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是镇南王世子,约有二十来人,尽是京中权贵子弟,还必须会水。
在他们的身子下面,跟刚才一样有人背着。到了这里以后,袁训等人过去和他们会合,背的人就多出来。
元皓小胖腿一迈,另一只脚到了坏蛋舅舅背上,双脚迈两人,扎一个马步出来。
太上皇现在放下心,有会水的人在,摔进水里元皓也不会怕。太上皇只笑道:“站稳了。”
水面,同时又多出好些脊背,所有的孩子们全踩住两个人,让他们踩的人反手往后,扶住他们的腿脚。
元皓等人十分得意,也可以腾开手,在短短时间内不必在乎平衡。后腰上一摸,一个红红的条幅出来。
双手一展,上面写着:“太上皇寿比南山!”
字不太大,怕太上皇看不清,齐声念出来。把这个卷卷,塞到前面的腰带上。后腰上一拔,又是一个到手上。
“太后长寿!”
又一个:“皇上添寿!”
又一个:“娘娘增寿!”
又一个:“太子哥哥多寿。”
最后一个:“加寿姐姐加寿!”小十的“加寿大侄女儿”,完全让压在里面。
哗啦一声,孩子们齐齐入了水,再不下水,估计背的人稳不住平衡。
听的人到这里,是几回高涨的心潮澎湃。眼神亮起来,笑容不能再多,都以为这就结束了,喝彩声,鼓掌声,把水面快要盖住。
而水底,有一道小小的漩涡起来。漩涡的中心,袁训等人合力托出一个人。
她生得明眸皓齿,胖胖嘟嘟。双手高举着一个大大的雕刻而成的薄薄木头寿字,鱼跃龙门似的腾到半空中。
这是苏似玉。
她在半空中还能移动手臂,把寿字分别对太上皇太后加寿、皇帝和皇后亮了亮,往下落时,双脚踩住水面,不是扑通直到水下,而是缓缓的沉了下去。
这踩水的功夫有人懂,蒋德大喝一声:“好能耐!”勾得夸赞声铺天盖地而来。
说是杂耍的人让压下去,说有失官体的人也让压下去。这真的比耍百戏的还好看,人人看得过瘾之至,没有功夫再计较合不合体面,是不是端庄。
今天的主角本是加寿,但太上皇也好,太后也好,皇帝和皇后也好,认成自己是当事人。
太上皇和太后呵呵地笑,皇帝让阮英明就戏水作诗,皇后对部分女眷们的不悦也下去,面对她们一视同仁的含笑。
宫宴摆上去,酒也上来,但太上皇等人没有尽情的吃喝,而是不住往楼下看,等着元皓等人过来。
元皓等人洗过澡,换过衣裳,擦得头发半干,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先见的皇帝,皇帝跟好久没见过外甥似的大喜过望,见到胖脑袋在面前出现就招手:“过来。”
元皓把脑袋一头扎到他怀里,就开始邀功:“皇舅舅您喜欢吗?这是我的主意,是我的。坏蛋舅舅虽出了力,可他说不斯文。苏大人出力最多,会水的人大多是他家里出来的,可他说会遭弹劾。是我说只要皇舅舅喜欢,有一些不斯文没什么。只要皇舅舅喜欢,谁会弹劾……”
他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苏先柳至一起不答应,对着同样傻眼的袁训道:“让我们出力的时候,这胖队长可不是这么说的话?谁怕过弹劾?”袁训双手一摊:“你们问我,我能怎样?”
坏蛋舅舅窃笑,抢功是小坏蛋舅舅的专长之一。
“喜欢,朕很喜欢。”皇帝抚摸着还有湿漉漉的发髻,想着赏赐什么才能表达他的满意。
珠宝?皇帝平时就没少给元皓。
珍玩?皇帝今天觉得不新鲜。
眼角看到另一个人,同样的一个雪白小胖子,恭敬的同戏水的人站在一起,他是文章侯世子。
皇帝命进前,当着众人吩咐:“朕听说你也有从军的意思?”韩正经对胖队长偷看下,说声是。
“不必去了。元皓不让你去,他喜欢你伴读。陪他念书,比你从军要紧。”
韩世拓带着家里人小心翼翼过来,跪下来接这口谕。
在韩家的人心里,早就知道皇帝有这个意思。那是胖世子把韩正经强行带走又送回家的那天,韩正经带一个大包袱回来还不算,双手捧着一个包袱。
不过几天,镇南王府给韩正经做了好些衣裳,做一个大包袱回来。
皇帝不知怎么听说到,宣胖瘦孩子进宫,给他们一模一样的宫衣赏赐。
当时没有下旨说是王世子的伴读,但意思已呼之欲出。
这意思亲耳听到,韩家的人没有人吃惊。
当下谢恩,皇帝留下袁训等人作诗。元皓等人去见皇后,问她喜不喜欢。皇后也夸了又夸,留下柳云若做伴。最后见太后,在这里不再乱走。
胖脑袋在太上皇怀里扎一圈,再扎到太后怀里,再到加寿身边又撒娇一回,扮上一回表弟。见到坏蛋外甥时,小坏蛋舅舅架子端起来,这时候看上去,是王世子的体态。
太上皇太后让孩子们吃东西,孙子尽在眼前,难免的把执瑜执璞、加福萧战想起来。
太后流露出思念:“不知加福今天在吃什么?姐姐过生日,有没有给她吃点儿好的?”
……
这片营地上不是练兵的喧闹,也不是争斗的热烈,却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四面无挡的篷子把日光拦在树下,树林的木叶又把这可以晒化一切的日光遮上一层。阴凉的风也由此而来。
但战哥还是不满意,手里端着面碗,和周围的人一起吃得吸溜溜痛快的他不时看着篷子下面的加福。
他们手中的面,是加福带着奶妈丫头,及会做饭的女兵做成。
这么热的天福姐儿亲自做面,因为今天是大姐加寿生日。执瑜执璞邀请军中常往来的少年,必不可少的京中贵公子,还有长辈亲戚们为加寿庆贺。以面挑寿,给加寿送去一份儿祝福。
没有坐得下的椅子,大家不是站着吃,就是蹲着吃。放眼这一片吸溜吸溜的,精白的面跟片小瀑布似的从碗里起来挂到嘴边。
战哥的不满意就由此而来,先是自己边吃边嘀咕:“你们都来吃,加福都擀了半天,你们要吃自己怎么不擀?”
他的老子却满意之极,边吃边赞:“嗬,当年我慧眼识儿媳妇儿,嗬,当年亲家母说有了,我搭眼一看,天边有金光呐,我说不对,这是个好孩子,又会练兵,又会做饭,老子一把子好眼力。”
大家忍俊不禁,霍德宝借机道:“那我再来一碗!”
每天操练、念书饭量大,这里的个个都添过不止一碗。萧战心疼的压抑不住,怒道:“你都吃了三碗了?你是饭桶吗?”
“挑寿呢,越多越好,笨蛋!”
霍德宝从来没有这么猖狂过,萧战倒一时愣在原地。宝倌得意洋洋去篷子下面添过面回来,还一定要加福姐姐亲手给浇头,把萧战从怔忡中再次惹恼。
宽身板儿站到宝倌面前,战哥想要骂他,今天这日子不适合骂人。而宝倌说的也没有错,今天是挑寿的日子,越多越好。
拦人吃饭也是最大的屈辱,所以萧战还是个面上功夫。鼻子里出气,眼睛瞪大:“哼!”
“哼哼!吸溜。”宝倌回他以瞪眼,不忘记吃上一口。把面挑得高高的,刚才是为挑寿好看,现在是为气一气小王爷。
萧战没辙,继续:“哼哼哼哼!”
“吸溜,吸溜,吸溜。”宝倌学聪明了,对着他大吃特吃。
风把浇头的香味往萧战鼻子里钻,他馋涎上来。加福恰好叫他:“战哥,新配的浇头刚出锅。”
“我来了。”萧战走了。
宝倌得胜,贵公子们为他道声好。而萧战也不再回来闹事,加福唤他过去,不劝一个字,也是让他吃饭而不要吵闹。加福亲手为战哥浇上浇头,还亲手拿筷子调了调,战哥就喜欢了,没脾气了,端起这碗,加福又指荫凉地方让他去,战哥乖乖的走到那里,吃得心满意足。
他在加寿面前从来要争,但为加寿挑寿,也是挑得高高的。
梁山王见到叹上一声,王爷这粗鲁性子也有了哀怨:“他们两个多么的好啊,”
胖妞儿悄无声息来到王爷身边。
梁山王懊恼,胖妞儿也会看兵书,自己要是开口,胖妞儿也会陪自己,而自己当年竟然没想到夫妻相陪,这是件美事儿不是?
恼上来,一碗面吸溜几下就没了。面是儿媳妇亲手所制,虽不是加福全程的和面、一遍遍擀下来。但不管是添水,还是擀上一道,最后切面,以至浇头出锅,都有加福的身影。或者说福姐儿是学过名菜吃过好些名菜的,她在全程监视和指点。梁山王为表重视,自己端着碗过去。
阮瑛等人见到,悄悄的对笑:“他一定说,加福,也给我调一碗。”
果然,梁山王笑声如雷:“加福,给父帅调一碗跟战哥一模一样的。”
连陈留郡王和龙氏兄弟都对着他好笑,何况是少年们。
大家挤眉弄眼中,梁山王下巴昂得高高的,端着面碗跟得到敌人上将首级似的,也是凯旋而归。
萧战同样心疼加福,因为是他的爹,小小声地道:“福姐儿会累到的,爹你吃五碗了!”
说话太小,除去他自己没有人听到。而霍德宝哪能服气,借着加寿姐姐的生日不占上风,宝倌算军中白走一回。宝倌的尖声和战哥抱怨老爹同时出来:“不能厚此薄彼!”
少年们哈哈大笑声中,梁山王一瞪眼:“小子,你吃饱了一边儿去!”
萧战一瞪眼:“吃撑到了一边去打滚,这里没有人系你笼头!”
这是拿霍德宝当骡马比喻,不由得霍德宝冷笑两声。萧战蔑视的回他:“你想怎么样!”
“加福姐姐,我还要一碗!”宝倌扭扭身子,端着空碗又过去。
萧战倒吸一口凉气:“上他当了,吵架费粮食!”眼睛放回面碗里,是个专心致志吃自己的神情。
看他这样,阮瑛笑道:“军中我算来着了,能看到战哥服软就值得跑这一回。”
执瑜执璞也在这里,瑛哥对他们道:“这一回我追上你们了,要知道出游的那年,入藏前二叔把我和二弟接回京,后来让祖父和父亲好一顿埋怨。”
执瑜执璞回以一笑,但别的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凌离打岔:“哎哎,我们都没去,以后别提!就说现在吧,”凌离环视周围的十里连营:“这是军营,只有一件事情是咱们没白来,怎么打一场仗才好?我也想有个功劳报回京去,让我父亲母亲喜欢喜欢。”
长陵侯世子方鸿的儿子方澜道:“我看打仗是极容易的事情,倒是吃福姐儿一碗面不容易。”
他手里的面碗还有半碗,加福也还在忙碌中。但方澜拿筷子的手舞动着盘算起来:“加寿姐姐过了生日,就是太子哥哥生日,福姐儿不知道还肯不肯做面?太子哥哥生日过后,是小古怪、柳云若,称心如意…。”
萧战尖耳朵听着,却听到方澜叫一声:“褚大路,你和小古怪一天的生日是不是?”
褚大路达成他的心愿,在胖兄弟头一回走的那年,他的父亲离京去军中,他说下回跟上,他也在这里,和父亲褚大在一处吃面。
闻言,褚大路笑回:“是啊,还有我呢!”
萧战火了:“姓方的坏蛋!跟小古怪一天生日的是我,这小子晚两天。”
褚大路大笑:“从不知道你跟我这样的好,倒记得我生日。”
方澜等大笑:“原来你也生日,好喽好喽,下个月又有福姐儿面吃了,战哥你自己说出来,到那一天想来不会不承认,跟加福偷跑去玩乐。”
萧战好生瞧不起:“就知道你们骗我福姐儿亲手做饭吃,”忽然觉得这里一帮子饭桶,浑然不见京中贵公子在哪里。要说有,也只有自己是。再就舅哥们…。胖舅哥们不陪妹婿,和饭桶说得火热,也暂时的当个饭桶吧。
小王爷嘴头子上没占便宜,暗暗却有一个上风在心里,耸耸肩头感觉不错,又把耳朵支得高高的,听听他们还要说些啥。
……
“要说打仗很容易,这话也不假。”凌离接上话,对着执瑜执璞点点头:“一只鱼一只兔子,战哥说有个人很不和气,要寻你们报仇,这事儿带上我们。”
阮瑛称是:“双拳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
一圈儿的人让他不要再说:“我们才是饿虎,我们群虎不怕弱狼。还没遇上呢,别先助长别人威风。”
“那我说错了,我是说打仗得带上我,别又跟入藏那会儿……”阮瑛知错就改的话说到一半,少年们又拦下他,大家笑话他:“你就不能把入藏这事儿给忘记?”
阮瑛嘻嘻:“听我说,牢记在心里的真不是我,也不是我二弟琬倌。二叔去几回书社也就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对诗有没有赢。祖父有了年纪,虽然闲也不是天天放心上。竟然是我父亲。他公事最烦,回到家要拜会他的人也多,还三天两天提一回我和二弟没入藏,我和二弟没长见识。我说跟来从军,父亲快要哭出来,眼睛是湿的,我看得真真的。”
“快别说这话,”凌离、方澜等也让勾起心事。
凌离苦瓜脸儿:“我父亲和上官叔父协助去办的江强,大胖二胖你们把衙门砸坏半边,皇上不高兴,我父亲留在半拉子衙门直到江强的人根除的差不多才回京。到家那天对着我就不高兴,我心想几年不见儿子,这是什么表情?”
“哈哈,你倒敢这样想吗?”
凌离装个硬气出来:“怎么不敢?他理亏的模样我还是看得出来。巧了,我相中一个笔架要买,出我私房我又舍不得,我就上前去,”
一帮子人凑着他笑,准备等他怎么说。
“我说父亲,您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再或者对不住我娘,倒也简单,把这一件东西的银子给我就行了。”
“吹大牛。”站开几步的萧战头一个反驳。
“我就是这样说的,笔架我也到手了,在京里呢,不信你去看看。”凌离火冒三丈:“我没有吹牛!”
萧战握个空心拳,放到嘴边:“呜呜…。你就是表弟在海边爱吹的法螺!你想说你爹对你内疚的很,所以你从军,你全家欢呼雀跃,恨不能一棒子把你打出来!”
凌离嘀咕:“事实就是这样,我们都盯着大胖二胖,去年他们来没赶上,今年赶上了。”胸膛一挺怒上来:“横竖,为你不来!”
萧战摇头晃脑:“好啊好啊,赶紧走吧你。跑来骗我家加福做饭给你们吃,还想把自己标榜成全家欢送的小英雄!”
往地上重重一啐:“我呸!别跟我和加福比!”
阮瑛小声道:“吃一碗面,别指望他这几天里能消停。”大家都懂萧战,不容他单独欺负一个人,齐声回他:“咄!没跟你比,冲着你,我们走远远的。”
话音刚落,战鼓声响了起来。
梁山王、陈留郡王霍地起身,听出是中军的鼓声,往那个方向看,见当值军官快马到来:“回王爷,苏赫之子布和营门外索爹!”
“索爹?这里没有他爹。”陈留郡王微笑。
“只有他祖宗!”梁山王回的更淋漓。
命人:“带马来,看看去!”
马还没有带到,欢呼声出来。少年们兴奋的举起双臂:“有仗打了,哈哈,”
不知谁想起来的:“为加寿姐姐添寿!”
放下碗,笑容满面寻马整兵器,又把萧战堵在马下面。
萧战翻脸:“你们打仗,偏不让我出去?”
一堆手伸出来把他肩膀拍拍,手臂拍拍,后背拍拍。萧战怒目:“小爷我会揍人的!”
“战哥,呵呵,你有许多仗打,我们可在这里呆不久。家里答应的,只呆一年明年回去下科场。这一年里有仗,你让给我们。”一堆儿笑脸儿乱晃。
萧战大声嘲笑:“你们倒能伸能屈,不过,有人见天儿说不是为我来的,我耳朵里听出茧子来,怎么办?”
一堆儿笑脸变成正色:“为你战哥,是不来的。但打仗这事儿另当别论!”
直到他们离开,萧战还在原地纳闷:“这话通吗?亏这些也是上好先生教着念书,这话是怎么想出来的?”
为小王爷不来,打仗小王爷就要让?萧战到营门前还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哪个南山北村里来的先生有如此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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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寿字是繁体字。
近来脑袋还是晕晕,每天人在情节里,出门好几回忘记锁里面的门,好在仔有不大的强迫症,哈,习惯性把门拉了又拉,外面的门无事。而仔晚上也不大出门。白天楼道里又有楼上婆婆抱着小孙子走来走去。
感谢亲爱的们帮忙起名字,帮忙检视。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