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安歇之后她又悄悄地溜到了战王屋里。不知怎地,一待在他身边就觉得安全愉快,整日都没进食的肚子也叽哩咕噜地叫了起来。
“你很久以前说过,紫微神宫的少主在战王府里?”夹了一口菜,拾儿满嘴食物问着。
“嗯。”他唇边还黏着白米粒呢,像个孩子似的。战王忍不住伸手温柔地替他擦擦。
他又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在太后宫里扮宫女不知究竟是何等模样?战王十分好奇,但拾儿坚决不让他看到女装,理由是“很丢脸”
不过俊俏的小太监样子也很好看,战王发觉自己不由得有些郁闷,因为他愈来愈常想到拾儿。自从他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之后,拾儿的身影总会不经意出现在他脑海。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许下此种诺言吧?
战王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许下承诺的人,那天却被拾儿的泪水给淹出了这一生一世的承诺。
“那么你之前带兵去阴山冥王府,为的就是要打败冥王,将冥王重新收回?”终于吃饱了,她没一刻安分地跳下了桌子。
俊俏小太监在他屋里东边绕绕、西边摸摸。这房子他来过多次了,但每次都是这么绕过来绕过去,好几次想用脚步测量这房间的大小似的。
其实拾儿也纳闷为何自己三天两头就往这地方跑?
从太后宫里跑来禁卫队所居住的屋舍路途不短,她不但得更衣换装,还得小心翼翼闪避他人的目光,这一个不小心,可就有掉脑袋的危险哪!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想去劝降,希望冥王能重新为少主所用。”
“你也想让你的少主重新当上皇帝是吧?”
战王楞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后苦笑。“我还没想这么远,但如果少主愿意的话,本王自当辅佐他重登皇位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拾儿侧着头想了想,眼光一亮笑道:“既然你要辅佐你的小皇帝,那么我就当个真正的毒手葯王、当个神捕魔医怎么样?虽然我真的觉得土匪这行业比较有前途。不过战王大概不会喜欢自己小弟干那种勾当,所以本公子可以为你改变志向。”说得真是壮烈呀。
“神捕魔医!”战王大笑,拾儿又绕回他身边了,他自然顺手地伸手揉揉他的发。“你怎么会有此等想法?”
“不好吗?”
“你够格吗?”他打趣地问。
“当然够!”拾儿挺起了胸膛,倨傲地说道:“我不管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要学医学葯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等救出了葯儿跟风步云,我跟他们学就行了。”
“那可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情,要当个真正的葯王神医已经很难,更何况你还要当神捕魔医,这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要是我做得到呢?”
战王微笑。“要是你做得到,大哥今生今世都供你差遣,绝无二话。”
拾儿努起嘴。“你这摆明了是瞧不起我!”
“当然不是。你要是真的做得到,恐怕当世再也无人能超越你,那么本王供你差遣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事情。”
拾儿微微病捌鹧邸!澳闶嵌亩宋易霾坏骄褪橇耍俊?br>
“大哥可没这么说。”战王微笑。“有理想是好事。”
了哼!我就做给你看!到时候你可得乖乖供我差遗,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得违背!”
“那当然!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
谁要你上刀山下油锅来着?拾儿心里闷闷地想着到时候该叫他做些什么才能挫挫他的锐气?
“那如果你做不到?”战王依然一脸的微笑。
“那当然是我供你差遣啦!了不起你也叫我上刀山下油锅就是了。”
战王呵呵一笑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拾儿伸出手掌“咱们击掌为誓!”
“好!咱们击掌为誓!”
。。
爆内很快传出皇太后身染怪病的消息。
据说御医们伤透了脑筋,良葯用尽都还是治不了太后身上的怪病。
皇城一早已经贴出告示,昭告天下神医,能治好太后身上重症者官封六品,黄金万两。
“嘿嘿”战王好笑地摇摇头。“你用什么毒她?”
“不知道。”
“啊!”“不知道啊。”拾儿耸耸肩。“我哪知道那是什么!我离开葯王谷的时候到丹房随手包了一大包毒葯出来,每一种都放了一点。”
“”战王哭笑不得。“你不怕毒死了她?”
“放心吧,有我葯儿姐姐在呢,死不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王姑娘一定在宫里?”
拾儿一愣!“她当然在啊,不然还会去哪里?”
“或者王姑娘来不及救太后?”
“那死了也就算了,顶多我去对皇帝下毒。”
战王好笑地望着她。“要是皇帝也死了?”
“要是皇帝也死了,那皇城一定大乱,我们就可以趁乱救出风步云。”拾儿眼睛发亮!
战王被他的表情惹得哈哈大笑。“你真是真是目中无人!”
“笑什么?我的法子不好么?用老太后一条命换风步云,这交易很划算!”
“的确很划算,本王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胆大妄为。”
“用强的不行,当然只好用毒的。反正不管我用什么毒,天底下都只有葯儿解得了,那些庸医是不要想能救得了太后!”拾儿骄傲地说道。
“剩下的,就靠王姑娘了但愿她真的能解你所下的毒。”战王闷笑,想到拾儿竟然毫无顾忌、弄了连葯名都不知道的毒葯让太后使用,他便觉得情状可笑。
“好啦,我得回去了,太后那老家伙这几天难受得很,脾气啊也是一等一的坏呢!嘻嘻”“凡事小心,太后为人心狠手辣,你千万不要大意。”
“放心放心!她现在全身痒得像是生了虫一样,才不会管身边到底有哪些人呢!包何况她怎么也想不到下手的人居然会是她最亲信的宫女。”
拾儿得意洋洋。之前那场戏演得真是太逼真了!太后根本没想过身边的“如意”早就不是真正的如意了;她脸上的假伤一天卸掉一点点,几天过去脸上已经不需要再有假伤,而天天看着她的太后又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如意”跟过去的如意有什么不同之处?
“别大意。”战王无奈地拦住他去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这样孤身犯险真是令人担心。”
拾儿的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她抬起头对着他微笑。“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你不用担心我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战王理所当然地微微一笑。“你忘了?咱们是兄弟,一生一世大哥都该保护你,不是吗?”
兄弟?
拾儿心里叹息。战王要是知道她才不是什么“兄弟”不晓得会怎么想?难道就真的变成“兄弟”?这想法意外的令人觉得讨厌!
他一路跟着她到皇城冒险犯难,堂堂战王却委屈在这小屋子里伪装成侍卫,拾儿心念微动,不知怎地竟有些甜蜜的感觉。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拾儿别开脸藏住那傻傻的笑意。“我回去了,你自己也小心,我有空再来找你。”
“大哥等你。”
听到这句话,她脚步下由得停了一下,心湖已经不是泛起阵阵涟漪可以形容了,那简直是惊涛骇浪!
这世上,第一次有人等她。
拾儿走在金陵皇城的长廊上,脸上带着幸福甜蜜的笑容,久久不能自己。
。。
“丝帛你来啦!”天牢守卫微笑着与她打招呼。小爆女葯儿恭敬地朝他们行礼。“各位大哥安好。”
“呵呵,小丝帛总是这么讨人喜欢!”守卫笑着朝她眨眨眼。“那今天有没有”
“有!丝帛怎么敢忘记。”她微笑着从篮子里取出两瓶酒。“这是丝帛孝敬各位大哥的,不过还是老话一句,这酒烈得很,各位大哥”
“行了行了,咱们知道!这酒烈得很,各位大哥上哨的时候少喝点免得误事对吧?咱都会背啦!”
小爆女微笑着将酒递给他们。“那丝帛下去了,各位大哥慢用。”
天牢守卫打开门放她下去。现在他们已经不替她带路了,这小爆女三天两头过来,路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他们甚至在她没来之前就先把最下层的楼梯门打开,方便她进出。
“快快快!先让我喝一口!”
“别急嘛!”
“唉唷!昨儿个小丝帛没来,我这肚子里的酒虫可就乱得很,乱得人难受啊!”“嘿嘿,我还不是一样!说真格儿的,这酒真是好!又香又醇,喝下去神清气爽,舒爽得不得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说得没错!说得没错!”
小酒坛一开,酒香四溢,附近的守卫全闻香而来了。
“喂喂!你们两个干嘛?想独吞啊?”
“别急别急!有两坛呢”
“唉啊别抢啊!”往天牢底部走的葯儿脸上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上头的争执吵闹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啊呃”说话的守卫打丁蚌酒嗝。“这酒真的满烈的每次喝上几小口,就想睡了”
“谁叫你喝那么猛啊!”“我喝得不猛啊”“说也奇怪,这几日特别好睡,每次总觉得还没睡够,天就亮了”
“嗯嗯再给我喝一口啦,快把坛子拿来。”
“没啦,这么多人,每人分一小杯就没了。”
“唉!怎么又没了?你们能不能让那小爆女多带一点啊?”
“喔,我下次与她说说看,不过这么好的酒,每次她能偷个两小坛带来,也算是咱们的福气了。喝那么多,万一真的误事可就惨啦!咱们兄弟的脑袋不?铡!?br>
“唉,说的也是不过这酒真是好喝,真是好酒!好酒!”
是的,那的确是好酒,但也只不过是三十年的状元河邙已,真正令他们依依难舍、令他们一、两天不喝便觉得难受的,是酒里面的葯。
那是千日醉。
葯王亲手调制、份量极轻的千日醉。
正因为份量极轻,所以他们喝了这许多日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正是因为份量极轻,日积月累下来,等葯效真正发作的时候,他们会一个个醉倒在地,状若死人。
这整座天牢的守卫全喝了她亲手炮制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