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烈猛回头,一手擭住她的下颚,激切地吻吮她粉嫩的唇瓣,舌尖强行滑入她温润的唇齿之间,久久不舍离去。
商恋欢拥住左烈,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只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行的,这样不对的,却总是忍不住沈溺。
左烈可以感受商恋欢的爱意,就如同自己的狂炽,他呵气在她的耳后,声音中充满期待。“答应我别嫁表哥。”
商恋欢惊愕,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左烈收紧的双手紧扣,直直地面对他如燎原般的炽热目光。“告诉我,喜欢我吗?”
直觉的,商恋欢点头,她会为他生气、为他担心,被攻击那晚,她早已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谁了。
左烈狂喜,他知道恋欢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恶,所以这绝对是她的真心。
“答应我,不要嫁给表哥。”
这回恋欢迅速地摇头。“不可能。”
“你说什么?”左烈不可置信,这些日子以来的患难与共,甚至出生入死的相随,她怎能!
“我说,我必须嫁给师兄。”商恋欢语气黯然却没有一点迟疑。
左烈甩开她的手,咆哮道:“你到底是白痴还是太单纯?怎么可以喜欢我又去嫁表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恋欢觉得无力,她要怎样解释自己的境况:“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你,别人说什么你就照做,什么时候你才会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做自己的主人?”恋欢总给他一种傀儡的感觉,好像所有的意志都操纵在别人手上。
恋欢的心动摇了,可是面对左烈强烈的指责,她愤恨难当,他从来不是她,如何能理解这段成长路走来遇到无数的颠踬与挫折?如何了解她急欲求得认同的心情?她一向不擅解释,面对他人的眼光,她一向冷眉以对。
见她的不语,左烈激切到极点,气得口不择言。“你是准备在我身上寻求刺激,然后再回表哥的怀抱吗?要我填补你与表哥分开时的空虚?还是对这种水性杨花的行为驾轻就熟?”
难道在他的心目中真的这样认为?恋欢刷白了脸,怨恨他毫不留情的言语刺痛她。一咬牙,她漠然说出:“很好,是我的不对,今后我得与你保持距离,免得对不起师兄!”
“商恋欢!你──”
恋欢根本不看他,望着远山的眸瞳闪着决绝。
左烈气愤她的漠然,不愿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一味地把他向外推。
“你无感无情,真的是冷血动物。”
恋欢一恸,强自振作,声音却透着喑哑。“这是对我修习的称赞吗?”
左烈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像在嘲笑自己,他凝望恋欢良久,面对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没有一丝感情的热诚,掉头往前攀去,他不要也不想再作努力了。
恋欢微微皱眉,已经警告过他这段路很危险,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他还以为走棱线可以如屦平地吗?
念头还没转完,只见前方的左烈攀上另一块光滑的岩石时,脚失去着力点,竟踩空右足,半个身子已在棱线之外,眼看左足跟着跨出,就要掉下这深渊。
“烈!”恋欢虽一直注意着他,但这变局来得太快,她只能在他双手攀不住岩石的前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手。
“你别挣扎,这样我拉你容易些!”恋欢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尖锐,由于害怕而出现的惊恐表情,使她向来少有波动的面容扭曲。
因为长年的风沙与太阳直接的曝晒,棱线上没有植物,光秃秃的岩壁让左烈找不到一个支撑点,恋欢的手臂细弱如斯,苦苦撑持他沉重的身躯。
商恋欢的手因为施力而微微颤抖,她知道如果是师兄,必脑瓶自身反跃而安全,可是左烈不谙武术,势必得靠她坚持。只是刚刚自己冲仆过来,整个人也半吊在岩石外,必须寻找着力点。
她勉强回头,估量一下身后岩石的距离,于是尽力一伸,构不到,一闪神间,下跌之势强劲,她忍痛用身体贴住臜崎的尖石,阻止下滑,抓住左烈的手,硬是不肯放松。
左烈位置在下,清楚看见恋欢痛苦的撑持,他沮丧极了,懊恼自己的大意。
“恋恋放手,不然你也会掉下来的。”
商恋欢狠狠瞪他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讲这种废话!“有力气说话,就给我有力气撑下去!”
“我要你放手!”他不能让恋欢陪葬。
“闭嘴!”商恋欢痛得咬破红唇,滟滟的血红显得刺眼。她急急要勾住身后的岩石,当下屏气凝神,使尽力气向后一伸,千钧一发间让她勾上了。
“抓紧,我要使力了!”说完,商恋欢用尽全力,借着着力点的反作用力,一口气将左烈拉上棱线,这番折腾,两人手肘膝盖尽己鲜血淋漓,相对坐在岩石上不住喘气。
“恋恋”左烈不知该说什么,都怪他意气用事,让两人差点成为“悲恋之仇”的亡魂。
“都是你!”商恋欢不自觉红了眼眶,如果左烈为了赌气而死,天下之大,叫她如何独活!
左烈满心愧疚,这一路行来多次死里逃生,都是恋欢舍身相救,这份真挚的情意早已不容置疑,这辈子即使粉身碎骨,以性命相舍都不足惜,为何今日要令她难为?“是我不对,今后我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他难过的转身,就算无缘吧。走完这一趟“悲恋之仇”两人从此泾渭天涯。
商恋欢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狂泻而出。“别再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了,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提起往事,那种痛苦的感觉仿佛从不曾离身。
“当我被父亲毒打,几乎快死的时候,是师兄愿意娶我才挽回这一条命;八岁时,被父亲放到山区野外修行时,差点死在一只和我一样高大的山猪利牙之下,当时我没命的奔跑,亲眼看到它咬上我的背,血肉模糊的场面令我往后几年天天梦魇。结果还是师兄,他不放心地尾随我,才又救我一命,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多次的生死关头都仰赖师兄,更别说这次的死里逃生!如果要为师兄死,我会面不改色,更何况嫁给他!”
商恋欢泪眼迷蒙,伤后不甚红润的面容如今更加苍白,左烈看了好心痛,都是他不对,他激动地拥住恋欢,喃喃诉说歉语。
商恋欢忍不住抽噎。“我承认喜欢你,但那又如何?你可知自我懂事起,当师兄的妻子就是我这辈子最主要的任务,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指责我”
左烈吻住她沾血的红唇,愧疚而绝望地吻着地,腥咸的血渍混杂未干的泪水,他好不甘心。
“我去求弘驹表哥解除婚约。”他说得无力。
商恋欢凝睇着他,凄凄然浮现一朵浅笑。“他答应了又如何?我连这辈子唯一的用处都失去了,活下去又有何欢?”
又来了,又是师父的话,商赫凡肯定是一个变态,而更气人的是恋欢中他苛毒已深,十条牛也拉不回她的观念。
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深深叹口气,强打起精神,他紧握恋欢的手。“走吧,就快到山顶了。”
商恋欢依言起身,两人小心翼翼、一前一后地相互扶持,路很长,两人虽各怀心事,却也不再开口,怕是再有一点压力,脆弱不安的恋人之心将轻易破碎。
两人走到了废墟,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因为建筑物多半建立在地下,凌乱杂杳的漫草透露之前的惨烈。
“都是血。”左烈惊呼。商恋欢望着草样干涸变黑的血迹,不作任何表情,往下的建筑物洞口大开,那儿必然连接到毒品工厂,两人对望一下,都没有兴趣下去探索,也许未来更精密的仪器探测出“悲恋之仇”时,这个废墟会引起一阵考古热潮。
前行半晌,眼前出现朦胧的影像。“你看,就在前面了!”左烈兴奋地指着远处。
商恋欢的心也雀跃起来,那峰顶的样子在地图上瞧见过,信物就在那里,她快要成功了。
“果然没错,绕过废墟,就看见峰顶,‘黑煞’也是这样说的。”想到终于苦尽笆来,一切都值得了。
两人加快脚步,在高过人顶的草榈间奋力开道,不意在割断最后一榈遮人视线的野草后,双双愣在原地。
“哦,别这样!”左烈忍不住哀吟。
好事多磨也不是这种折磨法,他们眼前不是异峰突起,而是一个大沟壑。
“怎么会”商恋欢喃喃自语,想来“黑煞”也没有“实地”勘查,也跟他们一样“目测法”一想到可能功亏一篑,她都要软倒在地,难怪百年来无人取得信物,都是太小看这“悲恋之仇。”
“现在怎么办?下山,还是去爬另一头?”商恋欢嘲弄的语气显得无力。
左烈一直观察这个沟壑,他可以肯定地图上并没有昼出来,而且二、三十年前父母的记载也没有这个大水潭才对。
他往前再次巡查,微病白叛劭聪蚨悦娣逑拢肜戳降乇卦樱只蛘吖帝直旧碓皇巧罟龋从谢诘刂噬衔纯芍谋涠懈谋淞嗽玻氲酱耍闹腥计鹨淮叵稹?br>
商恋欢见他神色有异,末了又露出喜色,急急问道:“发现什么?”
左烈用手一指,说道:“假定这里曾经只是深谷,如今积水未退,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不大?”
商恋欢仔细地思考左烈的话,脑中灵光一现。“当初你父母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问到重点了!
左烈高兴地说:“冬末。”
“那是枯水期!”商恋欢不掩兴奋,笑靥如花。
“宾果!”左烈忘情的拥住恋欢,语带激动。“我们不会放弃的。一切都难不倒我们!”
左烈语带双关,下意识中怎样也放不开商恋欢。
商恋欢不理会左烈的执着,转移话题。“看来我们得游过去,你没问题吧?”
“当然,只是这潭水不但深不可测,恐怕必阴冷透寒。”左烈有些忧心。
商恋欢轻咬下唇。“就这么点距离,一咬牙就过去了。”
两人对望一眼,决定向前,所幸随身装备是防水材质,如今都是救命的关键。
他们将不必要的衣物、鞋子里入被囊,一齐跃入水中,虽然才傍晚,湖水却极端的冰凉,而且愈往前游去,森冷的水直直刺入毛细孔之中。
前一百公尺两人还可以并肩疾驰,渐渐地商恋欢的速度慢下来,重伤初愈,她的体力仍虚,左烈拉住她的手臂,稳稳的前进,水潭之深构不到底,他们必得步步为营。
直到两人手脚僵得再也划不动时,终于摸到岩石,冒出水面,峰顶赫然就在数步之遥。可是两人早没了力气,更凄惨的是发现从骨头里透出寒意,在水潭里泡久了,身体还有许多器官处于麻痹状态,一时间难以恢复。
赶紧从行囊中抽出干衣服,因为多少泡过水,衣服微微有水气但总比没换好。
商恋欢失望地看向前方尖顶平滑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没、没有东西,怎么是空的?”
左烈早就注意到了,俊秀的面孔尽是沉思的表情,随后摇摇头,轻声说道:“也许是夜晚,别担心,说不定明天就可以看清楚了。”
“只能如此了。”愈到关头处,商恋欢愈是患得患失,怕找到信物后,从此与左烈形同陌路;而找不到信物,师父那带讥诮的脸孔随时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她害怕,真的害怕,身体不自觉打起冷颤。
“还是很冷,是不是?”左烈感觉她的震动,恋欢体温一向偏低,所以现在一定很难受。轻轻将她拉入怀中,两人就靠着岩壁,静静地吃起带来的食物。
“要不要喝点酒,会使你暖和点。”左烈在恋欢耳边低语,陈年高粱酒一直伴随他们这段山中旅程。
商恋欢接过,让热辣辣的液体延烧她整个喉咙,然后暖暖地扩散到四肢百骸,她的确舒服多了。
“巫马家真的有下咒的能力吗,一切会不会是骗人的幌子?”恋欢突发奇想。
左烈抚着她的短发,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如今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其实天地间有许多奥秘,人类都未曾参透,不可解的现象只能显示人还在启蒙阶段。”
“这倒是,左右两家本是寿终正寝,子孙众多,可是你与师兄的父母居然英年早逝,而且仅留下一脉,让人不得不信邪。”
左烈眼神一黯,父母早逝是他的缺憾,所以即使下咒之事与父母早逝有否关系,或纯粹只是巧合,反正能把两家传之久远的古物找着,才无需再担忧无谓的古老诅咒。
“对不起,烈,我惹你伤心了。”商恋欢回头望见左烈黯然的眼神。
左烈无谓地一笑,拥住商恋欢,吻已绵绵落了下来,盖在她小巧的鼻梁,细长的媚眼,最后落在柔软的红唇上,商恋欢没有拒绝,她清楚明白自己爱着左烈,只是已可预言是一场无缘、没有结局的爱恋。在这个遗世独立的山林殿堂里,她好想拥有两人的回忆,她的双手攀上左烈的胸膛,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放手
面对恋欢无邪的亲昵,左烈喑哑嗓音在浩然天地间激荡。“我爱你,恋恋。”
恋欢神色忧伤,看着他试凄的神色,只能忽视,毕竟爱这个承诺她无法说出口。“下辈子,烈,我请求老天,下辈子还我自由。”商恋欢捧住左烈的头,美好的弧度痛苦地吻上他的额。“让我好好爱你。”
幕天席地中,他们难舍地放不下彼此,紧紧靠着对方汲取温暖,痛苦与哀伤,惊惶与患得患失,明天,将是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