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出这个来?还是专门琢磨这个呢?”宋夫人嗤了一声。
裴菀书淡笑,知道宋夫人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她看书看不正经的么?她就是看了,能如何?可偏不让她遂意。缓缓道,“夫人可听过司马相如与才女卓文君的故事?两人相爱,后来司马相如遍看京城繁花,生出弃妻纳妾之意,卓文君便做了一首数字怨郎诗终于挽回丈夫的心。试想若卓文君无才便是德,那么她也只是一名弃妇而已!”
宋夫人哼了一声,看了看裴菀书那张素颜,“那也是因为卓文君长得不够美,寡淡的让男人无味而已!”
裴菀书抿唇轻笑,“伯母,就算红颜倾尘世,也有岁月葬红颜。”
宋夫人自不屑于与她咬文嚼字,“伯母我可要拭目以待看看侄女嫁个怎生才情的司马相如,可以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裴菀书淡笑,“承伯母吉言,菀书对受人瞩目的男子不感兴趣,对于始乱终弃的司马相如式的男人更加没意思。”
宋夫人刚要说话,便听得身后把远处的隔墙中传来一个男子清冷的声音,“如此说卓文君倒是不该挽留司马相如了?”
众人一听纷纷望过去,却又个个凝神静气。
“卓文君有爱,自然需要挽留,但是这样一个男人如何配得起卓文君的深爱?纵是举案齐眉,也不过是旧意难平!”
“如此小姐认为司马相如纳妾错了?”男子笑起来,声音万分动听,众人竖起耳朵。
“天下没有男人说纳妾是错的,也没有女人会说,因为这样说的人可能没人敢要她!”裴菀书轻轻地摇了摇扇子,见宋夫人冷冷地盯着她笑了笑,想约大娘走开。
“这倒是实话!”男子哈哈笑起来,“小姐以后定然觅得如意郎君,既不纳妾,又能懂得小姐的真心!”
裴菀书冷哼了一声,“不劳公子挂心,若真性情,贩夫走卒也可爱,若无真心,高居庙堂也可憎!”
“侄女,怎么说话呢?对四殿下这般不敬?”宋夫人突然出言斥责。
裴菀书瞄了她一眼,她早就知道是瑞王沈醉,可是却不吱声,等到自己出言得罪才出声斥责,倒是好算计。
宋夫人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看向裴菀书,然后都离座请安。
四皇子并不现身,淡淡地说了句,“本王没想到这么多夫人小姐,就不打扰了!”说着轻巧的脚步声响起。
“殿下,殿下!”众夫人急忙呼唤,等跑过去人去已经不见,纷纷怒目看向裴菀书。
她们得知四殿下今日来此祈福,一大早就等在这里,不想让裴家这个自以为是的丫头给搅黄了。
裴菀书忽然想起这消息还是自己让丫头水菊卖出去的,近来皇宫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四王爷沈醉的亲事。
沈醉何许人?当今的四皇子,瑞王爷,十六岁的时候便做过天下兵马大元帅,煊赫盛极。沈家的男人个个颜色如花,而沈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这四皇子也极度乖张,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从十六岁时候遇到花魁孔纤月,便对皇帝说他要娶她做王妃。
孔纤月,人家有了孔纤月,天地顿时无颜色。
是花魁中的花魁。
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传言与沈醉一见钟情,美人英雄,惺惺相惜。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龙颜大怒,近来逼着沈醉一定要从他指定的人里选出一个王妃。让他今日到圣恩寺来领取天意。
沈醉一走,大家便没了兴致,一边唠叨着裴菀书目无尊上一边离开禅院。
裴菀书却领着大娘去禅院坐一会,吃碗斋饭再走。晌午过后没多久,天便阴下来,黑沉沉的,片刻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盛夏的雨,来的急去得快,不到半个时辰雨收云断。裴菀书和大娘回家的路上,从马车的车窗里也看到不少淋得落汤鸡一般的夫人小姐马车里抖衣衫。
“宋夫人,没淋到吧!”大娘挑起窗帘笑了笑,朝狼狈不堪的宋夫人摇了摇手,马车便超越过去。
裴菀书静静地倚在车壁上没有说话,大娘看了她一眼笑道,“小欢,怎么这样没精神?”“大娘,得罪了四皇子,爹怕是要怪我!”裴菀书苦着脸。
爹向来对四皇子没好感,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爹才是小小的翰林院学士,只管着陪皇帝下下棋,弹弹琴而已。
“别怕,有大娘呢,他敢怎么着?可别忘了,他现在还吃我们的饭呢!”大娘挑了挑眉,自豪之情不言而喻,加上近日在宋夫人面前又挣了一回脸,笑得份外舒畅。
裴菀书也不知道大娘和宋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听说年轻时候还是好姐妹,谁知道后来便翻了脸。此后便比个不休。裴夫人的娘家比宋夫人家高一点,但是宋夫人嫁得却又更显贵几分。关键是宋夫人儿女成群,裴夫人却儿女皆无。后来对裴菀书视若己出,当做自己的女儿。饶是如此,却还是输了几分,因为宋夫人女儿生得比裴菀书美貌几分,但是这上头因为裴菀书受父亲熏陶比那宋家小姐怎么也多几分才情见识,但是最后也落得宋夫人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
裴菀书想着近日在寺庙说的话又有点后悔自己还是不够沉稳,总是沉不住气,大娘和宋夫人比就比去,自己从旁帮衬也就是了,不该落得个伶牙利嘴的模样,现在得罪了沈醉,非常时期如果他给自己随便使点坏就够自己受的。
又想起今日打发出去收银子的丫头水菊,不知道事情办妥了没有。
其实裴家老爷虽然是个官,但是俸禄少的可怜,既要吃喝,又要养家仆,大夫人还需要时不时摆摆阔炫耀一下,家里那点钱根本不够花。
开始的时候是靠着裴夫人从娘家带出来的嫁妆,不时的去当一下抵挡一阵,加上二夫人翠依也就是裴菀书的娘持家有道,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但是裴夫人还不知道的是,她每次摆阔裴菀书帮她弄来的那些东西到底需要多少银子,她只知道女儿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因为朝廷重农抑商且裴学士是最瞧不上商人的,所以裴菀书一直偷偷瞒着爹。
裴夫人还知道,他帮忙当的首饰总能多几两银子,而且后来裴菀书从她这里借了一百两银子,说让朋友帮忙倒腾点绣品之类私下里卖掉然后小赚了一笔,然后裴菀书便不断地说赚了钱。
裴夫人并不是个细心的人,虽然知道女儿经常女伴男装出去玩闹,想她还小也不好拘束着加上自己宝贝地不得了,不许她亲娘斥责更加不许老爷管束。所以这个女儿的胆子是越发大起来。
到底裴菀书多大的胆子裴夫人是不知道的,知道了只怕要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