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发脾气:“我是客人,这字我摘定了!”
袁训火冒三丈进去:“你又相中什么?”
周王几十年性子如一日,不但看不到侯爷的怒火,依旧理直气壮:“这是阮英明的新字新诗,我讨要几回,他不肯重写一幅,我能怎么办?不上这里摘,去哪家能有。”
皮厚如此,侯爷为他汗颜。
眼前身影一闪,周王凑上来。挥手让书房里防他的小子们出去。鬼鬼祟祟说起来:“昨天闹人命案,他们叽叽歪歪的吵,怪上你家以前,先怪上宗人府不防备。安排的房子不好,人手不足够,怠慢这些以后的娘娘们。哈,我给他们换了住处,又大又宽敞。一家人住一个院子,说话上又自在又方便。人手嘛,派的足足的,守在各家的院外,方便他们商议这些以后的娘娘们不是?”
袁训鄙夷的神色:“你是怕进宫前死的人不足够吗?这下子生主意还真方便的很。”
“下毒更容易。这些笨蛋们,看我派的人手把他们院子看得水泄不通,以为我多礼敬他们。全不想想死的那姑娘吃了喝了的又不是我的人送的。我只看院外,可不负责看着院内他们的使唤人。”周王得意:“家贼难防,他们竟然不想。”
袁训眨巴眼:“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少假撇清,”
袁训苦笑摊手:“我什么也没做,何来假这个字?”
周王手指在他胸膛上戳戳戳:“我面前别装,你这是以不变应万变,眉头不动风云变,”
“不动还有错吗?”袁训嘀咕。
“你胸中有成算,不动胜过大动。那些人还用你动吗?历朝历代,哪一个绝色的进宫去不是争宠的?不动心眼儿的?他们自己动动就足够瞧。你别添乱,妨碍我看热闹。”
袁训打个哈哈:“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
“我帮你说出来,所以,这字归我了。”周王对着墙上瞪瞪眼。
袁训万般的佩服:“难怪你贬低我,原来还绕得回来。”
“怎么样?”周王叉起腰。他半白了头发,这姿势浑然老无赖。
袁训忍笑摸摸鼻子:“归你了,不然你寻我打架还行,耍赖我甘拜下风。”
周王欢呼一声,把小子们叫进来,卷起书画交给跟他的人收好,放心的回去吃席面。
……
宫中,这个时辰四下里早就安静。巡逻的人脚步声远去以后,天豹来见加寿。沉声道:“今晚不当值,回家去住一夜。”
加寿轻轻嗯上一声。
天豹出来,对蒋德使个眼色,快步往宫门走。出宫后,走过永毅郡王府门,在角门停下,轻敲三下,门打开露出关安脸面。
“下午收到信儿我就候着你。”关安说过,闪闪粗壮身子,胁下先挤出一个小子,英俊瘦削,是小豹子。又挤出一个,是关大牛。
两个小子是紧身衣,天豹解去外衣交给关安,也是方便衣裳。三个人走入夜色中。
宽大院落出现在眼前,四下里巡逻的兵也看得到。这难不倒三个人,从僻静外错开士兵,轻轻巧巧的上了房顶。
刚要走,天豹按住两个孩子:“别动。”关大牛和小豹子急忙隐蔽身形。稍停片刻,数个黑衣人从他们身旁掠过,轻飘飘赶往下面数个院落。
等他们完全隐入到黑暗中,小豹子和关大牛着急地问:“爹(豹叔),他们功夫真好,要不是你在,我们俩个肯定让发现。是哪家的人?”
他们没认为是强盗,强盗中少有这样的身手。
“隐卫!”天豹吐出这两个字,神色冷凝中带着疑惑。
小豹子和关大牛纳闷:“您说宫里隐卫是有数的,除去您、蒋德将军,就只有太上皇、太后和皇上身边有,这下面住的是闹事的姑娘们和家人,太上皇、太后和皇上会派人来吗?”
隐卫实在不多,天豹早认出来,但他踌躇下才说:“是皇上的人。”
这踌躇不是担心孩子们会说出去,事实上大牛和小豹子长大过程中,同时得到关安和天豹的教导。万大同带女儿往苏州看铺子生意,这二位父亲把孩子们交给万大同,又学一身万大同的好功夫,和万大同的忠诚,嘴上相当的紧。
让天豹犹豫的是,皇上难道和他的心思一样?特地前来打探?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为皇后喜悦就行了。
在皇后的事上,从不敢掉以轻心,天豹因此迟疑。
果然,小豹子和关大牛只往好处想:“咦,那豹叔咱们就不用去了吧,皇上这是护着娘娘呢。”
“爹,我同你打赌,皇上和咱们的用意一样。”
“别废话!咱们也得打探。”天豹不愿意和孩子们谈论的,就是这些猜测。他更愿意保持长久的警惕。
小豹子和关大牛扁起嘴儿:“平时和您总不是对手,现下来了好几个您这样的人,我们不敢下去。这事私下里为娘娘办的,不能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添事情。”
“等。”天豹言简意赅。
隐卫们再次经过,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天豹等怕让发现,又过一刻钟才下去,三个人分三个院落,按院落位置寻找到上房,里面还有人说话的窗外,听上一听。
……。
西跨院里。
云雨之声中夹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爷,姑娘真的能当娘娘?”
“当然。”男人的话带着喘息。
“爷,宫里有皇后,哪能容易就当娘娘?”
“先进宫,再一步一步的来。”
“爷……”
“爷正痛快呢,别说话了,让你好好当一回娘娘……。”
……。
隔壁院里,几个男子挑灯夜谈。
“乔家说大家互相帮扶,先让姑娘们进宫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古家的法子虽好,但谣言把袁柳尽得罪,以后的路一步比一步艰难。”
“再难也得走,进宫从来不是好进的,宫中从来不是好呆的。皇后要不是有太后,她能走到今天这风光上?”
宗人府派的人手足,而且不进院子,他们谈话上随意的很多。
……
又一个时辰过去,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天豹三个人退回来,悄然回家。还是关安为他们开门,并说一声太上皇已在正殿歇息,那里守护较多。
天豹等避开正殿,在园子里隐蔽小花厅坐下。烛光映红两对父子的面容,他们严肃的交谈起今晚得到的消息。
“一位古家应是主谋。老关,你明儿去查京里有哪些姓古的官员。”
“这三家,乔家、车家,白家,不是不睡,就是半夜睡得晚,听的真真的,对皇后居心叵测且有针对。”
回房去已近五更,天豹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多,妻子小卫氏从不怀疑。第二天醒来,夫妻用过早饭,小卫氏欢欢喜喜送丈夫到二门,目送他回宫当值。
天豹是皇后的心腹,小卫氏知道是她的体面所在。
袁训一进书房院落,就察觉关安哪里不对。但他没有问,他也不需要问。
如前四皇叔周王所说的,不变应万变也好,还是侯爷自有主张的好,他都犯不着在女儿卧榻没有旁人,太子已渐长成时,先自惊自怪。
不会客的日子就是悠闲,含笑在廊下浇了手栽的花儿。昨天大醉,又没有紧急公务,侍郎荀川和严治广得力,太上皇还在家中,尚书这个早上看了书,又写了字,陪太上皇用过早饭,把他和太子恭恭敬敬送出家门,黑加福跑来讨喜欢,套上车,祖孙上街买了一回东西,黑加福乐颠颠而回。
……
不出三天,谣言把常家扫进去,说常珏是永毅郡王的心腹将军,永毅郡王通过常家联络张家,因此和张家定下契约,说的有鼻子有眼睛。
忠勇王叫来常珏说话,一开始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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