜的信条,虽不可少,但实际意义不大。
“第五条,似乎颇有深意,但更像是一句总结词。
“至于第四条”
容知雅微笑接道:“这是关键!涉及到人才培养和人才使用的关键!”
江老爸挠了挠头,很是奇怪:“关人才培养什么事?”
容知雅横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你平日怎么训练?”
“当然是把孩儿们往死里练!好酒好肉地送着,好器械好补药地花着,大把大把的钱供着,烧出来的呗!”
“钱从哪来?”
“做生意、占码头,什么都沾点儿!”
真是黑社会的典型!我们这些听的一个个笑成了掩口葫芦,在江老爸极度不满的一声咳嗽后,又做一本正经状。
容知雅用复印件敲打桌面,点头道:“各门各派各世家,大都是这种赚钱法,不仅要赚,而且要大赚!否则拿什么去培养人才?只药材、器械等日常开销就是一个大数目,这还是在‘精耕细作’的炎黄,放到外面,这种开销会更可怕!
“大家培养出后继人才,不是让他们去赚钱养家,而是为了继承道统、光大门楣的!炎黄核心成员数十万,又有几个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家庭?又有几个能真正填上花在他们身上的心血钱财?
“炎黄可能还好些,多以亲情联系,世家门派,世代传承,师徒长幼,钱不钱的也就算了。可有些人、组织,养兵如养狗,狗并无自身之生存资料,也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三大制约’就是看清了这一点,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惯例上的‘私有物’变成‘雇佣军’,使各大力量的成员,具有更强的自主意识,具有把握自我的能力和机会,嗯,挺有现代民主气息!”
苏老爸愕然道:“这不好吗?”
大家一起苦笑:“心聚心散,力合力单,其中利害,见仁见智啊!”炎黄之内,多是门派、世家,有其固定的传承体系,上下之间、师徒之间、长幼之间,多以感情、亲情为纽带,相比之下,有着颇为牢固的内部联系。即使近些年来,受外来思潮的影响,有一些细微变化,但总体来说,仍是传统力量占优势。
而致文第四条,分明就是把这种关系变化为**裸的利益联系,把本来还隐在温情之下的利益网整个揭开,这对炎黄一贯的思想基础,是一次不小的冲击,相比起来,利益问题倒是其次了!
远在大洋另一边,接近坚罗洲西海岸的沿海地带,失落文明力量修建的另一处海底基地中,类似的会议正在举行。参与人数或许少了些,但品级之高,却远在炎黄一方之上。
迪亚斯、卡陀、杜古以及东道主伊丝塔尔,分宾主落座,面色均称得上凝重。
会议已经进行了大半,与会人员的平均智慧,远在另一个会议的参加人员之上,得出结论的时间也非常之短。但想做出一个正确的回应,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还是伊丝塔尔开口问道:“如果这建议具备了实施的条件,大家会怎么做?”
先是一阵沉默,在气氛已凝重到让人难堪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卡陀第一个开口,话语却是十分简短:“精兵!”
“废话!”
杜古心中暗骂,他也知道精兵是个好办法,与其培养一群庸碌之辈,还不如通过各种手段,造就几个既忠诚且又具备极强能力的高手,便是给他们再多的自由,也不会担心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反而会提高效率,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
好主意!
谁不知道梵河向来施行的都是精兵政策,新生代中,余者碌碌,却有卡陀和蜜儿两人相辅相成,支撑大局。如果都施行精兵之策,最高兴的怕就是他们了。
而这种情况放在丛巫身上,却是万万不能。所谓的人身自由问题还是其次,真正麻烦的,是那个“自力更生,获取生存资料的义务”的狗屁条款!
寻遍整个丛巫,能挑大梁者仅杜古一人而已。如若对敌,十几个“破障境”怕是不够张真宇一人杀的!还要加上“魔兽武装”这样的大集团战斗力量,方有几分胜算!
“魔兽武装”的培养,绝不是一些“平常的投入”所能支撑的,每年丛巫在这里面砸下的钱,都超过了数百亿!培养出来的,则是一群绝对忠诚,且一心扑在武技咒法上的纯粹战士。也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丛巫日渐辉煌的明天。
现在,竟有人说,这法子不行!
让这么一群人来搞自力更生,谋生技能,是要把丛巫变成超级大市场还是建设工地?而且,把已经形成系统的培养模式拦腰截断,丛巫还能不能捆住各有所欲的成员,还是一个问题!
杜古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压抑着怒气,听其他人的意见。在他看来,失落的态度比较暧昧,从伊丝塔尔嘴里,未必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不过,迪亚斯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相比之下,禁忌可能是最讨厌致文第四条的势力,其高科技、大规模的发展模式,绝不允许这种制约的出现。想想也好笑,难道让禁忌大量没有自主意识的改造人、魔血妖去公司上班,然后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我们有能力应对一切变化!”
迪亚斯冷淡的一句话,便让杜古完全呆住,他猛然回头,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只可惜,迪亚斯著名的冷脸,不会给他任何把握的痕迹。
伊丝塔尔笑了起来:“似乎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困扰呢!杜古大人?”
杜古抽*动嘴角,勉力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会让事件向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乍一听,他的回答与迪亚斯类似,但仔细想想,话里面便很值得玩味了。
迪亚斯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