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的床。喔!天哪,他们居然同床共枕了,虽然她很确信他并没有占她便宜,但总是羞人啊!尤其他又一点儿也不懂女人心,老是讲一些丢脸的事儿,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溜眼四顾被她一怒之下砸毁的闺房。“我怎么会这么冲动?”俏脸埋在双掌间,她羞愧地低吟。
实在是太丢脸了,枉她自喻精明过人、行事干练冷静,却为了这么一点儿芝麻绿豆事就喔!她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
都是袁青风的错!没遇到他之前,她一直很自制的;能以十八岁之龄,名响风尘界,她凭的绝不只是一张脸,她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是面对袁青风,她会不知不觉卸下心防,产生一种依赖心,变回一般十来岁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老天!为什么会这样?而她居然打从心底享受这份难得的轻松
完蛋了,她真的完蛋了!她爱惨他了,但她还是没勇气告诉他,她是个患有畏男症的妓女。
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男人愿意娶一名只能看不能碰的女人为妻的
“不简单哦!老大,我以为芙蓉帐暖,不过午时你是舍不得离开的,想不到这么早就出来了,怎么,未来大嫂服侍得不好?”当袁青风一踏出“情丝楼”就被满脸贼笑的袁青雨给堵上了。
“你很闲是不是?”被莫名其妙骂得很凄惨的袁青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好,去帮我查查原京城首富梁员外的下落。”
“找他做什么?”
“我怀疑就是他派人将情丝推下楼的。”
“不可能、不可能。”袁青雨笑着直摆手。“那家伙自从惹了未来大嫂,被整得破产后,现在是怕死未来大嫂了,他没那个胆子回来报仇的。”
他这么清楚?袁育风虎目一凝。“老实说吧!青雨,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事?”
袁青雨两手捣住嘴,故意不答话。
“不说?”袁青风一耸肩。“没关系,把你的剑拿好,咱们后园见真章。”
袁青雨愣了下。“老大,你说真的?假的?”为了一名女人要扁兄弟,这算什么手足嘛!
“少废话,你要说就说,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重色轻弟。”袁青雨嘀咕了声。其实袁家四兄弟里,袁青风的武功并非最高的,阴狠毒辣的老二袁青雷才真算得上绝世高手;但大伙儿却最怕跟袁育风过招,因为他火爆又不怕死,跟他干一场架会把人累得瘫在床上三天爬不起来。“好啦!我告诉你就是了。”
走在前头的袁青风马上停下脚步,双手环胸睨着他。“说吧!”
不悦地撤撇嘴,袁青雨说出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你有没有听过南荣王杜康宁这个人?”
“一个无用、又贪财的老匹夫。情丝的坠楼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正是未来大嫂的亲爹。”袁青雨简单地解释了严情丝的身世。
袁育风听得怒火填膺。“这老匹夫,莫非他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情丝?”果真如此,就算杜康宁如今已贵为南荣王.他也要摘了他的脑袋给情丝当球踢。
“不是杜康宁,他恨不得你尽快娶了情丝.他好经由你跟皇帝舅舅攀上关系呢!怎会自毁前程?”
袁青风蓦然沉静了下来,细细分析三弟所说的一切,末了,一阵恶寒窜过他背脊。“莫非主使者是升云郡主?”
袁青雨轻轻地点了个头。
袁青风长叹口气,他可以理解升云郡主的心情,杜康宁目前所拥有的荣华富贵全都是郡主送给他的,可是他发达后,却又想以无子为由抛弃糟糠妻、并且霸占所有财产;哪个女人可以容忍被如此对待?
但升云郡主未免找错复仇对象了吧?她该对付的是杜康宁,怎地将矛头指向严情丝呢?有关这件事他非得跟她说清楚不可。
“老大,你想怎么做呢?”袁青雨扬眉笑问。
“这件事与你无关吧?”袁青风可没有请人看免费戏码的习惯。
“唉呀老大,咱们是亲兄弟,兄有事,弟弟服其劳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你不必客气的。”
“既然如此,那好,我很担心留在边关那一班兄弟,你去帮我照顾他们几个月吧!”
袁青雨张口结舌。“不会吧,老大,你要我去干强盗?”
袁家四兄弟里就老三青雨功夫最差,因为太聪明了,反而定不下心去苦学武术,他唯一擅长的大概只有轻功了。
“你不必亲上战场,只须待在后方帮我看顾着他们就好,这样你也做不到,还说什么亲兄弟要互相帮忙?”
袁青雨边傻笑、边往后退。“老大,我‘万通坊’里还有些事儿,短时间内恐怕帮不不了你,所以对不起喽!”开什么玩笑?戏再好看、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啊!他绝不愿上边关当强盗。
瞧着弟弟落荒而逃的身影,袁青风不屑地哼了声。“看你还敢不敢扯我后腿?不知死活。”他大踏步往前行去,没发觉回廊另一边那张憔悴惨白的娇颜。
在他昂藏的背影消失后,娇颜上更是爬满了愤怒、心碎的泪滴。
严倩丝想不到她坠楼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太过分了,这该死一万次的杜康宁,他究竟还要伤害多少女人才甘心?
她不怨升云郡主派人谋害她的举动,易地而处,她的手段也许会比升云郡主强烈一百倍。因为想守住杜妻的宝座、因为不愿家产落入她这外姓人手中,升云郡主的所做所为都是可以被谅解的。
可是杜康宁不一样,他先是利用她的亡母严雪如摆脱贫穷、再借着攀上升云郡主而位极人臣,但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每一个帮助过他的女子,再重新寻觅对他有利的人。
这个卑鄙小人!她恨他,更恨由自已体内另一半属于他的血。她不会原谅他的,绝不!
“情丝,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绿衣端着两份早膳过来想同她一起吃。打袁青风出现后,情丝的心大半都放在他身上了,她们姊妹间的感情越来越生疏,她不喜欢这样。“啊!你哭了,是不是那个大老粗欺负你?”
“绿衣!”严情丝一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拚命朝她眨着眼,希望她能小声点儿,别惊动了前方袁氏两兄弟。
无奈绿衣与她少了一颗思绪相通的心,她嗓门一开就控制不住了。“我去找那个大老粗算帐,帮你报仇。”
“唉,你”严情丝一跺脚,急忙拉着她问进房里。
“情丝,你干么?”绿衣就不懂,袁青风有什么好,能迷得严情丝晕头转向的;她已经忘了“天下男儿皆薄幸”这句警语吗?“啊!情丝,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房里这么乱?”绿衣讶异地指着乱成一片的房间。
“没什么。”落上门锁,严情丝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着方步。“绿衣,袁公子没有欺负我,你别误会。”
“那你是为什么难过?”她认识的情丝除了为亡母流下不平的泪水外,是从来不哭的;不论遇见多大的灾难“严倩丝”都能坚强地带领“绝情苑”众人挺过去。可是打袁青风搅和进她们平稳的生活后,一切都变了。
“我唉!”严情丝长叹一声。“总之是件很麻烦的事就对了。”
“什么事?你告诉我啊—.我会帮你的!”
严情丝低头思虑片刻。事关机密,不方便让绿衣知晓吧?
“情丝”绿衣不依地扯着她的衣袖。“说嘛!告诉我是什么事居然会让你
烦恼到掉眼泪?”
她抿唇露出一抹苦笑。“绿衣,对不起。”
绿衣用力一跺脚。“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你的心事,以前你什么事都不会骗我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觉得头痛得快要炸掉,她一直就有心事,也一直没人可以帮她分担;从来她都是一个人背负一切的,绿衣若发现真正的她,怕不要吓死吧?
“拜托绿衣,让我冷静一下。”
“你现在嫌我碍事了!”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若没有袁青风,她和情丝之间哪会变成这样子?她恨死男人了!“我不管你了,你喜欢上男人就不要姊妹了,你明知男人都不可靠,你还可恶!以后你若被男人欺负了,我也不要理你了。”她边哭边跑了出去。
才出了“情丝楼”就见大柱子一脸敦厚的笑,站在她面前。
“绿衣姑娘早啊!我把所有的屋顶都修好了,所以”
“修好屋顶就去打扫茅厕!”她吼。一看到男人就恨不能将他剁、剁、剁、剁成十八块!
“啊!扫茅厕?”不会吧!他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六品护卫,居然得去扫茅厕,太没天理了!
“怎么,不想去?”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当然不去。”大柱子还没回话,石头就气唬唬地截口骂道了。“臭女人,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咱兄弟可不是你的小奴才,没道理听你使唤。”
“是吗?”她面色一狞。“不想做事就滚出去,带着你们那个强盗老大一起滚出‘绝情苑’,别赖在这儿吃软饭!”
“你说什么?”大柱子和石头同时举起手,他们生平最敬重的就是袁育风了,绿衣竟敢辱骂他,他们真的发火了。
“说你们是一群吃软饭的强盗龟儿子!”绿衣特意对他们挺起胸膛。“怎么龟儿子想打女人嘛!来啊!有本事尽管打。”接着再让情丝看看她的伤,让情丝知道男人全都是粗鲁的猪,信不得的,然后把这群讨厌的家伙全都赶出“绝情苑。”
“你”大柱子和石头握着拳头发抖。加入四十响马第一条得遵守的戒律就是不得仗武欺负老弱妇孺,他们要真打了女人,这一身的皮怕不要给袁青风剥个精光了。
但绿衣却还不放过他们。“怎么,不敢打?”她挺高了胸膛贴上他们的拳头。
“打啊!没种的男人才不敢打。”
大柱子和石头气得火冒三丈,但一想起袁育风御下之严格,再大的火也得生受了。他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大吼一声:“好男不跟恶女斗。”
他们居然忍住了,那么严重的羞辱换成是她,也吞不下的,但他们却绿衣怔楞了半晌,忽地放声大哭。
其实她一直明白的,不论是袁青风、或是大柱子和石头,都跟她那个无情无义的丈夫不一样,他们尊重女人,保护女人,就是不欺负女人;他们是难得的好男人。但就因为他们好,她才更讨厌他们,因为她最喜欢的情丝就要被袁青风抢走了,而她却没有理由反对。
她不要情丝走,情丝嫁给袁育风后,被抛下的“绝情苑”和她该怎么办?没有情丝,大伙儿获不下去的。
“喂!”才离开的大柱子和石头在听见她的哭声后,本来是不想理的!却又觉得不忍心,只得再转回来。“好端端的,干么哭呢?”
绿衣不理他们,兀自哭得心碎肠断。
大柱子无措地安慰她。“别哭了,那我去扫茅厕好了,你别再哭了”
“我也可以去帮忙啦!”石头自告奋勇。“所以拜托你,收收眼泪吧!”就算身怀绝世武艺,他们依然拿女人的眼泪没辙。
“你们在说什么?”竟以为她是为了他们不肯打扫茅厕而哭,太离谱了吧!
瞧见她脸上的泪有渐停的迹象,大柱子和石头扬眉一笑。“说什么都没关系啦!只要你不哭就好,我们这就去扫茅厕了!别再哭喽!”两个宝贝蛋一前一后跑走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那泪水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吓停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目送他们一蹦一跳的背影离去,她突然忍不住噗吭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