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午后突然接到韩森打来的电话，莫妮卡楞了一下，想起章婷威胁她的话，她担心地问：“章婷知道你打电话给我吗？”

    “她怎么会知道？”韩森以疑惑的口气说。

    “你打电话给我，有事？”莫妮卡有所防各地问。

    韩森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美术馆这几天有超现实主义的画展，想起你一直很喜欢超现实主义的画风，所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听韩森这么说，莫妮卡忽然想起韩森也有他温柔的时候。她自己是好恶分明的人，喜欢一件东西就会非常痴迷，讨厌就会彻底讨厌。相恋两年，韩森非常了解她的喜恶，交往的过程也懂得投其所好，现在却怎么也不明白他和她的恋情已经处于过去式了。

    就算章婷没有威胁她，她也该是和韩森彻底说清楚的时候。

    莫妮卡侧着头想了一下，忽然说：“我和蓝杰旭要订婚了，日期还没决定，决定了以后，我再寄订婚喜帖给你。”

    电话那一端忽然变得无声，莫妮卡知道韩森一定处在错愕的感觉里，她试着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知道有点突然，不过，也该通知你一声。请客当天希望你能带着章婷一起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韩森激动地追问：“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莫妮卡向来不是喜欢说谎的人，然而这次她不得不扯谎说：“我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骗你，当然是真的。”

    “我不信！”韩森伤心地说。

    “到底怎样你才肯相信？”莫妮卡轻蹙眉头。

    “你是骗我的，上次你在咖啡店也说有喜欢的人，而蓝杰旭不是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的在一起吗？以你好恶分明的个性，你怎么可能答应蓝杰旭的求婚？”韩森不禁逼问她。

    莫妮卡露出为难的神色。相恋两年也不算短，韩森果然非常了解她的个性，她对爱情容不下一丝不完美的瑕疵，怎么会轻易答应蓝杰旭的求婚？

    看来她的语气得强硬一些。莫妮卡沉思半晌，忽然非常笃定说：“我爱他，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信不信随便你。”

    听见她肯定的声音，韩森心都碎了。隔了半晌，忽然幽幽地说：“那我只好祝福你。”说完挂掉电话。

    莫妮卡楞了一下，回想起和韩森相处的美好时光一切都过去了，她没有伤心，只是对逝去的恋情感到些微遗憾罢了。

    莫妮卡沉默地挂回电话，望着宁静的窗外，有一只麻雀不知从何处飞来，啼叫着，身形十分轻盈地在树稍上跃动着。

    在蓝杰旭的专属摄影工作室里，莫妮卡穿着租借的结婚礼服，望着镜中的自己。是谁说过，女人一旦穿起婚纱就有幸福的感觉？

    好像真是这样。镜中自己的眼眸闪烁幸福的光采，嘴角不自觉扬起灿烂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帮她化妆的化妆师站在她面前，瞅着她美丽的模样，以欣羡的口吻说：“真好，你要嫁给蓝杰旭这个黄金单身汉，一定有很多女人羡慕死你了。”

    化妆师的话令莫妮卡忽然清醒过来。这一切只是个假象，她并没有要嫁给蓝杰旭。

    原来没有想到订婚也要拍婚纱照，都是蓝杰旭的主意。他说既然要请客，那就顺便拍张婚纱照放在喜帖上，免得喜帖设计太简单、太寒酸，引起章婷和韩森怀疑，而且拍照对蓝杰旭来说一点也不麻烦。

    望着化妆师一脸羡慕的表情，莫妮卡也只能轻扯嘴角淡淡地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他们根本不是真的订婚？

    这时，蓝杰旭忽然探头进来问：“画好了吗？”

    “快好了。”化妆师说。

    蓝杰旭望着莫妮卡镜中美丽的倩影，笑了笑说：“我今天有没有说过你很美丽？”

    他温柔的眼神就这样定定地瞅着镜中的她，不知道内幕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深情的未婚夫呢！莫妮卡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半晌，化妆师终于画好了，满意地望着莫妮卡说：“嗯，真的好漂亮哦！”莫妮卡站起身，蓝杰旭随即走过来，亲密地拉着她的手，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如果是以往，莫妮卡必定躲开，但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很柔顺的靠着他，眼角瞄见化妆师一脸羡慕的眼光，她随即对蓝杰旭露出甜蜜的微笑。

    莫妮卡一直以为自己是坦率不会作假的女人，然而面临这种场面，她不得不演戏，这才发现在别人面前作假，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这么困难。

    蓝杰旭倒是很热中这个假订婚的游戏，原因无它，就是喜欢在别人面前对莫妮卡做出亲密的举动，看着她进退维谷，不得不配合他而露出难得柔顺的表情。

    化妆师一离开，他眼底不禁露出嘲弄她的目光，轻声在她耳边说：“你也很会演戏嘛。”

    她轻推他一下，嗔骂他说：“你别站得这么靠近。”

    “我是你的未婚夫，为什么不能靠近？”他觑着她反问。

    瞅见他一脸得意的表情，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答应帮她，也只是想逮到这些机会在人前故意逗弄她，还说他一点企图也没有！莫妮卡怒瞪他一眼，正要发话骂他，忽然又看见有人走近

    “灯光都架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灯光师过来问他们。

    莫妮卡的表情倏地变得柔顺，笑望着蓝杰旭。

    蓝杰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生气讯速转换成柔媚，嘴角浮现揶揄的笑容。

    “过来拍照吧。”亲密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莫妮卡无法当众甩开他的手，也只好任他牵着。

    幸好拍照的过程蓝杰旭变得比较正经，感觉上，这个人掌镜时认真的模样和平常轻浮的态度竟是那么不同。

    “来，看这里！”

    听见蓝杰旭的声音，莫妮卡试着在镜头前摆出幸福的模样。虽然订婚只是一种假象，但莫妮卡的眼底却还是不自觉流露一抹幸福光采。

    是谁说女人谈了几次不成功的恋爱，忽然间总是好想结个婚？这或许也是她心底潜在的一个心声吧。

    莫妮卡和蓝杰旭从摄影工作室走出来，七月亮晃晃的阳光就这样照了过来，有一种夏天即将来临的感觉。

    蓝杰旭想到什么，忽然对她说：“对了，我们是不是该去买戒指？”

    他如果没有提及，莫妮卡还真的差点忘了。订婚确实该有戒指才对，只是他们又不是真的订婚，有必要做得这么彻底吗？

    望着莫妮卡迟疑的表情，蓝杰旭说：“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比较钻戒的大小？发现你居然没戴，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说的也对。”莫妮卡想了一下，说：“嗯，我母亲曾给我一个小小的单钻戒指，订婚的时候就戴那个好了。”

    “拜托”他一副感到好笑的表情看着她。“万一你母亲发现你的订婚戒指是她送的，却不是未婚夫送的，她不会起疑吗？”

    莫妮卡露出一脸麻烦的表情。

    “为了这个假订婚，还得真的买一枚钻戒吗？太麻烦了吧。”

    “你不是说当天你爸妈都会到场，你不买也可以，到时候被拆穿，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喔。”他说。

    “好吧，我会记得去买啦。”莫妮卡不禁感到有些沮丧。从没听过订婚戒指还得新娘自己买的，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也不得不自掏腰包破费了。

    “现在就去吧，免得到时候你又忘了。”

    想起这次订婚，所有该注意的细节几乎都是蓝杰旭提醒她的，莫妮卡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你和别人订过婚？”’

    蓝杰旭觑着她笑。

    “这是一般常识吧，没订过婚的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你有没有想结婚的念头？”莫妮卡不禁好奇地问

    他笑了笑说：“可惜我想娶的那个女人己经嫁给别人了。”

    感觉他眼底飘过一丝哀愁的神色，莫妮卡忽然想，像他这么玩世不恭，原来也曾经认真爱过一个女人。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居然可以掳获他的心？莫妮卡的心情有些复杂，除了好奇，还有点羡慕那个女人。

    “为什么她嫁给别人？”莫妮卡睇着他追问。

    “因为我当时不想娶她。”

    瞅着他一脸平淡的表情，她问：“所以，现在你后悔了？”

    蓝杰旭笑了笑，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也不算后悔，有一点遗憾吧，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并不适合结婚。”

    莫妮卡想了一下，忽然说：“原来你也有你的悲哀。”

    凝视着她莹亮的眼眸，蓝杰旭反问：“你呢，你的悲哀是什么？”

    睨着他深邃的目光，莫妮卡忽然间发现，她的悲哀似乎是她的悲哀似乎是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他了。

    莫妮卡撇开眼神，望着车辆川流不息的街道，随意地说：“我的悲哀就是，生平第一次订婚，未婚夫是假的，钻戒还得自己买。”

    蓝杰旭蓦然大笑起来。

    “听起来确实有点悲哀呀。我买给你吧。”

    莫妮卡瞟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么提议是什么用意，大概想嘲弄她吧。想一想，说：“我们又不是真的订婚，你买给我的还不是一样令人悲哀！”

    就知道她会拒绝，蓝杰旭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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