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黑衣人看向站在最前头的黑衣男子问道。
“全都到了。”黑衣男子的声音比人更冷,如同寒冰的低冷声音听不出半分温暖的人气。
斑台上的黑衣人满意地点了下头,才切入正题“后天,我要郯庄的喜事变丧事!”
“是。”十几名黑衣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狭长的双眼闪过一抹阴森光芒,低头看着那名冷然男子“冷刀。”阴冷尖锐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被称为冷刀的男子抬头看向他,等着他的指示。
“这次的行动由你全权负责,我要你亲手摘下所有郯家主子的项上人头。”黑衣人眼底泛着噬血的无情光芒,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
从郯钧修手中失去的一切,他现在就要从他手中夺回来,让他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哈哈哈!
他忍不住想看看郯钧修的表情,当他知道杀他的人是
“你们先下去,这两天好好养精蓄锐,我等着看你们的表现。”
语毕,他朝台下的黑衣人挥袖示意离去。
等到最后一人离开后,他再也忍不住得意,仰头狂笑,隐约中他已经可以闻到血腥的味了。
一大早,郯庄一片喜气洋洋,朱红的大门外高高悬着两盏贴有金色双喜字的大红灯笼。
一阵锣鼓喧天后,身穿新郎服的郯肇亭掩不住得意之色,弯腰将花轿中娇小的新娘扶了出来,领着她往大厅前进。
远远见着新人朝大厅走来,一旁的总管连忙出声吆喝家丁、丫头,赶紧再做最后一次检查。
拜堂将成,总管的“送入洞房”声一出,观礼来宾还来不及说出贺词,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十余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大厅之中,个个手中握有一把光晃晃的刀剑。登时,大厅乱成一团,所有观礼宾客尖叫声此起彼落,纷纷仿鸟兽散,直到郯钧修大喝一声,才暂时压下混乱的场面。
原先挂着一脸满足傻笑的郯肇亭眼光一闪,动作迅捷地挡在新婚妻子身前,面色冷凝地看向黑衣人。
“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十分欢迎各位来喝杯水酒。”郯肇亭顿了下,嘲弄道:“不过,麻烦各位壮士将手中的刀剑收起,喜庆之日,实在不宜动刀动剑”
十余名黑衣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始终不发一词。
带头的黑衣人,手里持着一把似刀似剑的利刃,双眼含冰地看向他“郯肇亭?”
“正是在下。”郯肇亭神色一如往常地点头,右手在身后轻轻握住妻子微颤的小手。
那名黑衣人状似满意地轻点下头,把视线调往郯钧修“郯庄庄主郯钧修?”
郯钧修朝他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把妻子推往郯庄护卫圈中。
黑衣人对他的动作只是冷冷一笑,改把眼光移向站在郯肇亭身后的三名俊郎男子。
“郯彦人、赵司云、黑品东。”
三人因他准确无误的点名愣了下。
郯彦人最先收起错愕,沉稳的朝他微微一笑。“看来你们是事先做了调查才来的。”敢在他好友的婚宴上搞乱,说什么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挡人姻缘可是会倒楣三辈子。”赵司云示意另外两人往前一步,同时护在郯肇亭身边。“黑衣人兄台,阁下没听过这句话吗?”
黑衣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再把眼光在大厅中扫视一圈,确定他待会儿动手的对象。
忽地,他双眼一眯,冷冷地看着慵懒地坐在椅上喝茶的白衣少年。
“你是谁?”虽是意料之外的人物,黑衣男子低冷似冰的声音却丝毫听不出任何讶异的成分。
他们派出的探子并没有提过这名白衣儒生。
听到他的问话,白衣少年起身朝他挑眉一笑。“看来阁下的调查似乎是没做齐喔。”
“你是谁?”没理会他的挑衅嘲弄,黑衣人依然一副冷峻无情的模样。
“袭魅。”
“谁?”黑衣人冷声喝问,显然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
“和你一样,来观礼的人。”袭魅耸耸肩,对眼前一触即发的情势一点也不在意。黑衣人黑眸似冰地扫了他一眼,冷声喝道:“滚!”
“要是我不呢?”似笑非笑地睨了眼他手中的利刃,袭魅依然是一副慵懒模样。“我倒不知道来参加喜筵还会把命给送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直接把眼光转向今天的新郎倌。
“有什么遗言?”黑衣人冷冷地问。
郯肇亭勉强忍住气,沉声道“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兄台开口闭口净是些不吉利的话,不觉有些过分?”
“休与他罗唆。”
此时,站在黑衣人身侧的另一名黑衣人突然冷声开口,口气中含有明显的教训意味。
带头的黑衣人侧首冷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起内哄?”这倒有趣。袭魅轻笑出声,挑眉看向那两名黑衣人。
之前出声教训人的黑衣人双眼一眯,事前没有任何徵兆,突然出手攻向袭魅。
众人见状,不由得惊呼一声。
距离袭魅最近的郯钧修连忙出手,及时挡去他凶残的攻势。
“魅儿,你没事吧?”他担忧地看问袭魅,示意他躲到郯庄护卫群后。
魅儿一介白面书生,哪躲得开黑衣人的一剑?
袭魅朝他摇头,依然而带微笑。“世伯,我没事。”
“魅儿,你快过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袭黧连忙掀开红巾,见到袭魅险些遭到攻击,差点昏了过去。见他脱险后,急忙出声唤他。
眼前这一幕,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十年前家破人亡的那一日
“我没事,你别担心。”袭魅朝她摇头。不过看亲姐娇容惨白,仍旧缓步走到她身边,安抚地朝她轻轻一笑。
“你就当在看戏就行了,你的夫婿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放心当你的新娘子就行了。”
袭黧轻皱柳眉,不安道:“魅儿,你别胡说,现在的情势很危险呢。”都什么时候了,魅儿竟然还有心思谈笑?
“怎么,不相信你的夫君?”袭魅有些故意地说,原先的低语突然大声了起来。
“你又胡说。”袭黧气嘟了脸,以着自认严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才把注意力转向早已打成一团的人。
袭魅轻挑了下眉,不置一词地站在她身边。
像是早先套好一般,大部分的黑衣人集中围攻郯氏父子、郯肇亭的三位好友,以及郯府护院,另外两名黑衣人则在伙伴的掩护下,缓缓接近殷莲儿和今天的新娘子。
郯肇亭见状,连忙摆脱带头黑衣人的纠缠,急忙飞身上前及时拦阻正想擒住殷莲儿及袭黧的黑衣人。
看着情况越来越混乱,袭黧又惊又怕,脑中不断浮现多年前袭家灭门时的景象。她紧捂住双唇,深怕她过于害怕不安而惊叫出声,进而影响郯肇亭。
她抖着手拉着袭魅的衣袖,踮起脚,在他耳边颤声叮咛道:“魅儿,你坑阢到姐姐身后来。”
袭魅侧脸看着她抖得如秋风落叶的小手,不由得于心不忍,知道她脑里回想起什么。
“姐,我不会有事的。”他将袭黧拉到身后,自己挺身站到她与殷莲儿身前,首当其冲成为黑衣人的目标。
袭黧倒抽了口气。急声道:“魅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道姐姐身后躲好!”刀枪无眼,要是伤了魅儿怎么办?
“是啊,魅儿,郯伯母懂些拳脚的,你快到郯伯母身后躲着。”殷莲儿也跟着附和出声。袭魅有这心意她是很感动,可是他一介书生,怎么禁得起这些黑衣人的一拳一掌。袭魅轻挑了下眉,顿时觉得好笑极了,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准许,再加上若是他失笑出声可能难逃被痛宰的命运,他真的很想大笑出声,他真的看来那么没用吗?怎么一堆人急着保护他?
现在除了郯夫人和袭黧挡在他身前外,连同来参加婚宴的人,也有不少人挺身护在他身前。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看来爹娘以前做人实在是太成功了,要不,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顾已身安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打定主意要护住他?
这时,正在与郯肇亭缠斗的带头黑衣人乘隙观了下四周,赫然发现大伙保护的人竟然不是殷莲儿,也不是今天的新娘子,而是刚才那个白面书生。
他迅速朝几名黑衣人以眼神示意。
几名原本和郯彦人等三人缠斗的黑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几根细如寒毛却有半尺余长的银针,对准被众人护在中间的袭魅射去。
众人惊呼声不断,等到有人回过神欲飞身抢救时,却为时已晚,银针已经射至袭魅身前
袭黧惊叫出声,不及细想使挺身上前,护在袭魅身前,闭眼咬牙等着银针刺入的疼痛。
“黧儿!”
郯肇亭只觉心神俱裂,惨白着脸,焦急的想要飞身过去救人,却陷入带头黑衣人的苦缠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袭黧陷入危险。
就在众人焦急的惊叫声中,出人意料地,袭黧的身子突然被人往后一拉,而原先飞往她的银针竟全数吸入一支雪白的玉笛之中。
连同黑衣人在内,所有人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向玉笛的主人“魅儿”袭黧猛眨双眼,难以相信的看着护在她身前的袭魅。“你怎么会”
袭魅朝她一笑“我不是说过不用担心我。”
“你怎么会”
“我怎会武功,是吧?”
袭黧用力点头,整个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会不会武功不是重点吧。”袭魅好笑的伸手替她阖上微张的双唇。“现在该讨论的不是我会不会武功的事,而是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才是。”
袭黧连忙用力点头,双眼崇拜地看着他。魅儿真真的是太聪明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注意到了。
带头的黑衣人一双冰眸难掩惊讶的看着袭魅,他究竟是谁?竟然单以一支玉笛便破了师门独传的寒冰银针。
“黑衣兄,你净看着我做啥?”对上他错愕的黑瞳,袭魅诡谲地朝他挑眉一笑,还抛了记邪恶得可以的媚眼给他“你该不会忘了今天到这儿的目的吧?”
带头的黑衣人双颊涨红,所幸脸上正围着黑巾,是以外人无法看到他面河邡赤的模样。
他先冷冷的瞪了袭魅一眼,才转向一样因错愕而停住手的郯肇亭。
“他是谁?”黑衣人冷冷地又逼问了一次。
郯肇亭冷笑一声,不回答他的话。
既然母亲和妻子有袭魅照顾,他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对付眼前的黑衣人。只是没想到他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舅子竟身怀绝技,武功高深莫测,而他们和他相处那么多天,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
带头黑衣人也没打算从他那儿得到任何答案,在开口的同时,已经恶狠狠的朝他攻了过去。
“太卑鄙了!”袭黧气愤的大叫,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再次陷入苦战,她紧张的抓住袭魅的手,急声道:“魅儿,你快去帮你姐夫!那个黑衣人好卑鄙喔,怎么可以趁说话的时候攻击人。”
袭魅拉下她的手,无奈的叹息道:“兵不厌诈,你没听说过吗?”知道她蠢,但没想到会蠢成这样。
“可是也不能这样!”袭黧不满的轻嚷。“他至少该先跟你姐夫打声招呼再动手才对,怎么可以闷声不响就动手。”这样很不君子的呢。
袭魅无奈的仰天长叹,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就算是说干了嘴,她也不会接受“兵不厌诈”这简单的四个字。
“你放心,姐夫他们会没事的。”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有他在一旁照顾郯家妇孺,少了后顾之忧,郯家人足以对付黑衣人。
情况也确如他所说的,少了后顾之忧后,郯家人开始全力对付黑衣人。
带头的黑衣人见情势超出预料,攻势更为猛烈,眼前这个白衣书生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让情况变得棘手,和之前计划的完全不同。
没了后顾之忧,郯肇亭得以全力发挥,不一会儿工夫,带头的黑衣人便和他陷入苦战。
之前出声的另一名黑衣人观察了下眼前的情势,在那名白衣书生出手后,情况似乎对他们十分不利。
他目光扫了下四周,不着痕迹地示意其他黑衣人准备趁混乱离去,无视正和郯肇亭陷入困战的同伴。
下一刻,所有黑衣人开始发动猛烈攻势,并趁着混乱时乘机离去,让大伙将注意力转向正与郯肇亭继斗的带头黑衣人身上。
为了怕伤及来观礼的来宾,黑品东等三人只得任由黑衣人离去。随后,他们开始转攻唯一还在场的黑衣人。
身处四大高手围攻之中,带头黑衣人起初仍是游刃有余的还手,但时间一久,再加上其余黑以人已经先行离开,他开始有些捉襟见肘,渐渐招架不住。
“唰”的一声,他蒙在脸上的黑巾让郯肇亭一把拉下霎时,全场安静无声,只能呆愣愣的盯着他那张和郯肇亭一模一样的俊脸看。
若非郯肇亭今天身着新郎倌的红蟒袍和黑衣人的衣着明显不同,再加上黑衣人酷若寒冰的冷峻表情及眉头上一道长有寸余的伤痕,他和郯肇亭如同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众人的错愕之中,殷莲儿突然大叫出声,若非郯钧修及时阻止,她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扑到黑衣人身上。
“啸儿!”她拉着丈夫、神情激动的朝黑衣人叫着。
趁着大伙有又激动又错愕的时候,黑衣人见机不可失,举刀往郯肇亭的胸口划去“铿”的一声,黑衣人的尖刀在空中与一支玉笛互击。
“黑衣兄,你这样未免太小人了吧?”袭魅突然出手,及时挡住他致命的一击。
虽然他与郯肇亭的相似让他着实呆愣了下,但却不如其他人错愕到忘了周遭一切。
毕竟他才初来乍到,对背后的缘故并不清楚。
黑衣人冷哼一声,左手快速的舞动黑色兵刃,如流水般绵延不绝的朝袭魅攻去。
黑衣人的凶狠让所有人惊呼出声,终于从乍见到他真面目的错愕中恢复过来。
郯肇亭见他攻势凌厉,虽然对这个一身邪气的小舅子有些意见,但一想到待会儿新婚妻子对他的见死不救会有的怨言,即使不想出手,也非得出手不可。
但只是黑衣人的攻势连绵不绝,他实在找不到机会出手,只能在一旁伺机而动。
看着黑衣人一副不杀了他誓不罢休,想和他同归于尽的狠样,袭魅轻挑了下眉,突然朝他轻吹了口气。
黑衣人愣了下,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他心下一惊,一阵酸麻的痛感由手臂往全身散去,双臂渐渐不听使唤。
“你竟然”黑衣人恶狠狠地瞪着眼前邪笑得意无比的白衣少年。
袭魅得意的点点头,也不隐瞒的诚实说:“没错。我是下毒了。”他是没大师兄耐打,不过实力也不算太差,认真和他打起来,他也不见得会输,只是他实在没啥耐心和对方再纠缠下去。
“你”黑衣人又惊又怒的瞪着他,费尽气力地想握住手上的黑刀。
“对,我卑鄙。”袭魅又朝他点头微笑,只消一眼就知道黑衣人想的是什么。“是个无耻的小人,竟然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黑衣人狰狞的死瞪着他,若不是现在双手不听使唤,恐怕早已冲上前将这个不停贼笑的年轻男子大卸八块。
见黑衣人忽红双眼,额头青筋激动的浮现,郯钧修连忙上前,快速的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
待黑衣人咬牙切齿地昏迷过去后,他转身交代郯总管将已昏迷的黑衣人带到后院的厢房并要人严加看管。
等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底后,大家才恍然回过神,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袭魅好笑的看着和大伙热烈讨论的胞姐,她似乎没注意到一旁的夫婿已经黑了脸,竟然还不怕死的和人聊着。
终于,郯肇亭再也按不住性子,又气又闷的大喝了一声,在大家错愕的注视下,恶狠狠的开口“我、可、以、入、洞、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