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晕。
“其实嫂嫂,我不知道聂平他是不是真心的,这么突然就”
“聂平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他当然是认真的了。”
“是吗?”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梦月。”江青璃不解地问。“别人不知道,嫂嫂难道还不了解你的心事吗?聂平离开时你哭了,之后也天天盼着他回来,我还对你三哥说过,这辈子除了聂平,你恐怕是谁也不会嫁了。”
“嫂嫂!”楚梦月红着脸,双脚在桌底猛踩。
“我说错了吗?你明明就喜欢人家。”
楚梦月低下头,扭绞着手绢。
“可是他聂平喜欢我吗?”
“当然啦!”
“嫂嫂怎么知道?我可是一点自信也没有。”
“婚事是聂平先提起的嘛!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江青璃的想法很单纯。
“可是”楚梦月嘟起嘴。“他说我一点也不像嫂嫂。”
“我?”江青璃瞪大了眼睛。“这你就是你,为什么要像我呢?”
“因为嫂嫂既温柔又惹人怜爱啊!聂平说我缺乏这种特质。”
“啊!聂平他真的这么说你?”
“嗯。”江青璃不平地耸起了眉。
“你是楚家引以为傲的宝贝,当然是惹人怜爱的了!聂平他居然说这种话伤你的心,这怎么能说是爱你呢?我这就去告诉你三哥,要他暂且把婚事搁下”
“等一等,嫂嫂!”楚梦月拉住她的衣袖,焦虑却羞怯地低声说:“但他聂平他也亲了我,这算不算是爱呢?”
江青璃一听呆住了,手抚着隆起的腹部再度坐下。
“你说你说聂平他你和他的婚事还未成定局,他怎么可以对你无礼?”
“三哥成亲前从没亲过你吗?嫂嫂?”
“啊这”这回脸红的是江青璃了。“现在说的是你和聂平的事,怎么会扯到我这儿来了呢?”
“看嫂嫂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楚梦月说着,不禁笑了。“对了,嫂嫂,你刚才说我是楚家的宝贝,当然惹人怜爱,但却没有提到温柔这个字眼,难道嫂嫂你也觉得我就像聂平所说的不够温柔?”
“啊!”江青璃喊了一声站起来。“我该回房间去了,万一让你三哥知道我没有在床上休息却跑你这而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嫂嫂是想逃避我的问题吧?三哥才不会对你发脾气,从来也没有过啊!”“这我真的该走了,改天你到我房里再聊吧!”
“我才不敢呢!三哥不会对你凶,对我可是绝不会留情的,我也许是嫂嫂的宝贝,却不是三哥的。”楚梦月带着调皮的笑容,是以江青璃知道她是说笑的。
她笑着对楚梦月摇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跨出门槛离去。
江青璃一走出视线外,楚梦月的笑容就消失了,虽然她在聂平要离开银月山庄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想起两人戏剧般的重逢及他提及的婚事,她忽然感觉心中充满不安。
丫环鹊儿在院子里被石破军拦住,那是他们回到山庄的第二天清晨。
“你这么匆忙上哪儿去啊?”石破军微笑着问。
只顾着往前走的鹊儿停下来,抬头并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是谁?在庄里鬼鬼崇崇的想干什么?”
石破军一听双眉一扬。
“我什么时候鬼鬼崇崇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真是无礼。”
“你是陌生人耶!我没拿扫帚赶你已经不错了,还跟你谈什么礼貌啊?”鹊儿说着皱起鼻尖。“不过有点奇怪哪!虽说是陌生人,感觉又好象挺熟悉的,喂!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何止见过!”石破军伸出右手,并拉起衣袖,道:“你瞧瞧这上头的牙印,一共是三个,这你总该有点印象了吧?”
“牙印?”鹊儿绞尽脑汁想着。继而张大了嘴:“啊!不会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对像吧?哎呀!都怪我爹娘这么早就过世了,因为是意外,所以连封遗书也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个指腹为婚的”
“喂!喂!”石破军闭了闭眼睛。“你是疯了,还是没睡醒?有人用牙印做为指腹为婚的凭据吗?你的联想力也太强了吧?”他吼着。
鹊儿不禁后退了两步。
“是你忽然拉起袖子要我看”
“因为牙印是你的啊!”“我的?”鹊儿又是挥手、又是摇头的。“你这么说太过份了,我虽是个丫环,但也是个规规矩矩的良家妇女,最近还很努力学识字呢!怎么会做出咬人那种野蛮的事?不可能的。”
“要不要把你的牙凑过来,我们好比对比对啊?”石破军摇摇头。“没见过这么迟钝的人,见了牙印还想不起来,那么只能这样喽!”他说着转过身去,戴上人皮面具后再转回来紧接着马上听见一声尖叫,还接住了一只朝他脸上扔过来的绣花鞋。
“是你?”鹊儿既慌乱又恐惧地指着他问:“你不是那个叫化子吗?怎么会变了个样?还有,你你是怎么潜入庄里的?有什么目的?”
“这是你对恩公说话应有的态度吗?”石破军扯下面具,并看了看手中的鞋子。
“还有这个,我可没听说过哪个良家妇女会脱下鞋子拿来扔人。”
“你是坏人,才不是我的恩公!”鹊儿仍指着他,只是脸有些红,很想拿回他手上的绣花鞋。
“我怎么会是坏人呢?我还受你之托替你送信,你忘了吗?”
“鹊儿有眼不识泰山,才会错把你当好人,结果你和那个老头抓走了我和小姐。”
“我们可是把你们俩给送回这儿来了。还有,有眼不识泰山这句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鹊儿的成语经常被纠正,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说是你和那老头送我们回来的?”她睁着又圆又亮的眼睛问。
石破军点点头。
“老头子是聂平,我是他的朋友石破军,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
鹊儿摇头。
“我刚刚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回到庄里了,我吓了一跳,正想找人问个清楚呢!对了,你可以详细说给我听吗?”
石破军很想说不,但看着那丫环的表情由恐惧急速转变为信任,他发觉自己似乎狠不下心来拒绝。于是他耸耸肩说:“如果不用花费太多时间,说给你听听也无妨。”
“只要说重点就可以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鹊儿显得很兴奋,然后她注意到自己的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只得瞄了石破军一眼,红着脸低声对他说:“能不能先把鞋子还给我?我的左脚有点酸了。”
聂平独自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喝茶,头一抬恰好瞧见石破军走了进来。
“你上哪儿去了?中午怎么不见你来吃饭?”聂平问。
“我在凉亭待了一整个早上。”石破军苦笑着回答。
“凉亭里有什么吗?你看起来好象很疲倦。”
“有一只问不停的麻雀!我何止疲倦,简直是累死了,练功练一个早上或许还轻松些。”
“什么麻雀啊?我不懂。”
“就是那个丫环鹊儿嘛!她才醒过来,想找个人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家伙。”石破军替自己倒了杯茶,一仰头喝了个精光。“还说不会耽误我太多时间,鬼话嘛!般得我没饭吃不说,口干了连杯水都没得喝。”
聂平闻言笑了。
“亏你有这么大的耐性替她解说了半天,不过事情的确颇为复杂,弄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真是弄不清楚也就算了,我每说一句,那丫头就问一句为什么,再不然就是天!怎么会这样,几句话就可以解释完毕的事,硬是叫她给拖了大半天!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女人?”
“女人本来就很麻烦。”聂平微笑道。
石破军闻言露出诧异的神情。
“真没想到会听见准新郎倌说出这样的话,你和楚家小姐大喜之期已不远了,不是吗?”
“日子已经确定了,下个月初。”
“这不就是了?如果你真觉得女人是麻烦,又何必急于娶妻?”
聂平扯了扯嘴角。
“我大仇未报,原本是没想过在这时候成家,但记得吗?在林府埋伏时我曾对你说我听见了一些话,是梦月说的,像她这么倔的一个姑娘居然为我哭了,我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恶。”
“所以你决定尽快和她成亲?”石破军轻叹。“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反正你和第一任未婚妻只在幼年时见过几次面,彼此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是吗?”
“就因为对她没有感情,长年以来一直未把她放在心上,没想到”聂平面无表情,但石破军明白他意念坚决。“找出凶手是我至少该为她做的,我发誓会提着那家伙的人头到她的坟上祭拜,我一定会。”
“我和楚兄会帮忙,绝对能逮住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石破军道。“虽然此刻最重要的还是你和楚姑娘的婚事,但是聂平,你可想过我们就这么离开林府,万一那家伙趁机”
“我想不会。”聂平微笑。“我们离开当晚造成那么大的騒动,林老爷子以为千面夜盗再次夜袭林府,一定会连夜命人上衙门请求保护。如果我猜的没错,林府此刻必有大队官差驻守,千面夜盗虽有不达目的绝不终止的信条,恐怕也只有暂时死心了。”
石破军一听,赞同地点头,神情却愈显凝重。
“他若死心了倒还好,万一他转而向其它女子下手”
“那么我们的怀疑就愈来愈可信了。”聂平说。
石破军又点头。
“如果那家伙真练成了魔踪步,是无法死守林府静候官差离去的。”
“为了活命,他必定会另寻对象。”
“如此一来,又有无辜女子要受害了。”石破军咬牙拍桌子。
“这是无可避免的。”聂平的声音里也隐藏着怒气。“如果我们的猜测不幸成真,那家伙真练成了魔踪步,那么势必会不断有无辜的女子受害,长安城百姓将活在恐惧之中,永无宁日。”
“原本只是想逮住冒我名的家伙,没想到事情愈扯愈大,竟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不管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事到如今也不能置之不理了。”聂平苦笑着说。
“这倒是。”石破军接着拍拍聂平的肩。“好了,暂且把这扫兴的事搁一边,等你完成终身大事,我也好好吃喝一顿之后再来烦恼吧!”
聂平嘴角一扬。
“才过了正午就想吃的喝的,我看你还是先到膳房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好主意,我这就去了。”石破军说着又拍拍他的肩,然后走出大厅朝膳房跑去。
聂平则轻啜他的茶,时而双眉轻蹙似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