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站了起来,眸光灰暗着看看德妃,又看看出来的这个人,面容唰的白了。
出来的这个人,花白头发,花白胡须,有官的气势,却不是官袍。这是年老已乞骸骨的官员,前吏部尚书老梁尚书,德妃是他一族。
他走得不疾不徐,但他早在这里偷听,让齐王对自己的母妃也不无愤怒,一刹那间好似人人都认为自己应该忍,梁家他们是私下里商议过,让母妃来压自己!
看着这个以前和忠毅侯水火不容,后来反而成了袁家小六定亲大媒的老人,齐王呆在当地,这宫里宫外的花花草草也认为我应该忍气吞声吗?
星星的火还是在他心中。
……
月淡而无光,夜风在边城外吹拂得猛烈严峻,葛通把披风裹紧,也把面前夫人的衣领拉紧。
“进城吧,”温柔的叮咛过,看向葛夫人身后的几个人,他们在城门上打开的小门外面,一动不动等待着。
“小袁多情意,辅国公府的人来接你了。”
葛夫人把丈夫狠狠一抱,向他耳边深情地道:“保重你自己,为了宝倌儿。”也许是风让她染上红晕,也许是她的话里另有所指。
葛通含笑揭破:“也为了你。”把夫人轻轻推开,夫妻凝视一眼,葛夫人拨转马头对大同城门走去,葛通在月下郑重的抱拳拱手,对着那门内出来的人。
黯淡月光把他身影勾勒得似浓墨画,半掩半藏在黑暗里,但那重如山海的感激之情更强烈的表达出来。
“保重!”是龙四的嗓音。
“多谢!”葛通回话,一带马缰,跟着两个随从奔驰向旷野深处。他的身影透着大浪拍岸的决绝,撕裂寒夜般切入天地的远方。
半个月后,萧观在帐篷里又一次咆哮:“姓葛的什么时候到!他舒舒服服过完中秋出的京,还真敢两个月回来!”
“他带着老婆呢。”东安世子嘲笑道。
靖和世子也大声讽刺:“只怕还晚晚搂着老婆。”
项城郡王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对没骨气的,冷淡地帮了句话:“他又不是加急快马,我们也不在边城,他是得两个月才能到。”
萧观抓住他话缝,怪叫一声:“我肯让他回来就不错,他凭什么不是加急快马,跑死马也得尽快给老子回来!”
项城郡王闭上嘴,把眼睛对着天。
“难道他回来不先见本王,倒去见陈留郡王?”萧观还在没完没了。
应声虫再次跟上,东安世子谄媚地道:“王爷您太宽容,对陈留郡王也是宽容的,这就把葛通助长成没上没下的德性。”
靖和世子张口慢了些,外面有人响亮回话:“葛通将军求见!”萧观从案几后面就跳出来,喝道:“好啊,缩头乌龟总算回来了,老子打量他回京里不再出头。屁的将军咧,老子还给打算给他官职呢。”
靖和世子的话就变成提醒:“王爷,他的官司清楚了,他的官职还在不是。”
王爷总是有主意的,为了让他的话成真,大大咧咧道:“来个书办,给京里我弟弟写封信,小倌儿你好,姓葛的官职老子弹劾了。”
项城郡王鄙夷,这到底是弟弟,还是你是老子。
见萧观迫不及待的出去,项城郡王也有眼信,打听出葛通从京里带回来的有计策,据说是一干子脑子快的人想出来的万无一失,项城郡王跟后面出去。
东安靖和二世子纳了闷,说着:“哎哎,王爷您犯不着迎他是不是?这折他的福。”也只得跟出来。
葛通风尘仆仆往营门里面走,萧观龙行虎步往外面迎,两下里在营门路中间遇上,萧观瞪圆牛眼,傲慢无比:“姓葛的,你小子在京里使的什么花言巧语,偷盗军需居然还能回来。”
葛通把头一昂,冷笑道:“王爷您又冤枉人了,我只是借调军需,我家里砸锅卖铁的已经还上,这偷盗的罪名不好乱说。”
萧观原地一滞,好似让一记闷棍打蒙在原地。东安靖和二世子惊的说不出话,项城郡王也兴趣高涨,有趣,你葛通一直对梁山王唯唯诺诺,这一回揣着什么法宝回来,也敢对王爷不客气?
萧观很快反应过来,大手一展,对着葛通脸上就过去,吼道:“老子就是骂你,怎么样,你敢怎么样!”
葛通狞笑一声,不比王爷的凶猛差,肩头一缩,拳头上去,厉声道:“王爷赐战,末将我就不客气了!”
“砰!”两个人一掌一拳跟天雷动地火似的,发出轰然响声以后,身子各晃一晃分开几步。
萧观的亲兵都吓得没反应,也在想京里有熊心豹子胆不成,葛将军吃撑着了所以回来就跟王爷动手,这又是在营中,他们没想起来上前阻拦。
“砰!”
萧观和葛通一个不服,一个不让,反身对上,又拼了一拳。
葛通用足全力,脸色憋得铁青。他像是要把几年里受到的委屈尽数发泄,把萧观打得面色发白。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中了一拳喘气呼呼,但嘴角犹是狞笑:“王爷,还来不来?”
亲兵们反应过来,手中刀剑齐出:“姓葛的,你反了不成!”
“住手!”
萧观喝住他们,动几个中拳的肩头,宽身板子又大步走回来,面庞阴沉质问道:“小倌儿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你小子敢在老子的军中,和爷爷动手!”
项城郡王心想这又自己跟自己岔了辈去,“呸!”,葛通蔑视的对着地上就是一口。
萧观这下子哪里能忍,扑上去抱住葛通,两个也算大将军的人摔倒在地滚打起来。
一拳出去,萧观大骂:“快说给老子说,小倌儿怎么教的你!”
一拳过来,葛通鄙夷:“我兄弟情意凭什么告诉你!”
没一会儿,砰砰啪啪地上草根子乱飞。秋末初冬地面也算结实的,让他们拳头误中,砸得一片狼藉。
一片叫好声中,全是:“王爷揍他,他敢犯上,往死里揍!”跟葛通的两个人再穷喊,也跟雷霆中的毛毛雨似的,一点儿动静不闻。
陈留郡王带一队人进到营门,冷眼看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呼:“葛将军揍他!身为王爷立身不正,揍他白揍!”
“揍他!”龙氏兄弟带着跟来的士兵狂呼。
项城郡王眼前发黑,这又是一个陈留郡王要出来不成?
地上萧观和葛通跳起来,王爷眼角青一块,嘴角紫一块,余怒见到陈留郡王过来后暴涨,跳到他马前就吼:“你家小倌儿吃错了药,把个疯子给我打发来。这不是你家奴才那姓葛的吧?这吃了火药的人,是你家小倌儿陈年的私房货才是!”
骂声中,陈留郡王后面马上跳下一个大汉,满面煞气提起拳头,对着萧观就扑上来。
萧观见到他有些怯,往后就退,一面大叫:“禇大个儿,你这坏毛病得改改,你怎么还改不了!”
褚大追他后面就撵:“您再乱叫一个试试!”
东安靖和世子见到是他,这一回不巴结王爷,往两边也退两步。无意中见到陈留郡王后面有员老将抚须微笑,靖和世子咬牙切齿,张豪,你还敢露面!
萧观带着褚大围着附近帐篷跑了一小圈,回来换个语气,大骂道:“兵部尚书,尚书行了吧,娘的大个儿,你给老子滚远远的!”
禇大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回到自己马上。只要王爷不骂小倌儿,他骂自己禇大倒是能听不见。
王爷骂骂咧咧回到帐篷,陈留项城二郡王,东安靖和二世子,葛通跟进来,梁山王怒气冲天:“这里没有别人可以说了吧,揣的什么牛黄狗宝!”
面颊开始肿的葛通瞄瞄东安靖和二世子,萧观愕然,忍忍气:“出去!”东安靖和二世子出了帐篷就骂:“姓葛的,去你全家十八代祖宗。”话音没落,帐篷帘子一动,又出来两个。
二世子顿时幸灾乐祸:“二位郡王,这是怎么说的,把您二位也给请出来,他这是带回来多大的机密?”
项城郡王嗯上一声,和陈留郡王一起若有所思。帐篷里萧观也这样想,他凑近葛通阴霾压眉:“再不说,老子我……”
一个脑袋撞过来,正中萧观下巴。葛通骂道:“这是还你的报复!”王爷都听到骨头格巴几声,然后剧痛难当,萧观大怒挥手把葛通摔出去,中箭蛤蟆似的跳出帐篷,捧着下巴乱蹦乱跳:“来人,关他禁闭,关到天荒地老!”
郡王和世子瞄瞄,萧观的一侧面颊惊心动魄的开始肿起来。东安世子嘀咕,这姓葛的长能耐了,王爷把他告到京里,他揣着一肚子气也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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