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从黄昏下到深夜。空旷的大街上不时跑过一两个赶着回家躲雨的行人。他们一边用手上的东西挡着头,一边奇怪地瞄了一眼路中央那个淋着雨缓缓前行的年轻女子。
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贴在脸上,月咏眼神迷茫地盯着前方。水雾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不知该去往哪里。脑子里只是反复回响起谷风子的话。
“师叔,如果一个人轮回转世,第二世的容貌有没有可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投胎转世便是重新做人,与上一世再无瓜葛,所以容貌只会受父母的影响。不过也有例外,虽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您是说有这种可能?”
“没错,如果一个人上一世执念太深,连孟婆汤都无法让他完全忘记一切,那么下一世,这些深深印刻在灵魂中的执念就会通过某种方式呈现出来,比如对某个地方、某种东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种情况,完全保留了前世的容貌。”
“那……人呢?他们对某个人是不是也会有特别的感觉?”
“如果那份执念是对人,会更加深刻,也许第二世会耗尽一生去寻找那人的踪迹甚至是和那人相似的人。”
听了谷风子的话,月咏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来自欺欺人了。
萧妤昭就是谢老夫人的转世,已经无庸置疑。
苦苦守候一辈子,这不是执念又是什么?
连死亡都无法阻隔,这一世还作以前模样,只为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逢的时候,你还能一眼将我认出。
这份爱,已经深厚到沉重。沉重到月咏连打起精神来抗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老夫人的原因,才对师兄由心疼到心动的吗?如今,老天又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自己却成了阻隔他们最大的障碍。
对无尘的喜欢,发自心底,纯净到不沾惹一丝杂质,可跟眼前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相比,显得多么得脆弱和不堪一击。
可为什么还是有个声音在心里不停地呐喊: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放手?
“哎哟!”一个叫声突然从身边传来。随之是摔倒在地的声音。
月咏缓缓地侧头看去,却是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臭娘们,敢撞本大爷!”醉汉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月咏的鼻子大骂道,满嘴的酒气喷了她一脸。
“是你自己撞过来的,与我何干?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如果换做平时,月咏不会跟这种人斤斤计较,可此刻心情本来就不好。又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顿时觉得心头涌起一股厌恶和烦躁。
“哼,臭娘们还敢教训我?看我们谁教训谁?”醉汉扬手就想打她,下一刻只觉呼吸一窒,喉咙被紧紧掐住,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找死。”月咏的眼中泛起一丝嗜血的红光,凌厉的杀气如有形质地弥漫开来。只要她手上再加一点力,醉汉的喉咙便会被捏得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墙上的一扇门从里面打开了。神志霎时从盛怒中恢复了清明,月咏甩手将醉汉扔到了地上。所以从门里出来的店小二并没有看见刚才那可怕的一幕。见醉汉躺在地上,还以为他是醉得自己摔倒了。连忙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醉汉的脸,叫道:“张老板,张老板?哎哟,您的钱袋落在小店啦。哎哟,怎么醉成这个样子?算了算了,我送您回去吧。”
醉汉被月咏那么一摔,已经昏迷了过去,店小二见叫不醒他,就直接把他扛上了背,转头看见月咏,立刻满脸笑容地说:“这位姑娘,看你一身都淋湿了,要不要去小店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他的笑容很热情,月咏忍不住扫了一眼头上的额匾。
杯莫停。
呵,真是个好名字……她举步走进了门内,店小二连忙朝里面大喊了一声:“老板娘,有客人。”
穿过一个不大的庭院,月咏走进了里面的铺子,才发现这酒馆的摆设实在有些简陋,几张桌椅板凳随意摆放着,正中靠墙是算账的柜台和酒柜,最右边有一段楼梯通往二楼。不过看上去倒还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儿。夜已深,即便是最贪杯的醉鬼此刻也已经回家了,整个店里就剩她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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