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耀眼,有些迷离。
商流沙打火,起步,提速。
红灯灭掉的一瞬,车子径直冲过路口,飞速开往适才他们离开的胡同。
喇叭声响,行人尖叫着避让。
车行而过带起一阵混着尘土的风。
呼啸着,寒凉着。
商流沙飞速过弯,费因格心跳加快,上半身在车内如同置身海船经历大风大浪般摇摆。
他下意识地拉住车顶的把手:“小心,姐,会撞到人。”
商流沙蹙眉:“撞了,我进去蹲。牢我做,你没罪。”
她还在加速。
费因格视线之内,已经见到胡同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车飙行,他脸色微白。
此刻途径的胡同两侧的建筑物高了起来,遮挡着日光,他这才看清商流沙脸上的表情。
她在忍。
脸同样失色。
让他心惊。
他突然明白了,适才商流沙为何跑得那般快,他几乎追不上。
她从没想过舍下乔樾离开,她是为了更好地回去。
他们离人堆越来越近。
商流沙的掌压在喇叭上,如鸣笛般震响的声音,击打着所有人的耳膜。
快速驶来的车,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人群周围有人被踢甩出来,那人倒下之后,费因格才看到身处中心的乔樾。
**
乔樾立在里面。
身形笔直修长。
人群中扎眼。
他身上的风衣已经不知去向。
内里的黑色薄衫,也被撕扯开,甚至锁骨外露。
他前额发汗湿,凌乱地搭在额前,显得些许不羁。
他站的位置,正好是光线被高大的建筑物折射后扫向的地方。
他在其中浴光。
带血的唇微翘,狭长的眉眼轻眯,那血渍同白皙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种野性而又凌乱的美。
***
费因格降下车窗,大吼:“乔哥,上车!快上车!!!!”
商流沙横冲直撞,人群见状下意识地跳开,她将车骤停在乔樾身侧。
乔樾挥臂斩断阻碍,闪身上车。
商流沙锁死车门,重新挂换挡,急转离开原地。
一整串动作配合默契,如同演练过。
有人不死心,用铁棍敲车前的挡风玻璃。
没碎,玻璃瞬间粉成蜘蛛网状,依然坚强地撑着。
车身后的咒骂声不断,再度回到那十字路口,徘徊在商流沙耳畔的声音,依旧嘈杂不绝。
无车跟上来,可她一路没停,一直将车绕向远处的一个公园,停靠在湖边。
***
这一场惊魂,耗时不长,可耗费的心力,无法估量。
光透过车外的杉木枝渗向车内,光影略显斑驳。
商流沙侧身看乔樾。
他将一只手置于脑后,没放下来。
她出手摸乔樾的脸。
乔樾微转头亲她的掌心:“后怕?过去了。”
商流沙的注意力不在此,她蹙眉:“手怎么了,摆那儿好看?”
乔樾的脸一样白如纸,摇摇头。
过了十秒,他又突然吸了口气:“流沙,开车,去医院。”
他起初以为是错觉,可现在,他掌心的粘稠越聚越多。
那种他以为是车行晃动带来的轻微的眩晕感,越来越分明。
被人背后砸过一棍,没能躲开,百密一疏,他记得。
商流沙闻言眼底的光骤变。
她去碰乔樾置于脑后的手。
乔樾拒绝,头微转:“别。开车。死不了。”
他说得轻巧。
商流沙黑眸沉如水,看他两秒,手臂微抬,用指腹擦掉他唇畔的血:“你不敢”。
她没允许,他怎么敢死。
她从来固执。
乔樾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手递到他身后,掰开他置于脑后的手,拉到她眼前。
满眼鲜红。
商流沙笑了下,呼出一口气。
她重新起步上路,导航定位最近的医院。
乔樾小心翼翼地看她。
只看到她红了的眼。
脑后的伤口,骤然惊痛。
乔樾咬牙隐忍,克制呼吸。
他的女人心疼了。
可他因此更疼。
有点儿怂,可他此刻不想说“我没事儿”、“我还好”,只想更怂点儿,抱她取暖,哪怕因此背上死皮赖脸这四个字。
***
血看着惊心,乔樾的伤实则没那么严重。
伤口缝合之后,顾及脑震荡,还是留院观察。
乔樾这一伤,商流沙彻底失去了慢慢来的耐心。
她午后换了装束,车送去修理,只身去技校,没走那条胡同所通的技校正门,选择了侧门。
在一位热心老师和同学的指点下,她就近见到了周思珑。
而后,跟随周思珑出入学校教室、餐厅。
旁观了名为周思珑的那个17岁少女整整两个小时。
辫子头。
有纹身。
郁郁寡欢。
会吹口哨……
周思珑的身上,带着叛逆期少女的特质。
再一小时之后,商流沙再度换了妆容。
放下柔软的长发,梳起有生之年从未试过的辫子头。
临时贴了个假纹身在耳后,随手在校内的店里买了身休闲装套上。
人以群分,同类有种天然地亲切感,距离拉近得快。
她焕然一新,就好像是另一个周思珑。
而后,她坐到了正在教室等候上课的周思珑身旁,将费因格小时和周思珑的合照,推到周思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