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要的数据我查到了。”楚歌手中扬着一份厚厚的数据袋,对着整个人陷入真皮大椅里的宿语昂喊道。
宿语昂点燃一根烟,徐徐吐出一缕烟圈,接过数据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纪凌的近照。
他几乎虔诚地描抚着照片中的人儿,眷恋不舍地看着那双另他着迷的眼眸,和他轻吻过的红唇。
方凯翔撞了下楚歌的手臂。“喂!楚歌,你真的只花一晚的工夫,就查出那个大美人的底细啦?”
“你怀疑?”楚歌也不甘示弱地推他一把。
“当然,这么厉害的话,你干嘛不去做侦探?不觉得太浪费人才吗?”
“多谢鸡婆,你那不具建设性的提议,本人不做考虑。”楚歌翻翻白眼,嗤之以鼻。
宿语昂仍是看着照片,其余的数据并未翻阅,只是问道:“楚歌,你查出什么?”
“她叫纪凌,纪绍荣之三女,为前妻所生。前妻寒倚柔为英国风云科技总裁之千金,与寒父断绝父女关系,后随纪绍荣返台。在寒倚柔未产下纪凌之前,纪绍荣已与万业集团董事长之女,万彩芝同居,育有纪炎、纪绯,寒倚柔车祸亡故后,纪绍荣随即迎娶万彩芝,入主万业集团。”
楚歌滔滔不绝地述说,一旁的方凯翔,也拉把椅子坐下来细听纪凌之事。
“纪凌在其母亡故后,与管家两人独居一处,并未由纪绍荣抚养,当时年仅八岁。由于纪绍荣刻意隐瞒,外界并不知有纪凌的存在。”
宿语昂边听边看着纪凌出现于各种场合的面孔,敏锐地查觉她的每一张照片都没有笑容,就算有,也不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依然是那么冷冽,为此他不禁皱起眉头,深感不悦。
是什么环境造就了这样看待人世的她?
这般的花样年纪,她该拥有灿烂无忧的笑容才对。
楚歌继续忠实地报导纪凌的前尘过往“纪凌十二岁时,奉外公寒严之命赴英国求学,十八岁修得企管与电子工程双料博士,提早自牛津毕业,并携带两名助手返台自组公司。”
“十八岁?你开玩笑?小小年纪能闯出什么名堂?”方凯翔讪笑道。
楚歌投给方凯翔狡猾的一眼。“不要把人看得太扁,轻敌可是兵家大忌,听完我的话后,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是吗?”他的口气仍是充满不信。
“记不记得这两年多来,咱们被捷足先登的抢走许多案子?”他挑起方凯翔和宿语昂的回忆。
方凯翔忿忿地回答:“记得,都是些大案子,每次我要下手开刀之前,就被人先吸走了。”想来就心痛,他至今仍揪不出凶手。
“那是纪凌做的。”楚歌宣布答案。
“啥?她做的?”方凯翔差点被口水噎死。
宿语昂终于自照片中拉回心神,将楚歌的话听了个仔细。
楚歌又道:“她的作风与我们相似,可是她不挑食,只要是能利用的企业,她一概吸光资金并广纳人才,现今她的财势与人力资源和咱们有得拚,如果和她对峙或硬碰硬的话,鹿死谁手还很难定论。”
宿语昂的心情在听了楚歌的叙述之后顿时好了些。
她真如他所想的一样聪慧,能利用外在的环境来聚集自己的力量,怪不得她有着一身自信的神采,即使在暗处,他还是能看见她满身的光华。
但她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她有过年轻女孩该享受的青春岁月吗?
二十岁即有此气势,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牺牲多少时间,才换来今日的成就?她有没有休息过?
心疼地看着她的照片,宿语昂彷佛看见她拖着疲惫且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行来,而她却将一切隐藏在小小的身躯里,以坚强和冷漠取代。
他想起了她的助手,他们能帮她帮到什么程度?能不能为她分忧解劳,一如他有两个知己?
“楚歌,那两名助手的来历?”他想知道那两个人对她的重要性。
“宋约希,华裔英国人,年二十六,纪凌在十五岁那年出手挽救宋约希老父濒临破产的公司,并提供宋约希修完所有学业和家庭的经济来源,自此他无条件地为她卖命,为纪凌在台对外发言与行动的代表人,所有行动皆听从纪凌指示,为人果断,办事能力强,每次出手必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方凯翔咋舌不已“你说她十五岁就救了一家快倒的公司?”
“没错。”
“怪──怪物,她是神仙还是天才?”
“或许两者皆是。”楚歌接口道:“纪凌十六岁那年,她应另一名助手法兰西斯的要求,头次整垮一个由黑道漂白的企业,那家企业为图谋法兰西斯庞大的家产,不惜谋杀他一家人,唯一幸存的法兰西斯自纪凌替他完成复仇大业后,便以手下自居,侍奉她至今,同时也是纪凌的首席顾问,头脑精明,对于英国经济动态知之甚详。”
方凯翔有感而发“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她有个有钱的老爸和外公,还有一颗金头脑和得力的手下,就算她要摘星、捞月,我想对她来说也是件简单不过的事,年纪轻轻就如此一帆风顺,真好命。”
“谁说她好命啦?”楚歌不平的替纪凌说话“她歹命得很,这些成就完全是她自己一手挣来的,从八岁丧母之后,她就没有依靠任何人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两个手下若是没有她的救助哪会有今天?老实说,她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人,那些亲属与她形同陌路,没见过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宿语昂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咬牙问:“纪绍荣待她如何?”
“纪凌这女儿对他而言有等于没有,除了在十二岁之前有供给她生活费用之外,其后一切皆不闻不问。”
“寒严呢?”宿语昂森冷地又问。
“会接她去英国,大概只是想培养她来对付纪绍荣,据外人形容,寒严似乎非常憎恨她,谈不上什么祖孙之情。”
他们竟敢这样对她!宿语昂勃发的怒意冲激至五脏六腑,燎烧得炙盛。
“她最近有何动静?”他开始思考她所要的成绩,也许她会复仇,而线索就在其中。
“又吸光了几家企业,人才愈挖愈多,除了手下法兰西斯近来常往返英国、台湾两地外,宋约希出面的次数逐渐减少,反而她引进的新秀,接下了许多新的案子。”楚歌不解地道出。
“有没有暗地里吸收万业集团的动作,或是抢万业的生意?”
“没有。”
宿语昂闭上眼沉思,不一会另他张开眼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她要什么了。”
“老大,你认为她吃了万业以报复纪绍荣吗?”方凯翔提出疑问。
“她不会,她要的不是万业集团,而我则会替她吃下万业,好让她专心去拿取懊属于她的东西,也算是纪绍荣苛待她应付出的代价。”
“你要帮她?”楚歌像看外星人一般地看着他。
宿语昂居然会帮人?跟他南争北讨了数年,楚歌对于他怪异的心态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宿语昂他不在乎收购拆卖的对像是谁,只关心过程,向他求饶或央求援救的人都只会碰了一鼻子的灰,他生性自私自利,从不向人求助也不曾帮过任何人,而这次他竟然要帮一个只说过几句话的女人。怪,太奇怪了。
宿语昂看着纪凌的照片回道:“即使她不开口,只要是她的愿望,我都会替她实现。”
他站起身走至他们俩身前,寒意飕飕地下令“马上搜集万业集团的数据,由子公司开始并吞起,散股、大户全都买下,进行到万业的母公司时,断去万业求援的后路,包括银行、政要和商界友人,彻底冻结万业名下所有的动产及不动产,以防止它抵押借贷,收购至百分之六十的股权时停手,剩余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先咬着不放,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纪绍荣有机会承接任何案子,让他有资金翻身,我要他五天内垮台。”
“五天!”
楚歌和方凯翔被他的期限吓到,他向来都玩一、两个月且不曾催促过他们。
“吞不下这块饼?”他把他们的反应视为没有把握达成这项任务。
“不是──”
“那就照做。”
“老大,真要这么狠吗?”方凯翔犹疑地问。这么处心积虑地整倒纪绍荣,难道纪绍荣开罪过他吗?
宿语昂冷笑“狠?纪绍荣只是失去了一个万业集团,纪凌呢?他要如何弥补她失去的十八年岁月?我要他五天内垮台算是客气了,若不是念在他生了纪凌的份上,我会让他明白什么叫狠毒。”
“老大,容我冒味地间一句,你这么帮她有什么好处?”
楚歌前后合算过拆解万业集团的利益,虽说获利不少,但有必要增加无谓的风险,树立更多的敌人吗?
“有,得到她的认同、得到她的人,也找回我的灵魂。”
“灵魂?”楚歌眉头打了十个结,太抽像了吧?这算什么目标?
他望向方凯翔,但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老大,你──对她来真的?”方凯翔颤巍巍地看着他。
“你们有没有想要紧紧守护过什么东西?”宿语昂眼神看向远处,忽然有此一问。
他俩皆无言以对。
“我有,纪凌就是我想望的一切,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未来,令我想保护她,替她卸下心中的缆和肩上的负荷。”他拿起纪凌的照片低声地宣誓:“不惜任何代价我都要守护她。”
宿语昂收购万业集团的行动,在他下令后便如火如荼地展开。
许多隶属于万业集团的子公司在不敌银弹攻势之下,纷纷将散股以高价售出,股东们更是乘机拋售股权图利。
楚歌在放出银翼杀手要收购万业集团的风声后,许多与纪绍荣有过交往的人士为免被宿语昂诛杀,立即和纪绍荣撇清关系,方凯翔则向银行方面施压,威胁要尽数抽走昂宿集团所有投资和储金,逼使与纪绍荣有借贷关系的银行不得不冻结资金,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数件已与万业集团商定的工程也因银行冻结资金的动作,宁可甘冒违约的损失与万业集团解约,另行招标。
方凯翔与楚歌紧急调来一大笔款子,如愿地标下所有工程,不让纪绍荣口袋里有半点银子进帐。
由于事出突然,纪绍荣在来不及防范应变之下,四天内便被搜购了万业集团一半的股权,以及被切断绝大部分的经济来源。万彩芝与纪绍荣四处奔走求救,走访老客户、好朋友,甚至有些关系的政客,但人人不敢触怒银翼杀手,无人胆敢向他们伸出援手。
大股东们眼见山河不保,只好赶在灭亡之前拋售手上的股权,无视于纪氏夫妇的恳求。
进行至第五天,大势便已抵定。
昂宿集团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准备接收万业集团。
短短五天内,纪绍荣便失去了经营二十年的万业集团,无力回天。
第六天,纪绍荣来到了昂宿集团位于市中心的总部,亲自登门拜访宿语昂。
“老大,纪绍荣来了,要不要见他?”
方凯翔得知通报,敲敲宿语昂办公室的大门,意兴阑珊地问。
这五天下来,他和楚歌不眠不休地赶着兑现宿语昂的命令,没累得半死也被操得只剩半条命,幸好没有误时,楚歌因后期作业的因素还没收工,目前仍在奋战。
“请他上来。”
宿语昂放下正在看的演讲文稿,有了游戏的心情。
眼尖的方凯翔瞄到他那邪气的笑意,精神为之一振,赶忙退下。
纪绍荣经过重重关卡,终于登上十六楼晋见宿语昂。
数天来的奔波,纪绍荣疲惫、倦态尽显在脸上,他步履沉重地进入宿语昂的办公室。
宿语昂靠入大椅内,讽笑地看着他不再意气风发的模样,大手一摆,示意他坐下。
纪绍荣挥去额上涔涔的冷汗,觉得寒意隐隐飘散在室内,而寒意的源头就是那俊美温文的宿语昂。他不安地坐在宿语昂指示的坐椅上,硬咽困难地开口“宿先生,不知万业集团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你,让你大肆地收购本集团股权,本人在此先向你赔罪,能否请你高抬贵手,让出股权,我愿意以市价的两倍买回。”
“你有钱买吗?”
“我可以向银行贷款,我会有钱买的。”纪绍荣急切地答道。
宿语昂轻描淡写地说:“哪家银行敢借钱给你,我就毁了它,有办法的话你可以向国库借,只有那里我动不了,你不妨试试。”
“你──宿先生,万业集团是我辛苦经营数十载、投入毕生心血的企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它被毁,请你放我一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肯让我买回股权。”纪绍荣忍气吞声,放下身段并开口求他。
宿语昂站起身,走至窗口背对着他,阳光下一身黑衣的他更显得醒目。
“如果我没记错,万业好象不是由你经营,才有今日,当年你是因为当上了万业的东方快婿,才能坐上龙头的位置,而这些年来也不见万业有什么长进。”他转身凝视纪绍荣。“听说你的长子纪炎也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所以我很好心地替你保管万业,你该感谢我,而不是求我才对。”
“纪炎可以磨练。”纪绍荣接收下他那席贬损交加的话,压抑着到喉的怒意。他当然也知道纪炎无法稳当地运作万业,所以他才时常要求多多磨练纪炎,除去纪炎要命的火爆脾气。
宿语昂狂肆地讪笑,为纪绍荣生了个无用的儿子深表同情,他慢条斯理地向纪绍荣说:“不怕毁了万业先人的基业?省省吧!庸才再怎么磨还是庸才。”
受不了宿语昂欺人的冷言冷语,纪绍荣直起身子,挑明了说“你要多少钱才肯卖?”
“你坚持的话,行,我要市价的五倍。”他随口开个天价。
“五倍!宿语昂,你用原本的市价买进后炒作哄抬,现在的市价已经是原价的三倍之多,你还要以五倍卖出?这些钱够买两、三个万业集团了,这根本是故意为难我,将近四、五十亿的资金我上哪儿去筹?”
纪绍荣瞪视宿语昂,彷佛看见他身后有着一只黑色羽翼,就像恶魔临世般,翅膀高扬,炫目得令人睁不开眼。
“对,我是故意的,你的算术不错。”他拍拍手奖励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偏头把玩着十指,淡淡地回道:“把万业拆成一片片,让它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或者就这样摆着,看它颓败、腐朽──反正视我的心情如何而定,也许我还会拿来当贡品,免费奉送他人。”
“为什么?你不明白毁掉他人一生的心血是多么残酷吗?看他人痛苦令你很快乐吗?你成功的每一步,都是践踏着他人走过来的,多一个万业和少一个万业对你而言都没有差别,你视之为玩具的万业集团,可是我的宝贝n我的心头肉啊!我不能失去它,算我求你,把它还给我吧!”纪绍荣悲痛地恳求。
“只有万业,才是你最重视的吗?”宿语昂失去笑意,漠然地问。
“对。”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以前他放弃所有的一切,用尽镑种手段,才爬上万业的顶端,现在他也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能保住他的荣华梦,会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很好,你似乎已经决定好万业集团的命运了。”宿语昂交握着双手瞪视他。
“什么命运?”
“它将会被肢解,出售后,所有的钱我会送给你最不重视的人,任由她处置,我想,也该是让你尝尝心痛滋味的时候了,你愈重视它,我愈要毁了它。”
纪绍荣惨白着脸颓然地坐下,他仰头看着宿语昂阴冷的面孔,破口大骂:“你不是人,没有人会像你这么冷血,如果你要拆解一个集团,大可以找其它的企业啊,为什么偏偏要置万业于死地?”
宿语昂在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
“你们称我为银冀杀手,既是杀手,杀人用得着理由吗?”
“你是针对我而来的吗?我不明白,在商场上我敬你三分,也不跨足你的领域招惹你,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凭什么毁掉我的事业?”他咬牙切齿地问。
“你这个井水恰巧犯着了我珍视的河水,我不过是达成她的愿望向你要点亏欠她的利息而已。”宿语昂将脸逼近他,挑眉笑问:“失去一切的感觉如何?,她失去一切时挺了过来,你呢?你熬得过吗?依你这把岁数,要再用同一种招数攀权附贵似乎行不通,你这朵菟丝花没有了可依附的大树还能继续生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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