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停当,几人便各乘一骑,向北面驰去。那两名女子,虽说是女流之辈,但马术颇为了得,一路疾奔,并无丝毫阻碍。石不语看在眼中,自然便能推断出她们的身份,这休伦草原中,能够如此熟悉马术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北戎族人了
一路疾行,几人之间,并不互相交谈,偶尔有些询问,也大多是由那位侍女做做传声筒,至于那位女主人,却是连半个字都未发出。她越是如此神秘,石不语却越是起了好奇之心,狠不得化做小虫飞入她的面纱下看个究竟。心痒难耐中,众人眼前已隐隐出现那座赤红色的山丘
此时,那侍女轻喝一声,当先勒马停步,又俯首凑到主人身前听了片刻,转身向着石不语,指着一个方向道:“公子,我等怕是要在此告别了!您从这里向西而去,一路直行,大约天明时分,便能望见白狼山。”
石不语一怔,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喃喃道:“直行直行我的马有些毛病,行着行着便会拐弯”
这便是所谓的“腿长怨裤短”那侍女听在耳中,禁不住微微发笑,又取出一块玉石,递给他道:“这是我家主人的信物,公子他日若有难处,带这玉石到草原南部的察合勘,我等必将竭力相助。”
石不语呆了一呆,将那玉石托在掌中,淡淡笑道:“这就不必了,小生怕是极少机会再来这草原了!”
那侍女肃容道:“公子莫要推辞,救命之恩,不得不报!无论何事,只要我等力所能及,定然不敢推脱!”
石不语听她说得如此严肃,不由得头痛起来,随口笑道:“那也容易,不就是一事么?我也没别的难处,只是心中好奇的很,想看看你家主人的模样,再听她说上几句话儿”
此言一出,余音未落,那侍女已陡然变色,颤声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我家主人乃是”
石不语闻言愕然,却料不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顿了片刻,方才挥手道:“姑娘莫要介意,既不方便”
然而,便在此时,那立在远处的女子忽的轻咳一声,策马而来,在马背之上,向着石不语微微躬身行礼,一只纤手已轻轻滑出袍袖,去解脸上的面纱。那侍女见状,更是大惊,急呼道:“主人,您”
那女子微微侧目,望了她一眼,登时令其俯首收声。而后,随着一阵清风的吃拂,那覆盖了美景多时的黑纱已轻轻飘离,露出其下,那隐藏着的无限美好来
石不语侧目望去,只瞄了一眼,登时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停顿了下来,只觉一个身子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死了!这这女子,竟比那图画上还要美上十分”
此时,正近清晨,料峭凉风阵阵习动,掠起那玉人的氅袍衣带,猎猎伴风飞舞,更衬出柳腰纤侬,不胜一股纤弱
浮光于云霾浮尘中时隐时现,月华吞吐,银晖如水,晕光浮影勾勒出她淡淡的轮廓。一抹如梦似幻的剪影,娉娉婷婷,嫋嫋似弱柳扶风,恍恍如出尘馨芷般静美
月光离合,疏烟轻萦,这玉人儿,美得如此幽远,美得如此渺茫,便仿佛尘世的一粒微尘,也会玷污她的存在似的
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之间都被这瑰色所夺,万籁俱静。石不语一手捂着胸口,喘息半晌,不自觉的,便喃喃念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这首诗,出自他前世所读的诗经,前两句乃是赞扬月下的佳人之美,正合此时的场景,后两句形容的是男子的爱慕之情,用在这里,却未免有些唐突。
那玉人儿听在耳中,虽不甚明了,但也能感应其中的倾慕之情,凝脂般的玉颊,登时微微带上红晕,便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忽的带上了几分明媚。
石不语看得心头鹿撞,急忙别过头去,在心中反复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任她如何绝色,百年之后也是一具骷髅可是,即便是骷髅,那也一定是极美的骷髅喵喵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也怪不得他如此胡思乱想。他身旁的诸女,如凝寒的清冷、莫愁的妩媚、珈涟的慧丽、兰蓉的婉约,皆是万中无一,寻常人一生都未必能遇到其一的。按理来说,见惯了这些的石不语,没有理由显得如此痴迷颠倒。
然而,谁叫这立于眼前的玉人儿,如此的清丽绝俗、馨芷静美;偏偏又于凌波仙子般的脱尘之中,带着几分纤弱清纯的小女儿之态?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水*融般合在一处,叫人即不敢生丝毫亵渎之意,又忍不住想轻拥她入怀,细细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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