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笑意盎然,故意用不甚标准的台语说道:“神经无正巢!”
又是一阵疯狂的笑声飘出,甚至有人夸张的笑到流眼泪。
“我们已经老了吗?”章力很疑惑的听着冷笑话,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赤子之心,因为他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放心。”江琥珀安慰地拍拍老友的手背。“我也不觉得好笑。”
章力霎时感觉好了一点,既然琥珀也不觉得好笑,那代表他没有“神经无正常”
这样就好,他才二十七岁,可不想被贴上lkk然的符号。
“很难沟通的熊,叫什么熊?”小何一派脑筋急转弯之神的架式,问完之后又自问自答,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你们都不知道对不对?是歹、参、详!”
“哈哈哈”哄堂大笑第n度在极光小屋里飞逃谳地,大伙都被机灵的小何逗得乐不可支。
章力揪着眉,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眉眼一瞥,看到江琥珀唇角薄染着笑意,他霎时瞪凸了眼珠
他发指的看着江琥珀。
这家伙,不是说他也不觉得好笑吗?那他为什么跟着大家一起笑?
悬着一颗心,章力一个个轮流看过去。
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连在看极光时,向他们借酒喝的那个冷漠少女也笑得很投入。
笑意拂过她薄冷的嘴角,他恰好盛住她唇边滑过的最后一抹笑。
他倏然停住了视线,本能地微微放大瞳孔,有个奇怪的结论蹦出来她还真是挺美的
自从在极光小屋捕捉到冰山少美女这是章力私自在心中对那位姓名不详、年龄不详、职业不详的女孩的称呼。言归正传。
自从捕捉到冰山少美女的动人笑容之后,他发现自己又有一根筋不对了。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留意她在行程中的动向,发现她总是单独行动。
她没有同来的伙伴,晚上自己睡一间房,游览车上一个人占两个位子。
旅程中,她从来没有像别的团员般的躺下来小憩过,总是瞪着玻璃窗,出神凝望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车程多久,她就凝望多久,耐力惊人。
“休息一下。”在飘着雪的休息站外,江琥珀把买来的热腾腾咖啡递到章力面前。
“什么?”他自以为高明的装傻。
江琥珀微微一笑,模样看起来很闲适。
“你瞪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她不累,你的眼睛总会累吧,喝杯咖啡提提神,我们的行程还有三天,留点眼力。”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章力不置可否的接过外带咖啡杯,啜了一口。
不是他故意要看,冰山少美女真的很特别。
为什么他会为她取蚌“冰山少美女”的绰号呢?
因为她不是美少女,她缺乏了少女的纯稚憨气,但她也不是纯然的美女,因为她气质清丽,灵秀逼人,美女不足以形容她。
而且美女听起来也有点老气,像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女人才适用,所以他才会福灵心至的想到叫她冰山少美女。
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到底几岁,只是人家毕竟不是他的小阿姨,这样贸贸然问一个女人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通常也只会换来白眼一枚。
她在人群里显得异常安静,但不会破坏气氛,该笑的时候,她也会随大伙哈哈大笑,但大笑过后的面孔却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不像于同团那些花痴女孩,除了看风景,还要猛对看对眼的男团员放电。
“江大哥,我们可以跟你拍张照吗?”
啖,说曹操、曹操到,金莉莉和朋友拿着数位相机小跑步而来。
“当然可以。”江琥珀嘴角露出微笑,斯文的回答。
章力冷眼旁观着。
风度翩翩的琥珀是极光团的亲善大使,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女团员都对他表达了适度的爱慕,剩下那三分之一是已婚妇女,而唯一对江少爷无动于衷的就只有冰山少美女。
想到这里,他那根不对劲的神经又发作了,不由得在人群里梭巡冰山少美女的身影。
不远处,她仰着头,对着一株雪地里的冬树出神,手里拿着一块饼干,久久才咬一口,脸上红霞浮动,紧握着拳头,似乎想到什么很激动。
他打量着她思忖,她在想什么?
随即,他感到自己的无聊,人家在想什么关他鸟事啊?反正,她总不会是在想他就是了。
蓦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回神,看到江琥珀嘴边的笑意既深且浓,还很欠揍。
旅程的倒数第二晚,大伙又回到看极光的地方。
雪地光束漫天际,厚雪遮盖了山群,浅绿色的北极光照耀着天空,远方是一片漆黑,枝叶落尽的树丛无比幽暗,在风中异常神秘。
而章力,他的行为也超出他自己理解范围的诡异。
深冬夜晚,他朝凝望极光出神的冰山少美女走过去,琥珀被女团员们拉着拍纪念合照,应该不会发现他的走远。
他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冰山少美女,她仍旧对着极光,清澄的双眸瞬也不瞬,像在凭吊些什么。
接近她侧脸的瞬间,她悲伤的神情让他动容,触动了他堂堂男子汉心底某一处柔软的部份。
“要喝酒吗?”他主动把小酒瓶递过去。
“谢谢。”她接过酒瓶,喝酒前不经意地眨了眨眼,长睫毛上的一层霜便落了下来。
“你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张老师”的本领了,但她落落寡欢的样子硬是让他铁汉柔情,忍不住想开导她。
她吸了吸鼻子。“对,很难过。”
他凝视着她雪白的小小面孔。“愿意说出来吗?”
时有所闻,人类的想法在某些沮丧的时候会很极端,但如果有人适时的开导,便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我的母亲”将酒瓶还给他,她的眼眶湿润了,沾湿了浓长的睫毛。
他深呼吸了一下。
他懂了,她失去了挚爱的母亲,所以悲伤得难以自己,才会在旅程中郁郁寡欢,一直无法真正的融入大伙。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是难免的”他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节哀。”
刚刚应该拉着琥珀一起来才对,这种开导人的功夫他不在行,交给耐性十足的琥珀就对了。
她看着他喝了一口酒,眼神流转着些微困惑,但还是迳自表达道:“我无法不感到悲哀。”她的拳头又握紧了。“我母亲不停的反对我交往的对象,我已经受够了她的跋扈,所以我决定了,我要、终、生、不、婚!”
章力很希望刚刚他没有把酒灌得那么大口,因为,他喷了出来。
“什么?”
就为了这小小的原因?
他蹙起了眉心,她还真是叛逆哪!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她不是少美女,是货真价实的少女,只有少女才会因为男友而与父母大动干戈。
“只要我不婚,她就再也不能反对我的交往对象。”她眸色一黯,幽幽的吐露着“但是想到不婚后,年老时要面对的孤独凄凉,不免为自己感到悲哀。”
章力看着她,虽然感到她的理由荒谬,但是因为她寥落的神情,他有一点点被她给打动了。
这还真是奇怪。
他明明就不苟同她那偏激的想法,她年纪轻轻的,还拥有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美貌,有必要这么悲观吗?
和自己的母亲杠上有什么好处?像他就从来不试图和自己老妈作对,因为和总舵主作对很笨,反正死的一定是他。
“我真的,已经累了”湿热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一偏,视线倏然定住在他脸上。“你可以吻我吗?”
如果现在有一个吻,她会好过许多,这将是她生命中对异性的最后一个吻,选在天寒地冻的极光领域下,够叫她永生回味的了。
章力张口结舌的瞪着她。
他真是受宠若惊。
“可以吗?”她再问,用清澈微湿的眼眸等待他的回应。
因为她的要求,章力的身躯像绷紧的弦。
她的神情是那么悲伤和坚定,使他原本的嘲笑顿时都化为了轻烟,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
女人生来是要被男人疼爱的,不是被男人嘲笑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伤痛处,纵然不认同她,他也不该嘲笑她,那样太不体贴了。
他不再犹豫,如果一个吻可以安慰她,那么他何乐而不为呢?
扁束漫过天际,占据了他们头顶上的半面天空飘舞,章力吻了冰山少女,吻的滋味特别得让他久久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