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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的是,让他去知这个穷县,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也是想磨磨他这心志性子,母亲也知道,京师这些子弟,成天只知道玩,说起来头头是道,真到事上,不通世情,不分五谷,大事小事都担不得,要好好历练历练才能成才。”
“你看看我,老糊涂了,你听过就听过,政事我不懂,你是个好的,只管凭着自己的心做去,我老了,偶尔唠叨几句,你听过就算,别理会,我是个糊涂的老婆子了!”李太后挥着手,一边笑一边说道。
呼和县县衙里,冬日暖暖,忙忙碌碌又过了一冬,春暖花开,邵源泊打发吴县丞启程去平安州寻个有学问、人品方正的学究回来做教谕,自己这边,先给学子们放了假,苦学了一个冬天,也该回去好好歇一歇,玩一玩,赏景游春去了。
李燕语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产了,虽说冬天一直窝在屋里,常嬷嬷天天变着花样做吃的,可李燕语倒没怎么胖,若从后面看,倒看不出是怀了孕的人,常嬷嬷天天从背后瞄着李燕语,喜滋滋的断定着:“是个儿子,你看,都在前头,必定是个儿子。”
吴县丞媳妇、吴家老太太早就帮着寻了个积年的稳婆,刚进了六月,常嬷嬷就把稳婆请到了家里,开始准备李燕语生产的东西,她虽说劝着别人,自己其实也怕的厉害,这里到底不是京师,少奶奶又是头胎。
一个春夏,邵源泊也无心什么政务,只盯着李燕语,她站着他担心,走路他担心,就是坐着,他还是担心,满怀懊悔,早知道离京前找太医开个方子,这孩子等回到京师再要多好。
进了七月,过了七月中,到了七月底,整个县衙跟着邵源泊和常嬷嬷,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唯一一个心境安然的,倒是李燕语,她没生过孩子,前一世一直拼命打拼,也没功夫关注这生孩子的事,无知也好,正好无所畏惧,菩萨既然让她来到这个世间,想来也不是为了看她死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头的,该来该去的,都在那里,多虑也无用。
刚进了八月,半夜里,李燕语肚子就一阵阵痛起来,从进了七月中,常嬷嬷就把铺盖搬到了正屋,把邵源泊赶到了外间暖阁里,自己时时守着,唯恐有什么事,耽误了一分半分去。
李燕语只觉得这腹痛的好象吃坏了肚子,只觉得再不赶紧起来,就得便到床上了,李燕语急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没等开口,常嬷嬷就利落的一跃而起,紧张的问道:“少奶奶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常嬷嬷话音刚落,邵源泊已经光着脚冲了进来:“出什么事了?”
李燕语忙挥手示意着邵源泊:“你出去,用不着你,我象是吃坏了肚子。”
说话间,小羽、小翎、文杏等几个歇在外间的大丫头,已经涌了进来,常嬷嬷虽急,倒也没失了分寸,急忙一一吩咐道:“爷先回去,这会儿你得回避着,小文杏赶紧请武嬷嬷进来,快!小羽和魏紫,快,叫厨房烧水,赶紧再去看看产房,姚黄快,把大家都叫起来!”
文杏急奔出去,稳婆武嬷嬷就住在隔壁厢房里,听到动静已经穿戴整齐,跟着赶过来,常嬷嬷推着邵源泊出去,武嬷嬷净了几遍手,仔细查了,先安慰着李燕语:“少奶奶别急,不是坏了肚子,是要生了,别急,没事没事,我都看的好好儿的,这胎位正的不能再正了,孩子也不大,没事没事。”
说着,直起身子吩咐道:“赶紧扶少奶奶进产房,烦劳嬷嬷带爷去给送子娘娘上柱香,热水烧上了没有?备的白布?别急,可不能乱了,没事没事。”
常嬷嬷顾不得其它,先看着几个丫头半扶半抬着李燕语进了产房,才出来拖着没头苍蝇般乱转的邵源泊,奔进早就设好的净室上了香。
李燕语躺在用艾叶熏了无数遍的产房,躺在产床上,开始还能闻到艾草淡淡的清香,那痛还能忍耐,可半个时辰过后,撕裂般的痛楚就如潮水般狂卷涌上来,把她淹没的无影无踪,李燕语疼的无处可躲,痛楚无助中,大哭不已,原来做母亲,是要先受这样地狱般的洗礼。
邵源泊站在院子里,被李燕语哭的也跟着大哭起来,栾大等人无语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人家生孩子痛得哭,他这是哭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