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伸手握了一下正发出来电声响的手机又缩了回来，褚鸿彦烦躁的从藤椅站了起来，为了躲避她，他已经像只缩头乌龟暂时搬回天母的家，现在接她的电话，他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吗？他突然变了一个人，难怪她会起疑心，如果他给自己机会靠近她，他一定会把持不住的向她招了。

    “你没听见手机在响吗？”褚鸿佑从身后轻轻拍了他一下。

    “我现在不想接电话？”

    “也许人家有急事找你。”

    “她不会有什么急事。”

    “这个‘她’是谁？”褚鸿佑很自然的猜想他口中的那号人物是女性。

    “我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因为害怕自己一看到她或听见她的声音就会失去控制，他必须杜绝任何可以让她入侵的机会。

    回头拿起小茶几上面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褚鸿佑再度放回原来的地方“嘴巴上说不愿意，心里却想死了，我说的对吗？”

    叹了声气，褚鸿彦几近哀求的道：“老二，我已经很烦了，你别再寻我开心了。”

    “你这个人一向很爽快，这会儿怎么会变得这么不老实呢？”

    “你不明白。”

    “我确实想不明白，当你遇到那个令自己心动的女人，你应该是想尽办法抓住她，而不是把她推开，不是吗？”

    “我不想拖累她。”推开她，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他好不容易在她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他多么想守在她的身边。

    “因为看到大哥现在陷入昏迷，你对未来失去信心了吗？”

    “我不要她痛苦的守在病床边，那对她太残忍了。”

    “没错，大嫂现在想必也很痛苦，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样的痛苦对她来说是残忍？也许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

    “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会醒过来的人，这会是幸福吗？”

    “你可以问大嫂，我相信她一定会让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么不公道。”

    褚鸿彦一个苦笑，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当个不识相的人“大嫂现在的心情一定糟透了，我怎么可能拿这种问题去烦她？”

    “你不好意思打搅大嫂，但是你可以问对方的想法。”

    “我不需要知道她的想法。”

    “这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

    “是啊，我是一厢情愿，那又如何？”现在他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没有人管得了你，可是，”略微一顿，褚鸿佑透彻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即使你可以找到一百个理由，爱也不会变成不爱，不爱也不会变成爱。”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他绝对不能动摇，

    “你这个小子固执起来的时候，谁也拿你没办法，我不会期待改变你的想法，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逃避不了爱情。”

    “我，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对他来说，现在能够拖一天是一天，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还有，当你在逃避的时候，你不怕有人趁虚而入吗？”

    这下子一箭刺中他的喉咙，他完全挤不出话来了。

    轻轻捶打着手臂，章郁敏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往住家的社区走去，以前打工再怎么辛苦，她只要想到可以实现梦想的钞票，她就一点倦意也没有，可是最近她完全感觉不到赚钱的乐趣，工作起来就越来越没劲，忙完之后更是有一种全身酸痛的感觉。

    其实她很清楚，这都是因为褚鸿彦的关系，少了他，生活失去了欢乐，她做什么事当然都觉得很无趣，身体酸痛充其量只是她想逃避工作的借口。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章郁敏，你振作一点，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也许天塌下来了，她还不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废话，天要真的塌下来，她也无能为力，而不是像现在的她好像可以做点什么，却又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原地打转，

    “敏儿。”一声呼唤轻柔的传来。

    倏然抬起头，可是她看到的人是古亦浩，而不是期待的褚鸿彦，她难掩失落之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是在这里等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下了班顺道去吃点东西。”

    “我本来想请你吃晚餐。”

    “真可惜，我现在肚子很饱了。”

    “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我今天很累，我们可以在这里聊吗？”

    点了点头，古亦浩不好意思的说：“我突然跑来找你，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有一点，你找我有事？”

    神情转为凝重，他有个心结必须先解开“你说现在只想打工存钱，你还不想谈恋爱，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我觉得你背弃我们之间的承诺。”

    “所以你就选择跟艳艳在一起？”

    “是啊，你是不是在生气我答应跟艳艳交往看看？”

    摇了摇头，章郁敏就事论事的道：“这是你的权利，我没有资格生气。”

    “我说过等你，你当然有资格跟我生气。”他看起来比她还激动。

    “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不必往心里搁。”

    “敏儿，我很后侮答应给艳艳机会，我根本没有办法跟她在一起。”

    “你不应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既然没办法跟她在一起，当初为何要给她机会？如果给了她机会，你就有义务为她努力看看。”

    “我也很想为她努力看看，可是你已经把我的心占据了，我就是看不见她。”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扑过去抱住她“敏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亦浩，我”

    突然有两道强烈的车灯向他们射过来，他们很自然的分了开来，然后同时寻找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当她看清楚坐在车子里面的人是褚鸿彦，她完全没有思考的冲了过去，他终于来找她了，可是他却当着她的面扬长而去，丢下傻呼呼的怔在原地的她。

    “你喜欢他？”古亦浩希望她的答案是“没有”可是，他很清楚的从她的目光中得知自己的心碎了。

    半晌，她才缓缓的道：“如果你的心容不下对方，那就不要给对方不切实际的期待，所以我很抱歉，褚鸿彦已经把我的心占住了，我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

    颤抖的住后退了一步，他很难接受的摇着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们两个没有缘份吧。”他们曾经彼此心意相投，可惜他们都没有认真为彼此努力，因此错过了对方。

    “真的不可以给我机会吗？”

    “你不是答应给艳艳机会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放弃呢？你不觉得自己对艳艳太不公平了吗？”

    “我不应该给艳艳机会，我很清楚我和她是不可能有结果，可是那个时候的打击太大了，你给了我一个不得不暂时放手的理由，艳艳在这个节骨眼闯了进来，我或多或少抱着一种报复的心态接受艳艳的表白，当时我完全没有想过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让你和褚鸿彦在一起。”

    “即使当时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现在也不重要了，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仿佛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古亦浩挫败的垂下双肩“我真的很不甘心。”

    “说不定艳艳也跟你相同的心情，你还没有努力就说后悔给她机会，她又何尝甘心？”

    苦涩的一笑，他无奈的道：“因为艳艳的关系，我现在说什么都不是。”

    “当然不是，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有后悔的时候，可是，人总要尽最大的努力减轻那份失落感，这是尊重你自己，因为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我明白了。”他落寞的转身走到停在一旁的机车。

    “亦浩，加油，我希望你幸福。”这是她最后可以送给他的话。

    坐上机车，他似乎经过了一番挣扎，终于回应她“你也是，你要幸福。”

    看着他发动机车扬长而去，章郁敏轻声的道：“谢谢你。”

    既然她身边已经有了守护者，他就悄俏的走人，干么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呢？

    打了一个酒嗝，褚鸿彦又为自己倒了一怀红酒，他要把自己灌醉，然后忘了所有的痛苦真的可以吗？为什么喝了那么多，他的脑子还是那么清醒呢？为什么喝了那么多，他的痛苦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难受了？

    莫怪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喝酒根本捞不到任何好处，可是不喝酒，他的脑子就会一直绕着那件事情打转

    “褚鸿彦，你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你是白痴吗？”也许他直接赏自己一拳比较省事，昏倒了，脑子真的可以停摆了。

    事情搞到这个情况，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老二早就劝过他了，他却要耗个几天才肯采取行动，结果真的让另外一个人有机可趁了

    他越想越生气，他是多么不容易把她从古亦浩的手中抢过来，这会儿竟然又把她送回去给古亦浩，他真的是自讨苦吃！

    “你够了没？”褚鸿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

    “我还要暍。”他又把酒杯抢了回来。

    不得已，褚鸿佑直接把酒瓶拿走“大哥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已经够令人伤脑筋了，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跟着凑热闹好吗？”

    抿嘴，褚鸿彦惨兮兮的道：“我的心情坏透了。”

    “你认为我们家现在有哪个人心情会好吗？当然没有，可是，我们有谁像你一样把自己灌醉吗？”

    “我没有醉。”他很严厉的提出纠正。

    “哦？你可以站起来吗？”

    点了点头，他摇摇晃晃的试着站起身，不过，如果不是褚鸿佑及时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扶住他，他肯定软绵绵的栽倒在地上。

    “你现在连走回房间的能力都没有，还说你没有醉？”

    他又打了一个酒嗝“醉了更好，什么都不能想，烦恼不见了。”

    “现在醉了，明天还是会醒过来，烦恼并没有消失不见。”褚鸿佑很务实的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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