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兄弟我揭不开锅了,侯爷你发发慈悲吧。”
袁训掏耳朵。
“兄弟我……”
“将军!”远处有人喊上一声,白卜嘻嘻:“兄弟我等会儿再来。不过当着人,我斗胆还是你哥哥。”
袁训掩耳朵。
在白卜走开后,深吸一口海风,侯爷悠然:“这日子才叫好,管你是哥哥还是兄弟,你今天让我闲一天吧。”
元皓跑来:“舅舅,看看元皓又有这些好东西。”拎起满满的小桶,冷不防的,一只小螃蟹溜出桶外,落到沙地上。
“给我回来,晚上我要吃你呢!”元皓抡起竹夹子,追着螃蟹走开。
小桶沉重,元皓提着却不显费力。但袁训还是追上话:“放下桶不跑得快吗?”
“舅母说跑太快会摔跤,寿姐姐说正好练气力,禄姐姐说……小螃蟹,你给我回来!站住!大胆!放肆!你居然不听话!”元皓一气跑开。
“姨丈,”韩正经跑来,送上满满的小桶:“看我有这些好东西,晚上请姨妈煮出来,给姨丈下酒。”
袁训摸摸他的小脑袋:“你玩的好,还去玩吧。”
得这样一句话,韩正经就很开心,拖着小桶就要走,小六叫着:“表弟表弟,苏似玉找到一个大珠贝。”
追螃蟹的元皓先答应:“等我来瞧。”
韩正经急了,他是送小桶东西给姨妈好呢,还是先看大珠贝。但见到元皓一路跑,一路小桶里东西往下掉一地,韩正经也不管了,把小桶就地一放,更快的跑过去:“给我看一眼。”
用力不稳,小桶一歪倒在地上。里面装的小鱼扑腾腾跳出来,螃蟹趁机大逃亡,海带紫菜在海风吹拂下,滑出去好几步。
地上顿时跟摆摊卖东西似的,处处是东西。
袁训笑起来:“这海捡的,又丢了一地。”
日光迎面吹来,袁训惬意的也想过去看看热闹时。“哈哈哈哈……”脑后一阵乱笑声,白卜直冲回来。
袁训皱眉教训他:“你怎么不前面多呆会儿?”白卜没听到这嫌弃似的,抱住袁训手臂晃动,快活的像个孩子:“王爷处来人,把江强带走了。”
“要说请走!还没定他罪名,你少乱说话!仔细起了哗变,你打算收拾是怎么着?”袁训此时的劲头,是尚书威风。
白卜改口:“请走请走,把江将军威风八面的请走,嘿嘿,只是他走的急,我的军饷往哪里去要?”
袁训这会儿真的体谅到白卜有难处,他扑哧一乐:“这倒也是,江强走的匆忙,按照惯例,军饷军需由他的人代管。江强在,还顾几分大脸面,他这一走,他的人心里不痛快,你是王爷中军出来的人,更要扣你的才是。”
“是啊是啊,你明白就好。”白卜先是得到理解的快意,再就小心翼翼询问:“对江强的事情,你知道的却清楚?”
袁训虎起脸:“我当过尚书!”
白卜软了一半,连声道:“是是,”忽然异想天开:“本地管军需的人兴许不知道你丢官……”
“你以为京里不发公文?”袁训一拂袖子:“省省吧,老实回去呆着。苦不过这几个月,挺住!”
他对着孩子们走去,孩子们也欢声叫他:“快来快来。”
白卜原地僵住,对着那潇洒身影苦笑:“挺住?手中没钱怎么挺?我能从海里打鱼填饱全军人的肚子,我能拿鱼修帐篷吗?挺住,你说得真轻巧啊。”
白将军又一次失望,抱着脑袋回帐篷。萧战等在这里,见到他迎上去:“今天怎么样?”
“挺住!”白卜揪头盔。
萧战陪他一起苦恼:“怎么挺呢?”
……
台风来得猝不及防,头一天还天气明媚,第二天几乎要把帐篷刮走。据白卜说这还只是台风初期,换成中期,小些的船只让吹走是常事。
元皓表示了对二蛋子家不能打鱼的担心,得到祖父老王和梁山老王的夸奖。
那句话又出来:“咱们这样家的孩子,心里就是要怀天下事情。”但最后呢:“小子,念书当官才是济世救人的唯一法子。当然你当个贪官可不行。你现在挂念一个人,也不是家里门风。走吧,换衣裳,咱们去看新官就任,看他怎么审这附近的大小渔霸。”
宝珠带着梅英和红花在单独的帐篷里,这是白卜单独搭建,给宝珠一行当小厨房。
孩子们一个一个进去,再一个一个出来。出来的时候,背上多一个小包袱,里面是点心和果子。
腰间多一个小水袋,有他们两个拳头大小。是自己路上喝的水。
袁训渐渐要求孩子们以军人行伍方式的出行,自己吃喝自己带。孩子们没有怨言,反而认为自己是大人,一个一个很得意。
太子殿下也拒绝张大学士,他的东西他自己背。见加寿同样妆束出来,太子伸出手:“我代你背吧。”
加寿很开心,但是道:“我自己背。”
太子看一看岳父,他背着一个大些的包袱,却有两个水袋在身上,岳父背的,从来有岳母一份儿。
加寿会意,对太子道:“这多好玩儿啊,等到回京去,想背也不成,还是自己背着。”
太子想想也是,握住加寿手,把加寿送上车。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小红花,鼻子翘得老高,把个包袱也当成舍不得的好东西,也不让禇大路背,快快乐乐的上车。
各人的马旁,袁训等人走过去。
胖兄弟和萧战在自己马前挺起胸膛,乖巧加福现在属于一半是父母的好宝贝,一半是祖父的好孩子。她从没有试过在台风中骑马,一定要骑。袁训不想和梁山老王吵到昏天黑地的话,只能答应。
因为加福也上马,太子也要骑马。张大学士担心殿下,也不顾身体陪着。其实大家都担心张大学士支持不住,并不担心年轻力壮的殿下。
“上马!”袁训一声令下,所有人飞身上马,只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袁训,另一个是梁山老王。
袁训疑惑的看向老王,梁山老王对他横眉怒目,走去加福马前,带住加福马缰,给了加福一个笑容,风把他的胡须吹得挡住一半面容,但挡不住老王的说话声:“加福你不要怕,马是祖父牵着,不会乱跑。”
打一声唿哨,老王的马自动的走到加福马后面。
加福对梁山老王笑眯眯:“多谢祖父。”
袁训又一次有败给梁山老王之感,不过侯爷屡战屡败也不稀奇。袁训对车里招手:“姐姐不要父亲牵马,小六你出来,你是男孩子,应该在风雨里呆着。”
小六一跳下车,到父亲面前却不着急上马,大声道:“让苏似玉也出来行吗?”
苏似玉当不得这一声,跳下车到小六身后。
“谁叫我讨的是苏似玉呢?我要是讨了元皓,就得带上他。”小六对父亲解释。
他是这么说说,元皓在车里乐了:“那讨元皓吧,把我带上。”撅屁股往车下去,让表姐们捉手捉脚逮住。韩正经抵住他胖身子:“回去!”把元皓挡住。
风阵阵吹来,小六和苏似玉都要倒似的退后一步,但互相抱住后,利用两个小胖子的力量,又回来一步。
抬一抬头,挑战似的看向袁训。
袁训微笑:“马上风比地上大,怕不怕?”
“不怕,苏似玉会怕,不过有我在,她就不怕。”小六回的飞快。苏似玉气结,一时无话可回。
袁训不再多问,轮流抱他们上马。风如战鼓声袭来,小六大叫:“苏似玉你抱紧我,咱们俩个才不会摔。”
苏似玉大叫:“我坐你前面,你抱我吧!”
小六身后一暖,忽然背后风止,一道坚实身影上了马。小六大乐:“苏似玉,你靠着我,小心,别压坏你背上的点心,爹爹在我们后面呢,有爹爹在,不怕这大风。”
宝珠和孩子们一起在车帘外看,对儿子这话不由嫣然。
苏似玉费点儿功夫,把包袱系到前面,跟小六紧紧贴坐。小六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是感动,但他面上一下子有了感动神色。
抱着怀里的苏似玉,往后依着袁训的他,仰面对父亲笑:“爹爹,咱们说过的,上路上你就可以多多的陪我是不是?在家里你总是陪着姐姐和哥哥,等回家去,你只怕陪加喜,我可怎么办呢?苏似玉一定会哭的。”
苏似玉又气结,一个字没回出来。
袁训搂紧小儿子小夫妻,手指轻轻摩挲小六的小肩头,柔声道:“当然,咱们说好的不是吗?上路去,只多陪你。”
说犹未落,一阵大风过来,让还不及喜欢的小六再次大叫:“爹爹退后,苏似玉退后,看我挡着!”
苏似玉这一回总算有话回,叫道:“你坐在中间,你挡的是什么!”小六气结。
薄薄的大披风过来,把苏似玉遮到披风里,小六松口气:“苏似玉你不用埋怨了,这回你也挡住了。”
苏似玉怒道:“这要多谢公公,你别叫的好似要谢你。”小六神气活现:“爹爹难道不是我的吗?”随后气馁:“还是你的,谁叫我讨了苏似玉呢?”
苏似玉觉得这话说的不错,干脆不理他。
“好了,咱们上路了。”袁训笑着说过,头一个带马。余下的都跟上,而小六也不再叫来叫去时,就只剩下一个声音。
“谁讨元皓去骑马?为什么不讨元皓?”元皓在车里孤军奋战。
表姐们让他不要说了:“六表哥是男孩子,元皓也是男孩子,不能讨你。”
元皓不管,元皓继续表达他的不满:“快来讨元皓吧。”
镇南老王骑马护在车旁,也方便和孙子亲近。不由得台风没吹倒他,笑先倒了他。
勒住马缰稳住身子,老王又接住一嘴的风沙。
吐一口出来,老王才不敢再笑。
“讨元皓,讨元皓!……”这话持续到半路上,吃果子的时候,元皓小嘴儿才让堵上。
……
今天的集市上与往日不同,认一认,那天参与砸县衙的人,后面几天凌洲劝他们逃开,今天也在这里。
为首的几个大汉对凌洲和上官风道:“凌大哥上官大哥,听说新县令今天到任,你们放心,兄弟们陪着你们。如果来的还是狗官,兄弟们跟他们拼了,一样把他们打跑!”
凌洲和上官风面上有尴尬,我们是狗官吗?他们应该解释下,但面对讨论的人,硬是没张开嘴。
带人暴动的是他们,现在站出来说我们是官员,只怕没有人信。
凌洲和上官风只原地呆住,等着三省的大人们到来。
有人来通风报信的时候,先开来的是黑压压的士兵。白卜也在其中,很快把道路占据。这个时候,一长排的官轿曳曳而来。如果在衙门前面下轿,应该是摆得走不动人。
远远的,官员们下了轿,整齐的官袍产生威慑感,暴动的人们把凌洲和上官风围得更紧。
袁训一行还在那日观望的酒楼上站定,面对下面人人的防备不由得好笑。
太子故意指给张大学士看,想让大学士开开心:“您看等下必然好玩儿,”
张大学士愁眉不展,只顾着四下里看:“殿下,这楼未必结实,起风呢。”
他面对袁训时,就满腔怒火。是你让殿下站上来,楼榻了怎么办?
镇南老王都劝他:“夫子,你不曾问过掌柜的吗?这楼是他家三代以上盖的,常在海边从来没倒过,可见经过多少大台风。你放心吧,倒不了。”
张大学士更忧愁:“万一今天不行了呢?”大家一笑,都不去管他。
……
楼下,大人们来到衙门前,抬眼一看,或诧异或惊愕或不敢相信,最后找一找人堆里的凌洲和上官风,不认识他们的人就不寻找。都有了好笑。
这还是衙门吗?
大门已没了,外墙倒了三分之二。公堂还在,孤零零在风里,水火棍全断成两截,横在公案前面。
明镜高悬匾额,镜字一个大洞,悬字上糊着扔上去的烂泥。还好“明”字在,高,也似还在云端。
本省的大人心想好家伙,这跟过皇上的人就是胆子撑破天,换成别人来,凭梁大人再怎么黑,也不敢砸衙门是不是?看到这里,他讽刺地道:“幸好,有明在,还能断案。”
凌洲和上官风对着干笑:“呵呵呵呵呵呵……”
两个人不回话,还指望着故意不收拾的这颓废劲儿,能让哪位大人动下恻隐之心,借点儿银子把衙门修修。
却见大人们看了一遍以后,笑得更像只看笑话来的。只字不提衙门的破旧,反而还是夸上一通。
“还有水火棍?如今一把断成两把,明年制水火棍,这里可以免了。”
“这公堂屋顶上还有洞,夏天凉快,冬天可以赏雪。妙啊。”
凌洲和上官风抓脑袋揉额头,恨不能一个字也听不到。本省大人高举圣旨,高声宣道:“圣旨下,此处人等皆可听闻。跪下!”
太子袁训等人在酒楼上跪下,官员们跪下,有部分百姓也跪下,余下的人四下看看,也跪下来。
“原全城县令梁思福,书办…。贪赃枉法,着就地审问,量刑以正清明!着户部正三品前左侍郎凌洲,为全城七品县令,主审本案!着都察院正四品前佥都御史上官风,为全城正八品县丞,协审本案!钦此。”
念完,本省大人和跟来的官员们全是一脸坏笑,本省大人在台风里悠然如沐春风,对跪着的一片百姓中道:“凌大人,上官大人,二位请接旨吧。”
拥戴凌洲和上官风的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个带他们砸衙门的青年苦笑走出来,再看看破烂不堪的衙门,瞬间由害怕心思全数转到衙门上面。
这里面真的还能住人?
砸了自己衙门?
街上的人全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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