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时读书,愈来愈觉得书是非买不可的了。因为,自已买来的书,是属于自己的产权,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怎么处置就怎样处置,不会有旁人催促,更无时间限制,即使因不慎损坏了,也绝不会产生有对不起别人的感觉。我就喜欢这种散散淡淡、并不经意的读书。但是,这种读书方法,也是该讲究个缘分的。
就拿逛书店买书来说吧,见到一本令你心仪的书,就因为当时考虑囊中羞涩,犹豫了一下,终没舍得将它买下,回到家总有些悔意,想想还是咬咬牙吧。当再次光临书店时,那本书却是十有八九没了踪影“踏破铁鞋无觅处”再问了售书小姐,小姐也连连摇头不知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十足遗憾,注定你与此书失之交臂,注定你命中无缘。
再说看书吧。橱柜中的书们排得整整齐齐,在它们面前,你象检阅部队的将军。这些书都象忠实无比的、颇有缘分的一个个伙伴,在年复一年的四季里,陪伴着你的希望、烦忧、疲惫、等待、欢乐。此时,人与书之间似乎有一种相互传递的情场,空气也会有一种鲜花般的颜色和气味。
然而,书柜中的书不能仅仅是一种摆设。平心而论,能够真正喜爱读的书、需要读的书、或者能勾起重新浏览心境的书并不是很多的。先读谁后读谁,此书读完后接着该读谁,可能在选读这个问题上,一时也很难选准的。这书也就与人在时机上不能不算有无缘分了。假若在劳累之后,你能知道有一本用心之感写出的书,正静静地等在沙发的扶手上,等在用了半生的水杯旁,等在松软的枕头下,你的心会由此而安静,有一种特别舒展的滋润。这便是好书给予人的爱,也是人生难得的一种读书之缘。
作家蒋子龙说过:“一本书就象一根绳子,只有当它跟系着或捆着的东西发生关系时,它才有意义。”同样,这本书对有的人毫无价值,对另外的人说不定就大有用处,往往能满足他精神的需要,激发他的才智,帮助他完善自我。可我总以为,真正有缘分的读书,应是不早不迟,在你最适宜的时候读最适宜的书,那才会开卷有益。倘若太早,则会因读不懂,伤了胃口,自此势不两立;或因读偏了终身受累,留下万般的懊悔。如若太迟,错过了读书的心境、年龄,则无论你怎样用心,也得不到那种特有的感觉和领悟,实为人生憾事。读书须有缘,人与书一见如故,一拍就合,两相交融到难辨你我,往往读得轻松愉快有滋有味,彻夜捧读爱不择手,不觉一直到天明,根本不须头悬梁锥剌股。
读书中最重要的缘分,还得数一个人的性情人品与书的品味格调之间的缘分,这种投缘是绝对勉强不来的。比如有人适合读孔夫子的,懂得其经世致用的实在和其它种种妙处,但不一定能真正体味庄子墨子的那种轻视对立,一览众山小的超然风韵。有些书是需要经常查阅的,有些书可以一直带在身边。因为这些书可以让人轻松愉快,无需一次读完它,而是可以想读随时能翻开它,就从随手翻开的地方读,并且哪怕反复读来读去,也依然读出乐趣。有的书读过一遍后却不敢再读,那是因为书中的思绪与情感往往备受它所叙述的人与事的折磨。
即便是求知中的读书,无缘而强求者往往是求而不得学而不会,无论你读得昏天黑地,也只能只知枝叶,不识大体。于是,有人成了读书的奴隶。还有些人,读书之后偏执一词不知变通,热衷于争长论短,或循规蹈矩本本主义,唯恐走了模样。有入迷者则侧身书斋,不问世事,不知他们对身外活生生的的生活是真的一点也不动心吗,还是只不过介入生活的能力差,又不肯承认,只好籍以读书以自欺罢了。如果遇上这种读书之缘,也就差强人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