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喜讯还是不喜？

情振奋，嚷着：“袁家怎么攀得上我们柳家，我们柳家是什么人家！把姓袁的连同他女儿打出京去。”

    &nb丞相没有阻拦，事情顺流而下，一发而不可收拾。

    &nb幸好今天不一样，今天自己儿子是家主，他不容许再起事端。

    &nb他中间抿一抿嘴唇，继续侃侃而谈。

    &nb“能约束的家人，请回去多加约束！外人说几句话就晕了头，忘记我们家出不出风头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和太子！他们是真心想帮娘娘和太子吗？全是出自己风头！还到处寻熟悉的官员一起上谏，荒唐至极！想这事情闹到多大？闹到我们以臣欺君吗？”

    &nb一半儿的人抚额头无话可回。

    &nb他们在心里也以为是娘娘受欺负，我们外戚是什么的，自然帮她解开，自然帮她上谏。

    &nb柳至大力反对：“看清楚再说话，不要随便往别人身上引！”

    &nb烛光摇曳中，都在心里点头。

    &nb……

    &nb第二天袁训收到柳至消息，说他知道。等来人回去，袁训在书房里抚额头也是半天。

    &nb要说他真心不愿意的，一是怕伤太子，伤到太子以后对景儿的时候，吃亏的还是加寿。二来他不愿意再和柳至生分。十几年的情谊不容易，柳至珍惜，袁训也珍惜。

    &nb鲁豫也是第二天想到，太后省亲和娘娘让关是强烈对比，柳家一定不答应，总有三言和两语，让林公孙去打听对他回话。

    &nb林公孙懵懂：“大人您正在查太后，柳家也是针对太后，这不是更好？”鲁豫沉下脸：“我不能让柳至抢在我前面。”林公孙就出来，心想这就是个爱抢功的。

    &nb林公孙在京里人头不熟悉，认得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背弃旧主。定边郡王固然不好，是谋反的。但皇帝都没有夷他三族，反倒是林公孙冤送进刑部刑讯而死的人居多，都有些瞧不起他。

    &nb林公孙在这些人面前没办法打听消息，他去找魏行。魏行从马浦那里弄来消息，林公孙转交给鲁豫，柳家的什么人准备怎么样，鲁豫大喜，把他夸奖一番，认为自己收留他还是对的，是个能干人才。

    &nb而鲁豫的心思，也由林公孙转给魏行，到马浦手里。

    &nb过一个年，像是他们都不闲着。但很快就到另一个热闹放松的日子，正月十五到来。

    &nb早在过年前，梁山王府就放出话，小王爷要和太子府上比灯。打听太子还是不能出来，但加寿姑娘备下的花灯过人，外宫又开放一角摆放花灯与民同乐，这晚金吾不禁，给过年添上欢乐气氛。

    &nb一大早，袁训在书房里和儿子们习武，就这里用早饭，关安送进来往信件，和兵部里紧急的公文。

    &nb有一封信最早吸引袁训目光人，他热烈兴奋的拿起来，这信来自辅国公府。

    &nb笔迹，不是国公夫人的。袁训对龙氏兄弟的笔迹认不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的，但信中是舅父的消息一定，舍不得现在就看，揣在怀里准备一会儿和宝珠同看。

    &nb看看两个军中的公文，袁训愀然不乐。姐丈和王爷争得还是凶，这可怎么办？

    &nb关安见他拧眉，不用猜也知道。咧着大嘴，关安是笑：“侯爷不用担心，郡王这就要比王爷还强，您应该喜欢。”

    &nb袁训苦笑：“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两个谁强不强我不管，我怕他们闹生分，让人钻了空子。”

    &nb“那没办法，郡王要增加兵权，王爷要维持旧平衡，免不了的要争一回。”

    &nb袁训摇头：“是啊，免不了。”寻思着就没有不争的办法？见一个管事的进来回话。

    &nb“夫人说新房备好，不知道新郎倌儿哪天进家？”

    &nb袁训想起来，和关安相视一笑，在关安面上一瞄，袁训笑道：“去告诉夫人，到那一天，自然有新郎迎亲，也有人入洞房。”管事的就要走，袁训又笑：“算了，我就要回房，我自己去说。”把管事的打发走。

    &nb匆匆看完余下的信件，往里面来见宝珠。

    &nb掏出信来扬一扬，侯爷闪动笑容：“舅父来的，我特地和你一起看，你等着，我念给你听。”

    &nb宝珠说好，袁训拆开，先念头几句：“小弟久不相见，兄甚至是思念。”点评一下：“这是老八写的，抬头全都不要，格式也没有，跟个粗人写信似的。”

    &nb往下又是一句：“有一个大大的喜事告之，”袁训一愣，又是一喜，宝珠同时问出来：“是舅父能行走了吗？要是能行走，那就赶紧去接来。”

    &nb袁训说声是，欢天喜地往下再念：“我的母亲……”嘎然止住，侯爷笑容凝在面上，这一刻面如土色。

    &nb宝珠等下文，等不到看过来，险些笑出声：“你这是什么表情？”下榻，自己过去看信。

    &nb她走到袁训身边，袁训还是面容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宝珠就更奇怪：“八表兄开玩笑么？所以你生气？”但这个人面上也不是生气的样子，宝珠又道：“不是说喜事？你这个模样可真是奇怪。”

    &nb轻轻把信夺走，往下面看。

    &nb“我的母亲有孕数月，是父亲的，自然是父亲的，特特对小弟报喜，请小弟不要担心挂念，父亲说他最疼的还是你。为安你的心，这样吧，生下小九不叫小九，叫小十，你叫小九可好不好？”

    &nb下面还有一长串子，翻来覆去描述他的父亲心里有母亲几十年，所以病还没好就与母亲行房，全是这样的话，宝珠不方便看下去，把信还给袁训。

    &nb袁训还保持着刚才那僵直姿势，宝珠把信塞回他手指里，在他手臂上敲敲，宝珠也自以为明白，抿唇道：“都说了你叫小九，生下来的叫小十，你还担心的是什么？”

    &nb“这不可能！”袁训回魂，头一句话是这样。

    &nb宝珠回到榻上越看他越是个吃醋模样，故意问他：“怎么叫不可能？是舅母有舅父的孩子不可能，还是别的不可能？”

    &nb袁训失魂落魄，喃喃道：“不可能，舅父不会和她再有孩子。”宝珠心头一酸，把自己丈夫又爱又怜。

    &nb哄着他到身边坐下，宝珠柔声的劝：“舅父当了你十一年的父亲，知足吧，但他还是另有妻子的，你心里难道不盼着舅父夫妻和好吗？”

    &nb袁训紧紧闭上嘴，面色阴晴不定。

    &nb宝珠拍拍他的手：“好了，小九，这醋吃不得。”袁训呆呆对她看看，还是缓不过来神。

    &nb老国公一直害怕对袁训说，他们两个人的感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nb国公夫人是当事人，多少有些懂。宝珠是心疼丈夫勉强猜得靠边，龙怀城就压根儿想不到。

    &nb这不是醋，这是让人把心尖子剜一块走。饶是袁侯爷算通透的人，在这里也有一时的转不开。

    &nb袁训呆呆坐上半天，把信的后面又看几回。龙怀城得意的地方，他认为应该解释的父母亲有情意，所以病还没有好，情难自禁的地方，句句扎着袁训的心。

    &nb他和姐姐郡王妃一样，对国公夫人生下来就有鄙视。

    &nb他认为他的舅父是天上的明月，国公夫人就只能是黯淡的夜幕。

    &nb他认为他的舅父是参天大树，国公夫人就只能是地上的烂泥。

    &nb休妻这事情没必要，酒后有了龙怀城也可以接受。但这病中情难自禁，这情字，把袁训深伤一回。

    &nb人与人之间，依靠感情维系。同僚，亲戚，邻居和家人都是一样。

    &nb感情，把距离拉近。就像小二喜欢诗书，袁训是公主师，书上下过功夫，小二在诸表兄里面和袁训很亲近。

    &nb就像孩子们喜欢钓鱼，当父亲的为哄他们喜欢，就得去陪着。因为有同一件的喜好，可以增进感情。

    &nb现在老国公夫人有了，说明舅父心中有她。袁训不能接受，这跟卧榻旁边有人是一样的感觉。

    &nb他再成熟，也有他脆弱的一面。舅父是他的父亲，这感觉跟他多个后母出来一样。

    &nb好半天，在宝珠的哄劝下，袁训心情慢慢过来。打起精神再看一遍，无奈的干咽口唾沫。

    &nb他要接舅父，也会接老国公夫人。但当时心里可没把她当一回事情，现在却是变了样子。她和舅父有情意，袁训叹气，从此以后在心里也要正视她了。

    &nb拿上信去给袁夫人看，指望袁夫人能说些什么。袁夫人也是诧异的，但还能笑得出来：“回信说我恭喜。”

    &nb袁训干巴巴：“母亲自己不回吗？”袁夫人紧紧闭上嘴。对这对母子来说，是原谅她容易，装大度也容易，偶尔接受也行。但打开心门让她长驱直入，真心实意成为一家人，都很突然。

    &nb辅国公早就料到，所以一拖再拖不肯写信。

    &nb母子相对无言，袁训开口，故意笑得欢快：“这是好事情。”袁夫人同时出声：“这是喜事。”

    &nb话撞上话，母子窘迫的一笑，随后笑开来，一笑再笑。袁训揉着鼻子：“好吧，舅父又要有儿子，但舅父上了年纪，这个孩子我来带。”

    &nb袁夫人赞许：“舅父对你花费许多心血，这件事情上你能孝敬他。”

    &nb袁训仰着脸笑：“小十有好几个月了？这莫不是要和宝珠一起生吗？”

    &nb母子都没有提喜讯报的晚，信来的晚，说明老国公有不敢对他们坦白的心思，这个一看就知。

    &nb只把小十谈论着，直到孩子们过来讨吃的，又陪他们说会儿晚上的大花灯。

    &nb孩子们不懂，没有对他们说又多一个叔叔。

    &nb……

    &nb冬天黑的早，外宫开放的那一处，下午就点上灯笼，下午就有人进去赏玩。

    &nb看过狮子灯，兔子灯，走马灯等，天色全黑下来。灯的明亮衬出别处的黑暗，那黑暗的地方里，闪出一道光明。

    &nb远远的又似一条线般的，曳曳地往这里来。越走近越灿烂，也能看出是断开的明亮，像天上的星星，繁多的时候，远看一条线，其实是分开来。

    &nb命妃嫔妃们窃窃私语：“那是什么？”有小公主和小殿下的王妃公主嫔妃们也犯糊涂，请教太后：“说孩子们去玩花灯，那里是她们在？”

    &nb太后神神秘秘：“看吧，一会儿就明白。”

    &nb明光更近，近的能看清楚时。“哎哟，”有人先叫出一声，一个眼神儿好的嫔妃到太后面前跪下谢恩：“谢太后赏赐。”

    &nb余下的人也就都看得清楚，除了近视眼。

    &nb草丛树后，走出一排排的大花灯。花灯会动？是前面有拉着的东西。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匹神气的白马。雪白的不似人间之物，不太高，不是小马，就是马的品种矮。

    &nb后面是一个明亮的车子，做成牡丹花型，花瓣里面全是灯，但奇怪的是居然不会燃烧，花心中间坐着一个小姑娘。胖嘟嘟的极是可爱，披一件闪碧夺灿的衣裳，好似凤凰出世。

    &nb这个是加寿。

    &nb加寿后面是小殿下小公主，男孩子清一色的老虎衣裳，喜笑颜开。女孩子的衣裳也夺目，但和加寿相比稍逊。

    &nb小殿下们后面是念姐儿，莲花灯，黑色小马拉着。念姐儿后面是香姐儿，加福，称心和如意，最后压轴的是瑞庆长公主。

    &nb加寿淘气的事情，忘记不了瑞庆殿下。

    &nb柳至夫人坐在女眷们中间，留神听到好些话。嫔妃们太兴奋，悄语声调也高。

    &nb“太后是个最公正的人，”说这话的人有一个小公主，原本是太子的妾室，现在为嫔，不高，小公主也就难成受宠的那个。

    &nb但是有加寿，加寿是谁来都玩。太后也鼓励她这样做，这一手虽然孩子气，但和小殿下小公主们最好，加寿又天生孩子王，又人人知道她是以后的皇后，加寿基本说一不二。

    &nb这位嫔娘娘知道自己姿色不如人，难再得宠，只想女儿嫁得满意就行。但在宫里叫天天不应，她本来是没有办法的。

    &nb太后助长加寿有个小镇，每个月开市在宫里卖钱。凡是小殿下们都可以去，太后付一荷包钱。包上几两银子，花完不再给，小公主沾这个光，又年年跟着加寿后面讨钱，这位娘娘只说太后好。

    &nb柳至夫人也猜到她的小公主一定在花灯车上，所以她这样说。但心中轻叹，论起手段来，自家娘娘真的和太后不能相比不说，就是人缘儿方面，也不如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寿姐儿。

    &nb这可怎么比？一个在宫里长大，一个是从外面进来。路都是寿姐儿更熟悉。

    &nb柳至夫人幽幽埋怨皇后，您还是赶快喜欢上寿姐儿吧，真的是闹的哪门子别扭。

    &nb“哈哈哈…。”一阵笑声出来，柳至夫人看过去，也是有笑。梁山王府的小王爷，生下来就脸儿黑，今天一身黑熊衣裳，脑袋上缝制的像个大熊头，顶在他头上，他的小脸儿都衬得小，走路横起手臂，正在哄太后喜欢。

    &nb太后看看他，又看看后面的加福。

    &nb小王爷和加寿拌嘴：“我们还有鹿皮衣裳呢，”给加福做了一身。加福是晶莹可爱的小面庞，一身鹿皮，头上顶两个真鹿茸，真的像头人面小鹿，抱着她的小手炉，请太后看她的花灯车。

    &nb“战哥儿送我的，拉车的鹿也是他送我的。”

    &nb两头温驯的梅花鹿，有驯鹿的人牵着。小王爷涨红脸，他在见到这个花灯车时，就知道自己输了。

    &nb车下面摆的是琉璃，安放火烛什么的，小王爷都弄不出来。这个车，也是小二送给他的。

    &nb太上皇对阮英明飞去一眸，道：“你们可真会玩。”小二嘻嘻，当之无愧地受了这话。

    &nb香姐儿牵着雪白两头大狗到处显摆，称心则把她的一对小红马送给母亲看，娇滴滴：“我和执瑜的。”如意是一对小黄马，对祖母也在撒娇：“我和执璞的。”

    &nb一片荣华在这里，皇后在她宫里木着脸。

    &nb她的贴身宫人全让撵干净，新来的知道以后还是侍候她，也算臣服。皇后要求不高，要她们去看看今天观灯的热闹，小宫女去看过回话，皇后心中冰寒一片。

    &nb独独撇开了她。

    &nb“加寿姑娘的衣裳在一切人之上，是孔雀毛加上金线缝制，小公主们的衣裳也有孔雀毛，但没有她的多。”

    &nb皇后呆呆的，太后！

    &nb不管做什么事情，只突出她的加寿！这个偏心的老太婆。

    &nb“太子呢？”有气无力的问出来。

    &nb“太子殿下也不在。”小宫女说过，轻声安慰：“娘娘不用担心，太子攻书呢。”

    &nb皇后漠然。

    &nb身为太子还下什么春闱？这不是折腾我的孩子。

    &nb她没有接着想下去，是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是她这些日子焦虑引起，一想得多，想得心烦就头疼如裂。

    &nb尖叫一声，模糊的心思再次出来。柳至，我在受苦，你在家里过年不成？

    &nb宫女扶她进去睡下，太医过来看过，服下安神的药，但皇后固执的不肯睡去。

    &nb她像一叶飘在无边无际中的小船，在半昏半沉的思绪里沉浮。不时，她问园子里散了没有，她不肯去睡。

    &nb手指紧紧抓住绫被，她不肯放弃，神思里不时出现太子，又出现柳至，还出现她的父亲，柳老丞相的面容。

    &nb“信女柳氏，是六宫之主，”喃喃的念叨着，像是这样能给自己力量。

    &nb“娘娘，园子里散了。”直到这话回上去，皇后不堪重负的呼一口气，那没有自己的热闹总算让自己熬走，药性上来，她慢慢的才肯睡去。

    &nb在她的梦里，想必也是太子和我是六宫之主。

    &nb……

    &nb今夜金吾不禁，不能去的人难免都有遗憾。太子殿下在送走加寿，就在府中转悠。

    &nb明灿灿的花灯下面，太子也想到皇后。但他每想到皇后，就只有一个心思，去看书把春闱考好。

    &nb他看不下去，就还在家里转悠，嘀咕着加寿：“说回来陪我赏灯，是真的是假的。”

    &nb马蹄声把他惊动，坐在车上的小小人儿，原本就国色天香，今晚更骄傲不凡，让太子看愣住。

    &nb他对着孔雀衣脱口道：“你穿上这个还真般配。”加寿晃晃脑袋：“上来，我说过陪你看灯，看看我回来了不是。”

    &nb太子就上车，正要走，另一个悄然而至的人悠然而笑：“你们真会玩，我算是来着了。”

    &nb“父皇。”对着这个声音，太子又惊又喜。他跳下车，对着那个人半隐在黑暗中的人急步走去。

    &nb他仰起头，就能看到他含笑的面容。

    &nb太子也乱想过，觉得是不是对他有了猜忌。但此时全都不见，他的父皇在十五出来见他，他还有什么怨言？

    &nb太子跪下行礼，眼睛里有了水气。

    &nb皇帝有一刻的凝神看他，才让他起来。这是他的储君，他有责任像太上皇保护自己一样，保护这个孩子。

    &nb他可不愿意他搅和进柳家袁家一切家族的利益里去，天子，为的是天下的利益。

    &nb他就来看看他，安一安他的心。毕竟今天是十五不是吗？吃汤园和团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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