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后,意外的是高层们被中断的会议似乎还准备继续——在安排人妥善处理现场后,以诺切环视周遭一圈,最后目光一顿停留在废墟碎石中的某处,人来人往之间,他拉着始终沉默的黑发年轻人来到那片废墟前,弯下腰,从碎石中将压在下面的一个脏兮兮的文件夹捡了起来。
“唔”了一声,男人抖落上面的灰尘,将脱下来的那只手套夹在腋下,用戴着手套的那边手拂去上面的灰尘,看了眼,那双红色的眼笑得弯成了一轮红月:“啊,这不是我的会议资料?我正准备派人去拿——所以你是来给我送资料的吗,哥哥?”
他用手捏了下茯神紧绷的脸,笑容灿烂:“真是辛苦你了。”
如果茯神的眼睛能看见,他就能发现此时此刻在发生了意外悲剧后,眼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与周围沉默着进行“清扫工作”的人们究竟有多么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台正常运作中的试验体……准确地说,这是六号试验体该有的样子。
“你刚才在做什么?”茯神微微扬起下颚。
“什么做什么?”以诺切笑容微敛。
“休息室里倒塌下来的墙压死站在墙下的人了,对不对?”茯神停顿了下,“是我让他们回到休息室里去的,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
“如果你不在这,也许今天的死亡人数和活着的人数就会完全颠倒——相同的选择题你曾经做过,弗丽嘉,还记得你在研究所里向小胖提出过的问题吗,关于在正常火车道上玩耍的九个孩子还有在废弃火车道上玩耍的一个孩子……之类之类的选择题,当初你选择了另一个,然后你后悔了。”
“……是的,”茯神说,“我就不该选。”
“而你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太多人拥挤在走廊上会使受到攻击的目标变大,当蜻蜓攻入,人群开始混乱,踩踏推挤——甚至不用外力,他们自己都会伤害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让他们回到四面有墙遮挡的休息室里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换了你也会这么做?”
“换了我也会这么做。”
从以诺切说话的声音来听,此时他大概再一次微笑了起来……茯神深深地叹了口气:“就算你这么说,也还是不能安慰我——也不是你让那些目睹真相的人撒谎的理由。”
以诺切瞥了茯神一眼,那是不解的目光,然后他慢吞吞地戴上了手套,再慢吞吞地说:“我总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
“是不是莉莉丝那个疯婆娘的话让你在意了,嗯?认为我这是在袒护你,护护短,滥用权制用强硬的手段试图掩盖你犯下的错误,让你逃避规则的惩罚?”
“什么?我并没有那样——”
“我是啊。”
“………”
“也算是原因之一,不过还有别的原因,如果有疑虑,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那些人知道真相,他们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
“忽视你其实救下了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然后放大那个别人的死亡——或许期间有人会试图提醒他们这一点,但是在绝大多数有色眼镜的情况下,微薄的辩论很快就会被淹没然后彻底消失,最后,你就成救世主变成了杀人犯,就好像你故意让那些人进入休息室站在墙下只为了杀死他们。”
茯神听得有些心惊——
尽管他觉得以诺切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呢?
他应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大概没有人会认真听他说一句话吧,到时候所有的反驳都变成了狡辩。
茯神的沉默让以诺切很满意,他意识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所以他决定添油加醋:“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会开始责怪你,有可能还会开售责怪别的试验体——包括我,而大多数试验体身居要位,这会让我们原本顺利展开的工作变得没有必要的多了一丝隐患。”
以诺切用手中的文件夹敲了敲茯神的脑袋,继续道:“所以,只是出于考虑到人心的安定——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时候难免会有所牺牲,这是在所难免的,这样的道理仔细想一下就能明白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为了防止人群中有大脑永远转不过弯的人将大家的智商拉低,索性让所有的人蒙在鼓里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
啪地一下。
文件夹换了个方向,不轻不重地被放在茯神的脑袋上。
茯神抬起手将它拿下来,同时听见以诺切说:“明白了吗?”
“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真相与诚实对结果没有一丝好处的时候,我们选择隐瞒和谎言。”
“……”
“这件事到此为止,结果就如同我刚才宣布的那样,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弗丽嘉,最好都忘记那些不必要的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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