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丫鬟婆子把黛玉煦哥儿带过来。
“反正这荣国府都容不下我这个老婆子了,我们娘几个还是回金陵去罢,省的在这天天看人眼色”
王夫人凤姐都是变了眼色,忙跪在地上祈求老太太消消气儿,贾敏也是在一旁劝,众人好说歹说,才让贾母放下此事不提。
贾母坐上高位上,“我的敏儿这些年好容易回来一次,你们就这么对待她的,吃的用的不说用最好的罢了,竟然连饭菜都是凉的,你们这是挖我的心啊”
刚站起来的王夫人和凤姐又是跪下了,“老太太息怒,儿媳(孙媳)蠢笨,只盼老太太顾忌自己的身子,消消气儿”
看着王夫人和凤姐诚惶诚恐的模样,贾母嘴角露出一丝笑来,可是随即便隐去了,只作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指着这一对姑侄道:“你说,你们是怎么对敏儿的?我看你还有何面目说!”
王熙凤面上却是委屈极了,“老太太明鉴,姑母是贵客,万万没有慢待的道理,姑妈的份例和二太太的可是一模一样,怕姑母吃不惯咱们京中的口味,还特特在外面寻了一个江南的厨子,好让姑妈在咱们荣国府也是像在家中一样”
王熙凤巧舌如簧,说的贾母面色好了许多,“你这丫头说的倒是好听,可是你姑妈受的委屈还能是凭空作假,陷害你不成?”
王夫人见贾母面色好看了些,此时方敢插话道:“依儿媳愚见,是不是凤丫头年纪轻,下面的人阴奉阳违,这才让姑奶奶受了这么多委屈?”
贾母听了微微颔首,“想来你们也不会有那般心思,倒是那起子下人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放肆!”
这下不消贾母说,自然有人将厨房上的人和守门的婆子带过来,原来王夫人和凤姐都是交待的好好的,给姑奶奶吃的用的都必须是好好的,但是由于贾敏给的赏银少,这些人心中很是轻视,这才有些慢待。
一时之间屋子里很是尴尬,贾母黑着脸,看也不看这群哭天喊地的老婆子,只交待王熙凤不要顾及荣国府积善之家的规矩,务必要将这些人全部撵出去,一个不留。
王熙凤脆生生的应了,众人见贾母面色不对,都是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只留贾母和贾敏母女二人在屋中。
贾母拉着贾敏的手,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哽咽掉下泪来,“敏儿,你受苦了!”
贾敏只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贾母却是将贾敏拉的更近些,道:“敏儿,嫁到林家这么多年,娘没有想到,你竟然连赏钱都拿出来,还要被下人轻视,娘的心,像是被挖肉一样疼啊”
贾母擦了擦眼泪,道:“敏儿,你跟娘说实话,林家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五代列侯的林家,怎么让当家主母连赏银拿不出来,我倒要问问我那病歪歪、活不了几天的好女婿,是怎么对待我如珠如宝的女儿的!”
贾敏终于知道心中那种不对的感觉是什么了,母亲她说话句句不离银子,句句都在问林家的家底。
贾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敏儿,林家不仁你就不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林家主母,对林家的财物熟悉的很,到时候你手里有银子,还有娘跟荣国府给你当依靠,还怕受了委屈不成?”
贾敏呆呆的看着贾母说话,她实在不相信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对林家财物熟悉的很,什么叫做林家不仁她就不义,难不成母亲的意思是说让她····?
贾敏不敢往下想,母亲只是一时担忧她而已,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可是愈不让自己想,脑子偏偏就转到那儿去。
愈想愈是害怕,愈想心愈冷,脑子也冷静的可怕,好多心中想不明白的事儿此刻模模糊糊的有了答案。
当初她在林家当家做主之时,对下面的大事小事是了如指掌,主母真正重视的贵客,下人哪里敢因为赏钱而慢待。
而她和黛玉煦哥儿几人,来荣国府之后受到的慢待难不成母亲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还是这件事就是母亲主导的?
受了委屈的女儿自然是要找母亲倾述的,母亲再一力维护,女儿自然就知道这世上只有母亲对她最好,然后呢?
这个女儿是不是对母亲一点戒心都无,将夫家的情况全盘托出,然后听从母亲的意见,反正丈夫活不了几天了,夺取林家财产,再孤儿寡母的投在母亲的羽翼下。
什么都是母亲的了····
贾敏惊出了一声的冷汗,今天刚换的小衣裳已经汗透了,黏在身上,又湿又凉,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