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
“只要打死都说不知道就好。”裴菀书笑笑,伸手拉了拉水菊的衣袖,“走,换衣服去!”
“小姐,现在正热的时候,您要出去?”水菊探头看了看像个火球一般的日头,就算有颗大梧桐树罩在头上还是烤得心焦火燎的。
“你要是不想,我自己去!去柳公子那里!”裴菀书笑着起身,回房换衣服,爹爹不在家很方便。
水菊忙起身,飞快地走进屋子,“我帮您化妆!”
不一会两人换了男装,用细粉揉了耳垂,又用特制的胶水稍微粘了眉毛。
又在头上扎了一幅青巾,照着镜子仔细检查过,浅蓝色的衣衫,素色无花荷包,一块普通成色雕工精致的碧玉琅环,没有什么破绽才又从梳妆台底下的抽屉里拿了见柳清君的信物。
柳清君实际是名满天下的香雪海商号的实际当家人,钱庄,粮油,瓷器,玉器,丝绸,漕运等都是他们经营的范围。裴菀书不到十岁的时候出去闲逛偶然间遇到他,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开始她托他带些奇巧玩意私底下卖,后来干脆将银子都投入他的商号分红利。江南的地和宅子也是他帮忙。而且柳清君为人儒雅大方,并不似有些商人那般计较,除了让裴菀书帮忙模仿几封书信便是帮她的忙。
两人觉得没有破绽便打了白底绘桃花流水的纸阳伞偷偷去后门,然后从外面雇车。
刚要抬脚跨出门槛,听的后面急切地呼唤,“小姐,小姐,等一等!”
两人面面相觑,回头看着追上来的丫鬟东梅。
“小姐,小祖宗,大热天儿的,您这是出去做什么?要玩也等天气凉快一点!”东梅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看着小姐和水菊一身男孩子打扮就觉得有点头疼。
“东梅,有事吗?”裴菀书往她身后看了看,没别人。
“小姐,快回去换了衣服,老爷回来了!”东梅快步走到她们跟前。
裴菀书一惊,忙拉着水菊往回走,又回头问东梅,“爹今日是怎么啦,竟然没守到规定时辰?”
东梅紧跟着她们,细声道,“不知道呢,但是看老爷的神色似乎有点复杂,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裴菀书抿唇轻笑,脚步轻快,“那就是皇上给他出难题了!”父亲一向清高孤傲,除了皇帝没人能让他脸色沉重。
想了想还是将信物交给水菊让她去找柳清君如果不在便拿了信物直接找大柜,让她要一副明水绣的清水出芙蓉帕子带给大夫人,再让他帮忙寻找旧画,说一声他就懂。水菊忙自己又跑出去。
净面,更衣,重新打扮一新,收拾地整齐利索才去大厅见父亲。
裴父裴怀瑾相貌俊雅,气质清华,虽然将近半百,看上去却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
“爹爹,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了!”裴菀书提着裙子轻盈地迈着步子走进大厅,抬眼见大娘一脸怒容坐在父亲旁边,娘亲垂眉敛眸贞静柔顺地坐在大娘下面的圈椅上,立刻觉得有大事不妙。
裴怀瑾抬手捋着下颌整齐的黑髯,抬眼看向自己宝贝女儿。
“爹爹,怎的,受气了?”裴菀书给父母行了礼,便上前给父亲和大娘斟了茶。
“小欢,你不必管他,从来不为我们娘仨着想!”大夫人气哼哼地撅着嘴,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裴菀书忙将茶捧给大娘柔声道,“大娘,到底是怎么啦。也说给女儿听听,三个臭皮匠也有力量。”
“你让他说!”大娘恨恨地瞪了裴怀瑾一眼,便开始抹泪。
裴菀书忙掏了帕子轻轻地帮她擦了眼泪,又看向父亲。
裴怀瑾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想了想还是说道,“菀书,爹帮你定了一门亲事!”
“哈?”裴菀书闻言惊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差点打翻手边的一杯茶,“爹,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也没关系,要是选的是黄将军这样的人,就算是即刻成亲也没的说,可是这算什么?哼!”大夫人气得扭着头,紧拧着眉头瞪着纱罩旁边的一盆凤尾竹。
裴菀书一直看着父亲忘记了安慰大娘,等着他的解释,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菀书,你别着急,来,你坐下!”裴怀瑾起身让裴菀书在他的椅子上坐下,裴菀书一时着急竟然也没在意。
“亲事呢,是定给了四皇子!”裴怀瑾陪着小心道。
“啊?”裴菀书霍得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
且不说她相貌普通,俊美超群的四皇子怎么会看得上她?父亲职位卑下,皇家怎么会选上他?况且她今日还对他无礼?
而且父亲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这种男人?
拈花惹草,惹是生非,放荡不羁,邪气冲天……
“爹,是皇上赐婚?”裴菀书叹了口气,重重地坐下去,那么风流的王爷,自己嫁过去明显就是自取其辱。
“不是,”
“皇后?”
“不是,”
“……”
“殿下自己选的……”裴怀瑾低头看着女儿颓丧的神情,非常心疼,决定还是不要把话说完的好。
裴菀书又是一惊,果然,自己还是得罪他了!裴怀瑾故作轻松笑道,“四殿下慧眼识珠,知道你虽然容貌比皇后德妃选的人差一点,但是品行智慧却是超过她们很多,四殿下说才父无愚女!”
裴菀书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道,“爹爹,真的?”
裴怀瑾笑了笑,觉得自己心虚,又忙大声地笑了两声,“自然!爹爹何时骗过你?”
裴菀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却用力地摇头,瞪着眼睛道,“不成,我听很多人说他经常彻夜宿在艳重楼和那班风尘女子彻夜狂欢,我不能让小欢嫁给那样的男人!”说完她着急地搓着手,“我得想个办法,不能就这样!”转了两圈猛地一拍巴掌,吓了众人一跳。
“有了。家有丧事,不得成亲,大不了你们就说我死了,让小欢守孝三年,看他还娶不娶!”
“荒唐!”裴怀瑾拂袖斥责,“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我就知道你怕掉脑袋,所以不敢跟皇上说一个不字,你,你等着我死给你看!”说着便要往外冲,翠依和裴菀书忙拦住她。
“你们让她去,还反了天了,也不怕孩子笑话!”裴怀瑾气得拂袖坐在太师椅上。
大夫人拉着裴菀书的手,眼泪涟涟,又看向翠依,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妹妹,妹妹,你是宫里人,你去跟皇后说说,肯定能成!”
翠依的脸色更加暗淡,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裴菀书忙扶着大娘回去坐下,“大娘,既然是皇帝点了头的,是不可以反悔的,否则我们家的人都别想活着了!你怎能忍心让小欢做这样一个不孝的女儿?”
“我的儿呀!”大夫人一把搂住裴菀书放声大哭,“是娘没本事,找了这么个男人,生生送自己女儿去那种地方!”
裴怀瑾气得须髥抖动,这要是让皇上知道点了自己女儿,家里竟然闹成这般光景,只怕触怒龙颜,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裴怀瑾只有慨叹,自从成亲一来他就拿这个夫人没办法,也没少闹笑话,他也只当不知道免得尴尬。
“大娘,这皇城里可是有很多女儿家都巴望着嫁进瑞王府呢,到时候小欢接您去住大宅子,然后我们把宋夫人,王夫人,李夫人她们都邀请了去,您说那是什么场面?”裴菀书扶着大夫人就往外走。
事情好坏是相辅相成,两面的,就算他放荡不羁,可是大不了互不干涉。这样也能帮衬一下家里。到底时间是多久,就等到父亲解甲归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