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答应了,所以我才带他来找你们,八哥说……”唐珊瑚脸上带着羞意,说到八哥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意缠绵,这一刹那,竟像是个温婉如水的未嫁少女,“他说,你们是他的七哥七嫂,他要是娶我,就一定要争取你们同意,若水姐姐,你会同意他娶我吧?”
唐珊瑚一双眼睛中露出渴望的光彩,眨也不眨地看着若水。
听到这里,若水心里再次叹了口气,面对唐珊瑚这样的目光,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咬了下嘴唇,心里暗骂,死老八,你这分明是用的拖延之计!
你占了人家的身子,还想再骗人家的心不成?
这唐珊瑚虽然行事鲁莽,但思想单纯,并不是天生阴毒狠辣之人,她和老八二人之间虽然性格、身份都相差甚远,但他要想这么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若水却是万万不能答应。
只是这话该怎么和唐珊瑚说呢?
她这样霹雳火暴的性子,要是得知老八不过是在敷衍她,她非立马下毒让老八绕辫子不可。
若水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珊瑚,你也知道老八的身份,他是东黎国的八王爷,他的婚事是要由他父皇指婚,我和他七哥都做不得主,如果、如果……万一他不能如你所愿,娶你为正妻,你会把他怎么样?”
唐珊瑚睁着一双大眼,诧异道:“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啊!只要他答应娶我,心里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她的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八所在的方向,微笑道,“我的愿望很简单,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绝对不会离开他。”
真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若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唐珊瑚虽然出身江湖,骨子里却是一个骄傲的姑娘,以她这样的性格,嫁给老八后,能忍受那些诸多的宫廷礼仪规矩,并和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吗?
在唐珊瑚的性子和手段,到时候,她要是接受不了,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若水真是不敢想象。
唐珊瑚却突然笑了起来:“若水姐姐,我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不会只娶我一个。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娶了别的姑娘为妻,他已经不再喜欢我了,那我会离开他的。若水姐姐,你不要担心,如果他不会真心待我一人,我也绝不会纠缠他。我们唐家的姑娘,绝不向别人祈求怜悯和施舍!”
她的笑容充满了灿烂,也充满了说不出的傲气。
若水的心不由得一酸,她对这个姑娘的性格倒很是喜欢,心想,她就是一块璞玉,可惜老八现在被蒙蔽了双眼,还看不到她的好处。
如果两人能够长久相处下去,说不定老八终有一天,会看到唐珊瑚待他的一片真心。
唐珊瑚眨了眨眼,拉着她的手:“若水姐姐,咱们上次打的那个赌,我输了,我现在就拜你为师!”
说完,她站起身来,正准备下拜磕头,被若水一把扶住。
“珊瑚,我比你大不了两岁,你别叫我师父,不如叫我姐姐吧。”
“好啊,姐姐,若水姐姐,我喜欢这个称呼!”唐珊瑚笑得有如鲜花盛开,“姐姐,你的毒术这么高明,以后可要多教教我啊。”
若水含笑点头:“好!”
两人肩并肩,坐在河边的大石上,看着面前奔流而去的大河。
“对了!”唐珊瑚想起了一件事情,突然坐直了身子:“若水姐姐,你们是不是在寻找天南星的解药?”
若水惊异地转头看着她。“对啊,你怎么知道?是老八告诉你的吗?”
圣德帝中毒之事,乃是东黎国的绝对机密,小七和若水瞒得密不通风,唯恐被他国派来的探子知道,从而对东黎国不利。
她没想到唐珊瑚居然知道了,这个老八,说话真是不分轻重,这种事也能随便说的嘛!
她不由暗暗有气。
“不是!”唐珊瑚生怕小七和若水会责怪老八,立刻解释道:“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这几天我和他在一起,曾经看到他好几次偷偷的向草原上的游医打听天南星的事情,可是我问他,他又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哼,他以为他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吗?若水姐姐,我猜的没错吧?你们是不是想找天南星的解药?”
这小姑娘虽然单纯,却很是太聪明,尤其是对毒物这种事情,她又有一种天生的敏感,难怪她会把天南星记在心里。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若水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对,珊瑚,你猜得没错,因为有一位对我们很重要的人,中了天南星的毒,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帮他寻找解药。珊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线索?”
若水鉴貌辨色,已经猜到了几分。
果然看到唐珊瑚点点头,“我只知道一点儿消息。我有一位师叔,他常年在南越国的草原上做游医,几年前,他回唐门的时候曾经无意间跟我说起过,这个天南星的解药是极北之地的一种奇花,虽然南越国境内也有,但上次他见到的那一株已经被他采摘了,还要等九年以后才能再次开花成熟。”
“那种奇花是长什么样子的,具体长在极北之地的什么地方,你的师叔告诉你了吗?”
终于知道了天南星解药的线索,若水立刻兴奋起来。
唐珊瑚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没有。师叔只是无意间提起的,他没有深说,我也没有追问。只是觉得天南星这个名字比较奇怪,所以我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若水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自言自语道:“生长在极北之地的奇花,这极北之地,会在北曜吗?”
唐珊瑚眨了下眼,忽然说道:“若水姐姐,如果你想知道那种奇花的具体情况的话,咱们不妨去问问我师叔,他要是得知我拜了你为师,一定很为我高兴。”
“你师叔?他也在这里?”若水的心又热了起来。
“是啊,我前几天在草原上看到了他留下的特殊标记,想来他应该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说不定啊,他就在南越国都城里。”
“那该怎么找到他呢?”
若水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唐珊瑚笑了起来。“不用去找他,我们只要找个地方等他就可以了。我早就猜到你们找的是天南星的解药,所以看到师叔留下的标记,我也在师叔经过的地方做了记号,我相信师叔他一定会看到。如果我们去找他的话,草原那么大,南越国都城也不小,还不如守株待兔,留在这儿等他来找我们快些。”
“你说的不错,那咱们就在这里等他好了。”若水赞许地冲她点了点头。
自从得知圣德帝中了天南星的毒之后,若水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现在终于知道了解药的线索,她不由稍微松了口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消息会是唐珊瑚带给她的。
就像是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
老八遇到了这个唐珊瑚,真不知道是说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或许,唐珊瑚正是老八的克星,也是他的福星。
要不是唐珊瑚带来的这个消息,她和小七不知道还要走多少的冤枉路,花多少时间去寻找这个天南星的解药。
就像一句草原牧民们常说的话,长生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人们只要顺从长生天的指引,就一定能够达成心愿的!
若水从来不相信命运。
可自从她穿越到这个异世之后,她慢慢发现真的有“命运”这个神奇的存在了。
是命运,把她送到了这个异世,因为在这里,有一个注定要和她同度一生的男人在等她!
若水看着慢慢朝她们走过来的小七和老八,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慢慢露出鱼肚白,而她就坐在河边的大石上,第一缕晨光映照在她秀美绝伦的脸上。
她在对着小七微笑,笑得温柔,目光中满是眷恋,让小七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她……真美!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眼中也露出了笑意,正想朝若水走去,身边却人影一晃,有一个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七嫂!”
老八见了若水,就像受到欺负的孩子看到了娘亲一样,飞快地朝她跑去。
“七嫂,七哥他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让他打肿了!真是,打哪儿不好,非要打我的脸!”
老八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奔到若水面前,把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给她瞧。
若水只瞧了一眼,就“扑哧”笑了出来。
老八这形象太滑稽了。
一只眼睛被小七捧成了乌眼青,高高地肿了起来,活像只大熊猫。半边雪白的脸庞印上了五根红红的指头印,显然小七这一掌打得不轻。
至于小七为什么出手教训老八,若水心里比谁都清楚。
若水这一笑,就像捅了马蜂窝,老八一下子炸了毛。
他跳起身来,满脸悲愤的叫道:“七嫂,七哥把我打成这个模样,你还笑?你、你还是我的七嫂吗?你太没有同情心了!”
“是吗?老八,你和我说说,你七哥为什么打你啊?”
若水不愠不火,慢条斯理地问道。
老八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下子卡了壳,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八哥,你被七哥打了?疼吗?”
唐珊瑚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心疼地看着眼青脸肿的老八,伸手去抚他脸上的伤。
老八却猛地退后了一步,双手连连摇晃:“不、不疼,不是,不是我七哥打的,是、是我和七哥好久不见,切磋武艺,不小心失手,哈哈,失手,七哥他不是故意的。”
他像是生怕唐珊瑚会责怪小七,赶紧解释,又一把推开了唐珊瑚伸向他脸边的手,往小七的身边凑了凑。
“是吗?”唐珊瑚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失手,像是故意!
可小七又是她不敢惹的人,只要看到小七,她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咬了咬嘴唇,她偷偷瞄了小七一眼,就垂下了眸子。
不管什么原因,当哥哥的教训弟弟,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七冷冷地看了老八一眼,哼了一声。
这臭小子,吃完了想赖账,自己只赏了他一拳一掌,已经够便宜他了!
刚才两人一番交谈,他算是彻底明白这个弟弟心里的想法了。
他压根就不想成亲!
所谓的答应唐珊瑚想娶她,只是他的一个缓兵之计!
他的打算是,假装答应亲事,然后带着唐珊瑚来找自己和若水,再让若水想法子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给打发掉。
这臭小子,他把若水当成什么人了?若水要是能答应这事才怪。
不光是若水,就连他听了老八的想法,心头的火气都噌噌噌地往上冒!
这小子还有点出息吗?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吗?做错事不敢承担,只想着逃避?
他就不想一想,他这一逃,人家姑娘怎么办?
所以,小七二话不说,赏了老八一拳一掌,再揪着他的脖领子,给他拎了回来。
就算因为唐珊瑚的身份不配,但是娶她做个侧妃,小七自问父皇还是可以答允的。
最大的问题是老八!
他闲云野鹤般的性子,怎么能受得了拘束,尤其是一个女人的拘束。
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可是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事,他总不能对唐珊瑚置之不理,不管不问吧?
“老八,你当着唐姑娘的面前,给我说清楚,以后要怎么办?”
小七神情严肃,声音冷冷地道。
他不打算就此放过老八。
“我、我……”老八看了小七一眼,又看了唐珊瑚一眼,结结巴巴地。
“八哥,你说呀,你不是亲口说,要带我来见七哥七嫂,让他们答应咱们的亲事吗?”唐珊瑚不解地看着老八。
“我……”老八张了张嘴,求助地看向若水。
若水却把脸扭向一边,懒得理他。
她知道,只要老八敢说一个不字,相信小七会把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变成熊猫眼。
这等无情无义不肯负责的男人,她才不愿意帮他。
老八急得额头上都要冒汗了。
他本来以为找到了小七和若水,以若水的毒术,制住唐珊瑚是轻而易举的事,那自己就可以乘机远遁,离这个唐珊瑚远远的,从此逍遥自在的过上一生。
哪知道七哥七嫂居然全站在那毒丫头的一边,难道,他们也要逼自己娶那个浑身是毒的丫头为妻吗?
他……他不要啊!
至于他和这丫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老八心里没有半点愧疚。
这全是这毒丫头自己找的!
她要是不给自己下情药,自己会饥不择食把她吃掉吗?这分明是她自己愿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才不想为这事负责!
可是眼前,七哥居然逼着自己娶她,老八打死都不愿意。
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没这个胆子说出口来。
只要他敢说,准逃不了七哥的一顿痛打。这也罢了,那毒丫头还不定会使出什么招,用在自己的身上呢。
想想刚落在这毒丫头手里的那几天,自己受的那些罪,吃的那些苦,老八简直欲哭无泪了。
小七和唐珊瑚全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老八的目光却落在滔滔而去的河水上,心想,要不要一头扎进河里,再也不出来了?
就在老八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爽朗的笑声在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小丫头,几年不见,这么着急找我这个师叔,是把你的小情郎带来给我过过眼的吗?”
笑声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老八想都不想地一跃而前,挡在唐珊瑚的前面,同时一脸戒备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小七和若水微微一愣,只觉得那声音好生耳熟,若水马上就想了起来,露出放松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转头向着来人微微一笑,道:“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却没想到珊瑚的师叔竟然是你,赔钱大夫!”
赔钱大夫?
怎么会有人会起这种丧气的名字!
老八心里嘀咕了一句,看着渐渐从树林的雾气中走出来的男人。
凌乱的头发、拉碴的胡子、补丁加补丁的毡袍,眼前的人只用四个字来形容,不修边幅!
老八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大夫果然名符其实,赔钱大夫!
他腰间系着象征游医身份的铃铛,但显然没赚着钱,否则也不会穿的这么落魄了。
“七哥,七嫂,你们……认识啊?”听了小七和若水的话,老八放松了警戒的神色,笑了出来。
“师叔!”
老八话音刚落,唐珊瑚却一脸雀跃地从他身后蹦了出来,清脆的叫了一声。
“师叔,哈哈哈,我就猜你一定能看到我留下的标记的,您果然今天就来找我了!”唐珊瑚像一只小鸟一样朝赔钱大夫飞奔了过去。
她刚刚跑到距离裴钱身边不足一米的地方,突然站住了脚步。
她轻轻一挥手,把赔钱大夫从衣袖里弥漫而出的一道淡淡的烟雾收到了掌心里,皱皱鼻子,抱怨道:“师叔,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见面就来这招,能不能换点新鲜花样啊?简直是一点惊喜都没有!”
她摊开手心,只见她的掌心中静静地趴着一只拇指盖大小的银色小蜘蛛。
老八见了,只觉得后背一凉,心里毛毛的。
他暗想自己的决定果然没错,娶谁都不能娶这毒丫头为妻。
要是自己的枕边人身上到处带着这种稀奇古怪的毒虫毒物,那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这是师叔送你的见面礼,怎么,你不喜欢?”
裴钱哈哈一笑,“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小玩意吗?这可是师叔我费尽千辛万苦,到极北之地给你找到的!为了它,我的老命都差点搭在那里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把它还给我,师叔我还有别的用处呢。”说完伸出手来。
唐珊瑚嘻嘻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竹筒,动作迅速地把那银色的小蜘蛛收了进去。
“谁说我不喜欢了?师叔您老人家送的都是好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不过这已经是你第十一次送我蜘蛛了,下回能不能换点别的东西?比如说您养的那条千年银雪虫?”
裴钱大夫“呸”了一声:“你这小丫头还真敢开口,一开口就要我的老命!”
唐珊瑚撅起嘴巴:“小气!不给就不给,居然说什么我要您的老命!我要您的老命能干嘛?是能炼药啊还是能制毒啊?还不如千年银雪虫对我来说用呢!”
老八听得又是一阵掀眉瞪眼。
这等没大没小、不分尊卑的话,这唐珊瑚居然张口就来,说得自然之极。
显然她平时和这位师叔说得惯了。
这丫头得是在多得宠、多刁蛮、多任性啊!
不能娶,绝对不能娶!
老八再次晃了晃脑袋。
要是娶了她,自己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裴钱大夫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摸着胡子呵呵一笑,看了站在唐珊瑚旁边的老八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丫头,你想要我的千年银雪虫也行,等到你成亲的那天,我就把它送给你做贺礼,怎么样?”
说完,他对着唐珊瑚挤了挤眼睛。
一听这话,唐珊瑚立刻高兴起来,跑过去拉着老八的手,把他直扯到裴钱大夫面前,喜滋滋地道:
“师叔,他就是我选中的夫婿,他答应娶我为妻,旁边那两位就是他的七哥和七嫂。师叔,您的贺礼还是提前送给我吧?八哥,这位就是我的师叔。”
老八只好扯了扯嘴角,对裴钱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裴钱眯了眯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老八一番,点了点头,却不说什么,转头看向若水和小七,走上前去,对着若水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太子妃,太子殿下,看到两位平安无恙,我就安心了。”
显然他是从都城里出来,已经听闻了城里发生的异象,以为若水和小七都遭遇了不测。
若水微笑道:“裴钱大夫,这两天可好?城中可有什么变化吗?”
她并不怕裴钱会泄露了自己和行踪,以她对裴钱的观察和了解,他并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他还是唐珊瑚的师叔。
裴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若水和小七仿佛也知道他笑的是什么,三人互相看着,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八和唐珊瑚被三人笑得莫名其妙,睁着四只眼睛,不解地看向三人。
“师叔,你们三个笑什么啊?”唐珊瑚忍不住问道。
“珊瑚,城里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是关于南越国皇帝陛下兀立汗的。”裴钱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
“南越国的皇帝?师叔,你见过他?他长得什么模样?”唐珊瑚一脸好奇。
“呵呵,我自然是见过的,他原来的相貌倒是挺威武的,不过嘛,听说他一夜之间,得了一种怪病,头发胡子居然全都掉光了,这胡须头发可是男人们雄壮的象征,形貌威严的皇帝竟然变成了一个秃子,他气得火冒三丈,宣召所有人大夫进宫为他治病。”
说到这里,他颇有深意地看了若水一眼,若水回他一笑,却不说话。
唐珊瑚大感兴趣,追问道:“那后来呢,师叔你的医术这么高明,肯定也被他请进宫去了吧?”
裴钱笑着点点头,续道:“不错,我们十几名大夫全都帮他把了脉,可谁都说不出原因来,我才疏学浅,自然也瞧不出来。太子妃医术高我十倍,要是太子妃还在城里,说不定可以治好皇帝陛下的这个怪病。我还听说,这位皇帝陛下气恼起来,下令把皇宫里面所有的镜子全都砸了。呵呵,呵呵呵。”
“哈哈,有趣,有趣!”唐珊瑚拍手笑道,眼珠一转,奇道:“师叔,说不定这皇帝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你这么高明的医术毒术,怎么会瞧不出来?”
若水一听,向裴钱瞧去,心想自己真是看走了眼,居然没看出来这裴钱也是一位用毒的高手。
同时她心里也暗暗佩服,他仅听了自己的一句话,就猜出了是自己动的手脚,果然是个极聪明的人。
裴钱却是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对着老八拱了拱手,道:“这位是东黎国的八皇子,老朽有礼了。”
老八正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忽然对自己行礼,忙还了一礼,他见若水对这位大夫的态度非比寻常,虽然不清楚他的本事,也不敢怠慢,更何况,他还是唐珊瑚的师叔,肯定也是周身是毒,他更不敢有半点疏忽。
裴钱看了看老八,又看看唐珊瑚,二人之间的情形,他人老成精,自然早就瞧了出来。
只是这等儿女情长的事情,他这个做师叔的,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他想了想,转头对唐珊瑚意味深长地说道:“珊瑚,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记得告诉师叔,师叔虽然老了,但帮你出气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眼也没看老八,老八却猛然觉得背上一冷,凉飕飕的。
唐珊瑚拉着裴钱的手,撇嘴笑道:“师叔你就别吹牛了,你要是能帮我出气,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女人欺负了,瞧你,这么多年一直穿着这件衣服,都快变成乞丐服了!”
裴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一见面就揭我的短!下次见面不给你送蜘蛛了,给你送癞蛤蟆!”
“你敢送,我就敢收,回头就放你的杯子里,看谁吃亏!”唐珊瑚昂了昂下巴。
老八看得直皱眉。
他虽然为人洒脱不羁,但毕竟从小接受的是皇家教导,而东黎国以“孝”治天下,像唐珊瑚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态度,简直是他生平仅见。
他忍不住开口:“喂,丫头,你师叔毕竟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教训的味道。
裴钱和唐珊瑚都愣了,一起看向他。
裴钱心想,这小子胆儿肥啊,敢这么和珊瑚说话,看珊瑚这个暴脾气不想法子整治他!
唐珊瑚果然眉毛一竖,怒火上扬,正要说:关你屁事!
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耳边突然想起了若水刚才说的话,自己和老八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他是皇子,受的是皇家教育,以后自己要是嫁了他,这宫里的规矩还多着呢,自己要想长长久久的和他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夫妻,她要学要改的东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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