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遮天蔽日,就算偶有阳光漏下,这条山间官道仍旧十分的寒凉。
季安然看着两旁茂密的树,想着前世自己登山旅游所见之景,不免有些感慨。又念着,当初是南笙将自己救起来的,便问,“小笙,你先前,是在哪儿把我救起来的?”
山林寂静,时不时便可听到虫鸣鸟叫声,以及鸟儿扑棱翅膀,落在树枝上的声音。此刻季安然的声音响在耳边,就好像山泉溪流一般,潺潺悦耳。南笙担着扁担走的稳当,淡淡的应了一句,“就在前面的田里。”
“哦。”季安然想了想,那便是官道旁。这幅身体原先的主人走官道,想来是要去那儿的。不知为何,心念一动,便问,“小笙,你知道沿着这官道走,能到那儿嘛?”
“贺县江陵城。”南笙淡淡的应了一句。
“江陵城……”季安然口中这么念着,喃喃道,似是对这地方有些印象一般,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怎么也抓不住。季安然努力的想了想,实在想不到什么,便放弃了。
两人便一路走,一句聊着,很快就穿过官道,和绵延的稻田,穿过山谷口,沿着淮郎河岸深入,爬上坡顶,朝着山脚下的南家坡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时辰尚早,太阳高悬在西边的天空上。两人到家,已经是有些饿了。南笙早就料到会如此,在镇上的时候买了粉丝,到家就开始炒粉丝。
放了点今天买的熟肉,简单的做了午饭,喂饱了季安然之后,便准备拿起柴刀上山砍柴。
正从下堂厨房洗了碗筷端着回去的季安然,正面迎上了一身装备齐全的南笙,问了一句,“小笙,你要去哪儿?”
“日头还高,我去砍把柴火回来,季姐姐你就不用跟着来吧,在家里抄书。”季安然揽生意的时候,南笙是在一旁的,自然知道这完成的日期得是多紧凑。也怕耽误季安然揽下的第一份工,心里念着以后家里的活,也都不能让季安然来做了。
从季安然来到这个家开始,就没见过南笙休息。还不容易今天出了趟门,回到家之后这人还是要上山,想着自己买的那对文具,季安然眉头一皱,对着南笙说道,“小笙,下午就不要出去了吧。家里的柴火还够用,山上的又不会跑,下午待在家好不好?”
家里的柴火何止是够用,想着无人住那个侧屋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柴,还有摆满了屋后廊檐下的柴把,季安然想着,就算南笙这半年不砍柴也用不完啊。更何况……
这么说着,季安然巴巴的望着南笙,希冀她能留下来。
南笙惯来是闲不住的人,此刻有时间却不让她做事,实在是让人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她望着季安然,眉头轻蹙,“那下午做什么?”
季安然一听,双眼蹭的亮了起来,哎,有戏。赶忙道,“教你练字。”
“……”还未等南笙讶异完,季安然便一手拽着南笙,一手托着碗,踏上了台阶。
说是教南笙练字,季安然还真的就开始了。原本此刻她应该是开始誊抄那本书的,结果却站在大堂的书桌前,纠正着南笙的握笔姿势。
解释的饭桌上摊着粗糙的纸张,南笙握着笔艰难的往下落下一横。季安然的教法,是练书法的方法,那便是先学笔画。只不过南笙初次拿笔,下笔下的心惊胆战的。旁边的季安然见着,便道,“小笙,笔押稳点。”
南笙抿紧了唇,想着她方才说的,“按、压、钩、顶、抵”,又写了一遍。在旁的季安然见着她的笔尖还是颤,轻咬唇瓣,走到了南笙的身后,握住了对方执笔的手。
“像这样,握稳笔,然后落下,一笔一划……”她这么说着,手指重叠在南笙手指上,牵引着她在粗糙的纸张上,落下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笙”字。
“你看,笔稳了,什么字都能写了。”女人的胸膛贴在了她单薄的背后,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南笙似乎能够察觉到对方炙热的体温和强而有力的心跳。
耳边的声音太过温柔,手被人握住,完全被钳制住的南笙,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来。被握着的手,有点热,心口处,也有点热,而耳朵更是热的红了起来。脑袋有些发蒙,她什么都想不明白,只得应了一句,“哦。”
季安然见着这方法可以领着她熟悉字形,便握着她的手,说道,“那就继续。”
于是领着对方,将初入门的笔画挨个写来。两人一起练字着,直到日头迁西,橘黄色的阳光在前院,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