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夫人沉吟:“难怪老爷今天早回来,又高兴要吃螃蟹。只是,您也知道外省还没有结束,这一段不算结束,为什么这就庆贺?”
“你听我告诉你,外省捉拿附合谣言的官员到京,这公文一份儿我存档,一份儿发出去,一份儿到刑部,好消息指日可待,暂时的海晏河清,你说,还不预先庆贺吗?”常大人摇头晃脑,大有夫人怎么忘记拿人的事情由京里决定。
常夫人展颜:“老爷说的是,是我糊涂了。”丫头送茶上来,常夫人去厨房准备。
晚饭时夜雪飘飘,家人围坐,暖炉生香,笑语声慢慢的高出来,孩子们说话也渐渐随意。
对着满盘的大螃蟹,一个小姑娘忽然叹气。大人们问她怎么了,她颦眉道:“这是好孩子送来的螃蟹,太湖的,阳澄湖的,各几大篓。父母亲不让我多吃,好孩子可怎么办?她在路上对着螃蟹虽然好,也只能跟我一样干叹气吧?”
常大人让她到面前来,慈祥的问她:“你想好孩子了?”
小姑娘皱巴脸儿:“祖父不想她吗?我天天为她担心,她在路上吃的太好,玩的太好,她不想回来了怎么办?”
常大人莞尔:“你这是羡慕她吗?”
“是。”小姑娘肯定的点点头,再一扬眉:“家里天天夸好孩子,却不想想,要是送我也出去玩几年,我一样的好。”
“是啊,是啊,”别的孩子们也帮腔。
常大人对夫人道:“看看,他们都学会了。不过呢,我也想到这里。好孩子的出息,是她见识的多。如今我们不能送孩子们一样出去,却能给她们增长见识。”
对儿子们道:“从今年开始,凡是男孩子,五岁以上的,年节拜客带上,可以学一学了。”
对媳妇们道:“凡是女孩子,五岁以上的,不要只嬉戏吧,该学学当家的,也带上她们。”
常夫人笑容满面:“只怕她们贪玩不肯学?”
“换成前几年,我也墨守成规,不到那年纪不约束他们。但好孩子改变我的心思。皇上召我进宫,把那县令.....叫莫大梁的奏折给我看了,里面说好孩子赈灾受伤,她才多大?今年方六岁。难道二房三房里孙女儿,两个都过了十岁的倒不如妹妹?学学吧,出息是教出来,学出来的。”
孩子们都愿意,跟得了新奇的宝贝一样。叽叽喳喳道:“旧年我帮母亲摆果子,母亲还说我捣乱不会摆。为什么我就不会摆了?”
她母亲好笑:“你倒来问我,你一边摆,一边吃,你自己倒不知道?”
“吃几个有什么,摆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
厅上热闹出来,常大人听着,慢慢地把笑容含上。玉珠走过来,把一个食盒给公婆看:“婆婆说送两盘子给韩家,看看这个行吗?”
常大人点头:“文章侯也不在家里,多去问候,我们理当照应,还有袁家,可送去了?”
玉珠笑回:“祖母和国夫人睡得早,晚上未必吃这难克化的东西。明儿再送吧。”
常大人无话,玉珠打发人送去韩家。今天的雪好,掌珠在家里也煮了螃蟹,邀请家里人围坐一个桌子,听着家中唯一的男人三老爷说外面的话。
收到后,文章老侯夫人道:“我们家人少,但却有三个人送螃蟹,你公公,你二叔,和正经。常家人多,只有好孩子一个人送。媳妇,明天送一篓生螃蟹回礼。”
老太太孙氏也这样说,掌珠答应着,回座再来听三老爷说话。
“这一波儿算下去了,我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刑部已经拿人。动作跟前几天提审人不一样,竟然是如狼似虎的大捉大拿。京里有了动作,外省指日可待。”韩三老爷托袁家的福,如今在兵部当差,对太子受到谣言关心备至。
女眷们放下手中的酒杯吃食,一起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这一伙子嫉妒人家玩的好的人,总算消停了。”
老太太孙氏心里,就只担心一件事情:”“世拓公干的地方,离咱们原籍不远,世拓走的时候,说去给正经出口气。当时我只痛快去了,忘记交待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会想不起来吧?”
三老爷让她放心:“这是家事,闹再大也妨碍不到公务。”老孙氏道:“我实在是怕他妨碍到袁家,我们的一举一动,出了差错,那起子盯着的又要作文章。”
掌珠心下感动,刚要说袁家不怕。三老爷把手一摇:“今年的谣言看似最大,其实我最不担心。”
大家都问:“你有什么依仗不成?”
三老爷神神秘秘:“想一想吧,吏部尚书是阮家,都察院是常家,刑部里去了柳至,我刚收到的话,连渊要去大理寺。”
这震撼性的消息,让老孙氏等人目瞪口呆。稍稍清醒,掌珠迫不及待地道:“三叔,按这么说,三司的人全是四妹夫亲戚?这合适吗?御史倒不弹劾?”
说过,一愣,自己又改口:“都察院里右都御史是三妹的公公,御史想来也不能乱弹劾。”
三老爷嘿嘿:“侄媳妇,遇到刚正不阿的御史,是他上官没有用。但你担心的还是不对,你应该这样想。连家、阮家、常家全是袁家亲戚,柳家和加喜姑娘的亲事并没有定下,但从太子殿下算,柳家也是袁家亲戚这不假。可,皇上任命并不是从袁家考虑,连家,阮家和柳家,全是前太子党,跟皇上的老人。常家不是,常家本就在都察院熬了一辈子,论资历,他该升官。”
倒一杯酒喝了,三老爷乐道:“内举不避亲呐。这是有先例的。”
大家都说有理,一家人重新乐陶陶,举杯祝在路上的人,包括韩世拓,事事如意,一路顺风。
......
柳云若走进家里,面色带着沉重。到父母亲房外:“父亲在吗?”
“进来。”柳至的嗓音传出来。
房中只有一对夫妻在,柳云若没有避讳,直直的问道:“街上拿人呢?”
柳至有一抹笑容:“你看到了?是啊。”
“怎么不拿欧阳家?”柳云若隐隐动气。
柳至瞅瞅他:“多嘴!这不用你管。”
“我都亲耳听到他说太子哥哥在外省有勾当,父亲,你的捕快太无能了,他们没听到不成!就是他们聋了,我也对您说过!”柳云若冲口而出。
柳夫人沉下脸:“你父亲是尚书,还是你尚书?”
柳云若火冒三丈:“所以我就回来请教父亲尚书,为什么刑部的人从欧阳家门外过去,连门也不看一眼?”
柳至好笑:“你想让他们看看门?这个行,你去把跟我的人叫来,让他重新吩咐,以后凡是刑部从欧阳家门外过,大家伙儿看上一眼。”
这分明是调侃,柳云若也听得出来。脸儿一扭,固执地坚持道:“您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是让看一眼。”
“又说我无能是吗?”柳至也冷下脸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