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净是漂亮的花卉植草,更有一座小小凉亭横架池上,里头摆着她最爱的琴。
楚秋晓踏入凉亭,抚着琴弦想平静一下心境,随手拨了几个音,清亮的音调震得她心里舒畅了些;只是一想到唐节华还待在自个儿家里,她不免埋怨起爹爹来。
“真是的!找不找夫婿有那么重要吗?那样的登徒子,不要才好哪!”
楚秋晓喃喃自语地拨动琴弦,开始弹起自己最爱的曲子,希望能够借此消去唐节华扰人的身影;只是由于心里还有着浮躁的感觉,那烦乱的思绪混入了乐音中,使得琴声听起来也格外起伏不定。
懊是高音的地方混杂着几分怒意,该是低音的地方又掺入许多抱怨这异样的情绪波动,就连外行人都能一听即知楚秋晓的心情,更别提对于乐曲略有通晓的唐节华了。
在宰相的热心帮忙之下,他被下人带到了内院等候楚秋晓,只是没想到才刚踏入院里,就听见这阵混着不少怒意的琴音,瞧着不远处的背影,就算不开口,他也明白楚秋晓应当是在生自己的气,更让他再三犹豫是否该上前道歉。
不开口招呼嘛,就失去他今日来访的意义;可开了口,又怕楚秋晓惦记前仇,马上派人把他扫地出门。
不过这歉意总是得表达的,毕竟他今天是特地来向楚秋晓忏悔的,没能说出自己的懊悔总是有些可惜。
想了想,唐节华干脆摸出怀里常携带的玉笛,跟着楚秋晓的琴音吹奏起来。
他对音律虽不如几个文采极佳的友人精通,倒也小有涉猎,长指一挑一按,即刻跟上楚秋晓那宛若水波滑动的自然音韵。
而且,就像是刻意抚平楚秋晓的怒意一般,只要楚秋晓的曲调变快,他就放慢音调;若是楚秋晓弹的琴音高低起伏极为不稳定,他就放柔音律渐渐地,在他的笛声相辅之下,楚秋晓的琴声也变得柔嫩许多,再无一开始那情绪极为不平稳的韵律,反倒和谐而圆滑,就如同春雨乍落,在花间掀起一片惊喜。
有了笛声的合奏,楚秋晓意外地找回自己的轻松情绪,她忘却了唐节华的事情,一心一意只想与吹笛之人奏出更美的乐音。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配合着她的乐音吹笛的人是谁,不过在这样美好的默契之下,她也懒得去追究,只是不停地弹奏着喜欢的曲子;毕竟能够这样与她乐音相衬之人,实为难求啊!
连着几曲之后,楚秋晓总算把所有的坏心情都给丢到天边去,她搁下爱琴,起身转头,想瞧瞧与她合奏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与她如此的契合?
只不过,当她的视线一对上唐节华略含歉意的眼眸时
“怎么会是你!”楚秋晓禁不住发出惊呼,没想到影响她弹琴心情的人,竟也是抚平她怒气的人。
耙情她爹不只是把人给请进门,还让人带他进这座内院!
真是的!再有下回,爹该不会直接把人请进她闺房里了吧?
“楚小姐,上回在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唐节华露出带点歉意的笑容,朝着楚秋晓行了个礼。
自司空瑞那边得知自己声名狼藉的事情后,唐节华着实懊悔了不少天,只是他明白,再自怨自艾下去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找楚秋晓谈个清楚;不管楚秋晓原不原谅他、接不接受他,那都是命、都是他的运气。
但是,有些话搁在心里头不说总是难受。
于是,他鼓起勇气上门道歉,而且这回,他也总算让视线跳离了她宛若天仙的绝色脸庞,不再只是追着美色跑,转而欣赏起她弹的一手好琴。
“唷!这倒是稀奇了,武探花竟然知道自己对姑娘家多有得罪!”楚秋晓没好气的白了唐节华一眼,依然对他眼底流露出的懊悔感到不以为然。
毕竟,过去的唐节华声名太过远播,要她相信这只采花蜂突然转了性子?她才没那么笨哪!
再说,上回他那样又亲又搂的,想必是对待女人长年来的习惯,瞧他油嘴滑舌的,肯定对此事行之多年;所以这道歉,说不定只是权宜之计,故意要减低她心防的计谋,来个以退为进、装可怜博取同情。
哼!她就不信唐节华知道自己得罪了她什么!
“在下是真的明白楚小姐在气什么,也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虽然有点晚,不过还望能得到楚小姐的谅解。”唐节华忍不住露出苦笑,虽然明白此趟前来必定受尽冷嘲热讽,不过实际面对时,还是教他有些难受。
“哼!既然你也知道为时已晚,何不回花街去?那里多的是愿意谅解你的姑娘!”楚秋晓一想起自己被偷走的吻就火冒三丈,而唐节华居然还敢叫她原谅他?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吃干抹净就走人,临走前还拍拍屁股丢下一句没诚心的“对不起”而她却暗地里一个人气呼呼?少来!门儿都没有!
楚秋晓气愤地别过脸,背对着唐节华不肯再见他,一来是以示她绝不原谅的决心,二来是免得唐节华脸上那充满歉意的表情动摇了她的心意,一个不小心又上了这采花蜂的当,白白放过一个教训他“姑娘家不好惹”的绝妙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这唐节华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葯,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今日与前些天一比,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子似的,就连讲话的态度都相差甚大?
这男人真是唐节华吗?
“楚小姐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在下的道歉?”唐节华也知道,他抢夺了她的吻,自己又名声不好,要对方在短时间内就原谅自己,确实是不太可能,不过他这回可是真心悔改啊!老天爷不能看在他真心诚意的份上,给他个机会吗?
“我”楚秋晓听着唐节华那隐含着无限懊悔的声调,心突然软了下来,毕竟她原就不是特别喜欢刁难他人,会对唐节华如此无情、极尽为难之事,也只是想教训一下不知悔改的采花蜂罢了。
转过身,她本来很想直接丢给唐节华一句“不接受”然后逃回房里不再理会他,省得他的道歉声不停地刺激她,让她有种自己做错事的错觉;可是当她一对上唐节华真情流露的眸光,再听见唐节华放软的声调
“口口说无凭!要道歉的话,你就拿点诚意出来啊!”听起来与妥协无异的回答不经意地自楚秋晓的嘴里跳了出来,让她连收回的机会都没有。
唐节华有些惊讶地瞧着楚秋晓,因为她这话等于是给了被众家姑娘判死刑的他一条生路啊!
“多谢楚小姐的好意,但不知楚小姐认为在下该有何表现,才算是有诚意?”这种事总不能光凭他说了就算,毕竟他是来求人原谅的,所以做主点头的,还是得看楚秋晓。
只要楚秋晓别开出太不合理的条件,他一定会努力办到,以证明自己悔改的诚心!
“这个”楚秋晓没料到唐节华真有心悔改,还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反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诚意?她哪知道怎么样的表现才算有诚意啊?
不过若是以她的标准来说,如果唐节华以后不再行为不检,也不跑花街酒楼找女人,脱离采花蜂的行列,就算是有诚意了吧?
但这样的证明方法,少说也得花上一年半载吧?
若是她开出这样的条件,她岂不是要白白跟他耗上一年吗?
不不不,说什么都不行!她可不想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
“我看,你若真有意的话,就上山清修三个月吧!”
想来想去,楚秋晓觉得这个主意最好,待在那种没鱼没肉又没酒没女人的地方,以唐节华的个性,肯定不到三天就举手投降,更别提撑过三个月!
如果他真的捱过三个月,那她就暂且信他一回也无妨;毕竟唐节华生来就不是个当和尚的料,又自小养尊处优,能过完三个月的和尚生活,也算诚意十足吧!
“清修三个月,楚小姐就肯相信我的诚意吗?”唐节华眼眸一亮、灿若星子,直勾勾地盯着楚秋晓,这回并没有引诱之意,倒添了几分诚心。
毕竟名声难求,若是三个月的和尚生涯可以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唐节华只能说自己是占尽了便宜啊!
咧开唇,唐节华如释重负地重展笑容。
“成!在下这就上山清修三个月,回来后还望楚小姐接纳在下的一片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