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我呸!”
一众少女还在回味若水的那句话是何用意,姚惜惜已经恶狠狠的叫骂了出来。
“不错,我是丑八怪,那你们想不想看看,我究竟丑成什么模样啊?”若水的眼珠骨溜溜一转,突然放软了语气。
“谁稀罕看你那副丑样子,快点滚回你的丞相府去,少在这里吓人!”姚惜惜想起若水那一脸的红疙瘩,心中发毛,这话说得色厉内荏。
“不想看!你们也看着!”若水眼神一冰,又是一声厉喝,吓得少女们齐齐一跳,一起向她看了过去。
若水一抬手,已将蒙面轻纱摘下,仰起了一张脸,挨个伸到少女们面前,轻笑道:“诸位,你们看我这模样,可美么?”
“呀!”
“鬼啊!”
“太可怕了!”
少女们惊呼连连,一个个缩着脖子不知该往哪里钻,那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躲,再也没有人敢去看若水一眼。
人人都使劲埋着脑袋,生怕若水再把那张吓死人的脸伸到自己面前。
远处树丛中,一青一白两条人影闪现,白衣少年对身边之人出声调笑道:“怎么,这就是你看上之人?这副模样……确实是与众不同。”
青衣少年姬修文也被眼前看到的容颜惊呆了。
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样风姿卓约如天上仙子般的姑娘,竟然会有这样一副吓人的容貌!
他直愣愣地看着若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到孟明俊伸手挡在他眼前,用力挥了几挥。
姬修文这才转动了下酸涩无比的眼珠,缓缓看向孟明俊。
“怎么?看呆了?”孟明俊呵呵一笑,眼角向若水方向一瞟一瞟的,“这位柳大小姐,当真是有趣啊,有趣。”
他充满兴味的眼光一直追随着若水,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发现了一个极有趣的事物一般。
当他看到若水恶作剧的仰着一张丑脸蛋,吓得那群少女们个个花容失色,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扩大。再看到她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眯了起来,笑得像个得意的小狐狸样,他简直看直了眼。
这么生动活泼,狡黠可爱的少女,他这辈子可是头一次见。
多吸引人哪!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沉寂了二十二年的心湖,头一次泛起了波澜。
谁说这柳大小姐丑?在他眼中,她简直明媚动人之极!
“你看什么哪!像个呆头鹅一样!”孟明俊的眼光立马让姬修文感到不爽,很不爽,因为他盯着看得目不转睛的,正是方才扰乱了自己一池春水的少女。
虽说见了那柳若水的真容,登时让他对她刚生出不久的绮念遐思消失了一大半,但她毕竟是让他第一次心动的少女,被别的男人这样盯着,纵使是他的至交好友,也不行!
孟明俊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好友,笑得意味深长,“修文兄,你方才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什么话?我方才可是说过很多话。”姬修文心虚地哼叽道。
“你说……你看上那姑娘了,让小弟不得与你相争。”孟明俊也不和他罗嗦,直奔主题。
“嗯,啊!我几时说过看上她了?”姬修文瞪圆了眼,连忙否认,他心中虽对若水还存着点好感,可再也不敢说想娶她的话,若是自己的摄政王老爹知道自己,千挑万选选中的世子妃,是个未嫁就被休弃的丑八怪,只怕是立马就棍棒交加,打得他屁股开花。
“那就好,我不妨直接告诉修文兄,小弟我……看上她了!”孟明俊笑得温文尔雅。
“什么?”姬修文不敢置信地看着好友,“你、你看上她了?你……你要娶她?”
“现在谈到婚娶,还言之过早。总之,小弟我对这柳姑娘很有兴趣,若是柳姑娘也对我有意,那么禀明双方父母,交换庚帖,定下亲事,就是顺理成章之事。所以,小弟先知会修文兄一声,到时候,可不要与小弟相争啊!”孟明俊眨眨眼,对孟明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意。
姬修文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孟明俊,觉得啼笑皆非。好友这是难得动一次情,就跟那初堕情网的毛头小子一样,当他看中的姑娘是个宝么?那样一副丑陋的容貌,在帝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谁还会和他争,和他抢不成?
“好,一言为定,为兄绝不会夺人所爱,贤弟放心。”姬修文拍拍胸脯,大方答允。
“修文兄这次说过的话,可一定要记得牢牢的,莫要再忘记哦。”孟明俊不放心地叮嘱道。
姬修文翻了个白眼,好友用得着这么防着自己么,再来一招板上敲钉,生怕自己反悔。
“我姬修文在此起誓,绝不会对柳若水柳姑娘生出别的心思,若违此誓,教我一辈子娶不得妻。贤弟,这下你可放心了吧?”姬修文伸出三个手指,郑重其事地对天发了个誓。
“好,好,好。”孟明俊笑得志得意满,连道了三个好字,对好友一颔首,道:“咱们走吧,时辰已近午时,陛下也该到了。”
二人并肩离去,湖畔的众少女们全无一人发觉。
且说若水,见众少女被自己吓得一个个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连姚惜惜和夏千秋,都远远的避了开去,不由得意的昂着脸,笑得灿烂无比。
她目光一转之间,瞧见了一个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如鹤立鸡群般茕茕独立,风姿嫣然。
若水眨眨眼,觉得这少女很是面熟,倒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想了一下,登时记起,在那太白楼上,隔壁的雅间众人诋毁自己,只有这少女不曾在背后说过自己半句坏话。
若水对那少女好感徒增,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有淡淡的同情,还有温和的亲切,很是温暖,就像是一个温柔好脾气的大姐姐,在瞧着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妹妹般,脸上微微一红,颇觉不好意思。
她方才也是玩心大起,故意捉弄了一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们,这时见吓得她们也够了,于是大声咳嗽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湖边风真大,我还是戴上面纱吧,免得吹了风,这脸上的疙瘩越长越多,倒吓得一些胆小鬼们吃不下饭,就不好了。”
说完,素手轻抬,重新蒙上面纱。
少女们听她说戴上面纱,无不松了口气,虽然被若水骂成胆小鬼,总好过看她那张吓死人的丑颜强。
少女们悄悄抬起眼,偷着瞥她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撤了回来,唯恐被她发现。
姚惜惜和夏千秋,则避在远处,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
孟依云缓步走近,笑容温和:“柳姑娘,你还记得我吗?去年百花会上,你我曾同席而坐,聊得颇为投机,后来我曾想去府上拜访,却听说你得了场大病,不愿见人,这病到如今还未曾痊愈吗?”
若水在脑海中的记忆搜了搜,果然找到了孟依云的资料,确实如她所说,去年的百花会上,她是唯一一个看着若水的目光中没有嫉妒之情的,当下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记得你,孟姐姐,这儿风大,咱们去那边说话去。”
拉着孟依云的手,两人神情亲昵,转入花丛绿树中,并肩而行,喁喁细语。
姚惜惜和夏千秋都不屑地对两人的背影撇了下嘴,两人想不明白,这个孟依云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放着眼前声势显赫,在皇后娘娘面前红透半天边的自己不巴结,偏偏要去和那个宫里失了势的丑八怪说话,那丑八怪能给她什么好处不成?
少女们见若水走了,就像心头去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顿时轻快了许多。少女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方才若水的气势太强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一般。
少女们围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突然,有一个少女惊呼道:“我……我的舌头疼,好像肿了。”
她这一叫,登时好几名少女也叫了出来:“我、我的也疼,呜……”
“肿了,好疼。”
少女们一个个苦着脸,捂紧了嘴巴,眼泪汪汪的互相看着,连姚惜惜和夏千秋也没能幸免。
她们只觉得自己的整条舌头就像是扎进了无数根细小的针尖,钻心的疼,而且肿胀无比,可伸出来给旁人看时,却并无异样,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恐惧,不知道自己是突然得了什么怪病,难道是不小心被蜜蜂蛰了舌头?可这根本不可能呀!
姚惜惜突然想起方才若水说过的话:“奉劝各位小心说话,不要被大风……闪了舌头!”她浑身一个激灵,看向若水隐没在花丛中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么。
“吃她,吃力如吹。”她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说道。
少女们没一个听懂的,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姚惜惜仇恨的目光紧盯着若水的方向,伸手愤怒一指:“吃她,吃她汗的!”
少女们虽然还是没听明白,但是看明白了,姚惜惜的意思是,她们这样全是柳若水害的!
可这怎么可能?柳若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她们一个个全都肿了舌头?难道她会使妖术不成?
少女们将信将疑,一个个睁着圆圆的眼睛,捂着嘴巴,焦躁不安,她们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让自己这个怪病快点好起来,马上百花宴会就要开席,自己大着舌头,连话都说不清楚,难不成要装哑巴不成?
那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可就要泡汤了!
若水拉着孟依云的手,远远地避开了众少女,在花丛中漫步赏花,顺便闲聊几句。
若水只觉得孟依云和那群娇纵蛮横的千金小姐截然不同,她温文大方,很对自己的脾气,怪不得自家的丞相老爹对她的哥哥推崇备至,一个劲的向自己推荐,有这样的妹妹,那哥哥的人品也可想而知,定是极出色的。
两人走了一会,孟依云突然觉得若水拉住自己的掌心多了一物,她好奇地拿到眼前一看,却是一枚绿豆大小的丸子,她怀疑地看向若水,不知她给自己这物是何用意。
只听得若水轻笑一声,道:“孟姐姐,请把这个小丸放入舌下,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孟依云虽然不解若水的用意,但看着她明亮的眼波,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放小丸放入舌下,小丸入口就化,她只觉一股淡淡的花香,从舌根下散发开来,很是舒适。
若水拉着她手,俏皮一笑,道:“孟姐姐,咱们去瞧瞧那些丫头们在做什么吧。”
孟依云犹豫道:“还是别去了,咱们还是等皇上来了,直接去赴宴就好。”
她想起方才若水被少女们喷得狗血淋头,不禁后怕。
若水却淡然一笑,道:“我都不怕挨骂,孟姐姐倒替我害起怕来,嘻嘻,姐姐放心,我敢保证,咱们过去,绝对听不到一句难听的话。”
孟依云哪里肯信,那群少女的嘴巴有多毒,她可是刚刚领教过。方才少女们被若水的脸一时吓住了,这会儿反过味来,还不对着若水大喷特喷?
可是若水的手就像是有磁力一般,紧紧拉住她手,她身不由己地就被若水带到了湖边。
少女们见了若水,脸上全都现出怒色,孟依云把若水往身后一拉,闪身挡在她身前,准备面对众少女的唇枪舌箭。
哪知少女们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瞪着若水,一个个紧闭着嘴巴,谁也没有开口骂人。
孟依云大奇,不知少女们在弄什么玄虚,她看向若水,只见若水缓步上前,嘴角勾着一丝戏谑的笑。
“咦?你们方才不是聊得很是欢快么?现在怎么全都变成锯嘴葫芦不说话了?噢,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湖边的风大,诸位说话太多,闪着舌头了!”
若水笑得眼睛微眯,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孟依云看得手臂上起了一层小鸡皮。
少女们被若水调侃,只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却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若水的眼珠骨溜溜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施施然道:“我刚才好心提醒诸位,要小心说话,诸位就是不听,如今可不是自讨苦吃嘛。诸位今天吃了这番苦头,可要记住教训才好。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哦!”说完,还冲着少女们笑着挤挤眼。
少女们觉得胸膛都要被若水气炸了,个个鼓起了眼,恨不得用目光在若水的脸上烧出个窟窿来。
若水像是压根没看到少女们愤怒的表情,昂起脸,像是自言自语:“治疗这风大闪舌头的法子么,我倒是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太起来,孟姐姐,你可知道这法子么?”
她忽然转身看向孟依云,孟依云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我不知道。”
看了这一会儿的戏,孟依云心里也明白了,少女们一个个全都变哑巴,肯定和若水有关。
她不禁好奇地打量着若水,想不明白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少女们整治成了这般模样,她又想起方才若水给自己吃的小药丸,目光闪动,仿佛明白了什么。
少女们听了若水的话,就像眼前徒然看到了一丝光亮,看向若水的目光,纷纷由仇视变成了期待。
若水遗憾的叹口气,道:“这法子我倒是知道,只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挨了骂之后,心情会变差,心情差了,有些事情就想不起来了。只要我心情好了,这法子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孟姐姐,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呢?”
孟依云暗笑,这真是个促狭的鬼丫头,不捉弄死人不算完的主儿!
她既然这般问自己,自己当然要好好跟她配合。
孟依云假装思忖了一会儿,道:“这让你心情好的法子自然是有,妹妹你被人骂了,只要那骂了你的人向你道歉,妹妹你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骂你的人计较,这心情是不是就会好一些呢?”
若水眼前一亮,含笑赞道:“孟姐姐果然知我,这法子不错,就是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向我道歉了。”
少女们全都大怒,这柳若水欺人太甚!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向她低头认错吗?姚惜惜和夏千秋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手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
若水看着少女们一动不动,也不着急,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孟依云道:“孟姐姐,你瞧这时日早己过午,只怕这百花宴,马上就要开席了吧?一会儿皇上来了,咱们可要大声点儿跟皇上见礼才好,可千万不要失了礼数。”
少女们浑身一凛,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来。这柳若水说得不错,皇上马上就要出现,若是一会儿自己不出声行礼,就是大逆不道之罪,可若是出声,这声音要是含糊不清,也是大罪一桩,老天哪,这个柳若水是要生生的逼死自己不成?
道歉?不道歉?
每个少女心头都在矛盾地交战着,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若水好整以瑕地拉着孟依云赏花,评论一下每朵花的优劣之处,就当眼前没这群人一般。
一名少女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到若水身前,福了一福,开口道:“绿姑凉,对勿气,务醋了。”
众少女一起睁眼看着她,既佩服她的勇气,又想看看这柳若水究竟有什么法子能治好她的舌头。
却见若水仰起了脸,故意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舌头痛成肿成这样,我说话能清楚么?那少女心下嘀咕,还是大声说道:“柳姑娘,对不起,我错了!”
字正腔圆,口齿清晰,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但那道歉的少女愣住了,所有的少女们全都愣了!
太神奇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在若水的脸上。
若水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叫道:“哎哟,我想起来了,治疗这风大闪舌头的法子,就是向人道歉,看来这法子果然好使,这位姑娘,可不就马上好了么?”
那少女刚道完歉,忽觉得嘴里有一股淡淡花香,极是舒适,她睁着一双妙目,似信非信地看着若水,想要说不信吧,可自己的舌头确实好了,不疼不肿。
众少女拉住那少女,一齐指着她的嘴巴,意思是要她再多说几句话出来。
那少女会意,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们,要我说什么呀?”
少女们脸上都露出喜色,这少女果然是好了,于是一下子把若水围在了中间,争先恐后地向若水开口道歉。
“慢点慢点,这法子嘛,要一个一个来才管用,你们这样一起开口,这法子就不灵了。来,大家排成队,一个一个地说。”若水就像个指挥官,指挥着少女们排成了一列。
姚惜惜和顾千秋却远远站在一边,恨得差点吐血。
少女们挨个向若水道了歉,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舌头果然不肿不疼了,都开心得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浑然忘了那个害她们的罪魁祸首就是若水。
就连对若水最是不满的顾双双,也排在了队伍里向若水认了错,治好了自己的舌头。
所有少女当中,只有姚惜惜和夏千秋二人,一直冷眼旁观。
眼见得众少女全都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二人对视一眼,手掌相互一握,缓缓点了点头。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就是向那个丑八怪道个歉吗?自己又掉不了一块肉!
可如果不道歉,自己说不了话,掉的可就不是肉,而是脖子上的脑袋了!
二人心意相通,终于磨磨蹭蹭地走到若水身前。
夏千秋抢先一步,对若水行了个礼,开口认了错。
若水淡淡瞥她一眼,照例让她大声重复一次,趁她开口说话之时,将小绿丸弹入她的口中,解了她的毒。
夏千秋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清楚响亮地喊道:“柳姑娘,对不起,我错了!”这几个字,只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她双手捂住发烫的脸,径往花丛处躲了进去,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现场只剩姚惜惜一个人,她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终于低头向若水福了一礼,马上又站起身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
有的少女登时叫了出来:“柳姑娘,她说的是什么嘛,根本不是道歉的话,别给她治了!”
这少女对姚惜惜大为不满,心道若不是她从中挑拨,自己何至于得罪了柳若水,出了这么一个丑,遭了这般罪。
若水对那少女点点头,道:“心不诚,则不灵,姚姑娘既然不是诚心道歉,这舌头嘛,恐怕也是治不好的了。”
姚惜惜的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她猛地昂起头,用尽全力大声道:“柳姑娘,我错了,对不……起!”
姚惜惜宏亮的嗓门儿登时把所有的少女们吓了一跳,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自己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她还在愣愣的出神,忽听得远处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好大的嗓门儿,这姑娘做错什么事了?居然这般大声地认错?倒真是难得!”
众少女们齐齐色变,虽然有的少女不知道说话的这人是谁,但只要看到周围侍立的太监宫女们齐齐下跪,口中连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也都知道是当今皇帝陛下,圣德帝到了。
众少女一齐盈盈下拜,口里齐声娇呼:“臣女们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水也不得不随着众女下拜,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
她真是受不了这些古人,天天高呼万岁万万岁,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人的寿命就摆在那里,不是喊几声万岁,就真能活到一万岁的!
少女们暗中直叫好险,幸好自己及时道了歉,要不这会儿皇帝陛下到了,自己大着舌头呼叫万岁,岂不是羞死人了。
姚惜惜的脸蛋红一阵白一阵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她暗叫自己怎么偏就这么倒霉,为何不早点认错,偏偏在自己大声认错的时候,竟然叫皇帝陛下听了去,自己大家闺秀斯文稳重的名声,这下子……全毁了!
“好了,都起来,别见了朕都跪个没完。”圣德帝说话声中,已然走近湖畔。
若水心中一乐,这皇帝好,不喜欢让人跪,和自己倒是脾气相投。
少女们齐声道了声:“是。”
纷纷起身,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的站着,沉眉敛目,娉娉婷婷。
圣德帝的目光在众少女脸上缓缓扫过,掠过若水的脸上时似乎一讶,开口问道:“方才那位大声认错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站出来让朕瞧瞧。”
姚惜惜吓得脸都白了,心里把若水骂了个半死,战战兢兢地从人群中出列,双腿一软,磕下头去,颤声道:“回陛下的话,方才……方才是臣女。”她的头俯在地上,连抬也不敢稍抬。
“当真是你?这倒奇了,方才说的那般大声,朕刚进这园子就听到了,现在声音怎么小得像是蚊子叫一样。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姚惜惜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能把头埋进土里去,却哪里敢抬头。
圣德帝眉头一皱,淡淡道:“朕方才进园子的时候,听到有人这般大声说话,还道今儿百花会上出了个胆大的姑娘,正准备有赏呢,谁知道你见了朕的面,居然连头也不敢抬。罢了,起来罢!”
说完袍袖一拂,不再理会姚惜惜,在身后众人的簇拥下,径往湖桥上行去。
姚惜惜听了圣德帝的话,心中大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呆呆地跪在地上,一时竟忘了起身。
只听得身边的少女们发出嗤笑,显然自己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姚惜惜又气又恨,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还是夏千秋看不过去,走上一步,伸手相扶,姚惜惜这才站起身来。
圣德帝身后,跟着二十余名风采翩翩的少年郎,正是此次参宴的贵族少年们,他们显然把刚才的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每个人看向姚惜惜的目光里,都充满了轻蔑之意。
姚惜惜被众人的眼光看得抬不起头来,只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速速飞回自己家去,躲在被窝里,永远不见这些人的面才好。
夏千秋安慰了姚惜惜几句,心中却很是快意。你姚惜惜不是傲得谁也瞧不起吗?偏偏在陛下面前丢了这么个大丑,看你还拿什么神气!
少女们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一个个英俊少年郎,都红着脸,粉颊低垂,像是害羞,却不停地从睫毛的缝隙里偷眼相看自己中意的那个人。
少年们人人高昂着头,挺着胸,腰板得笔直,像是毫不在意这些少女们爱慕的目光,实际上都在用眼角不停地往少女们的方向扫射。
若水见了这般情景,心中暗暗好笑。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大会呀。
等到少年们全都走过玉石桥,在湖中心的碧波殿落了座,少女们才袅娜地走上了九曲石桥,若水也跟在众人之中,孟依云走在她身侧,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妹妹,今年咱们还坐一个桌吧。”
若水含笑点头。
忽听得身后一声尖刻的声音说道:“你和那丑八怪同桌而食,就不怕染上病,自己也变成了丑八怪?”
若水不需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那阴魂不散,恨自己入骨的姚惜惜。
她微微侧脸,用眼尾一瞥姚惜惜,嗤笑一声:“孟姐姐如何,不需要你担心,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脸蛋,别到时候变成丑八怪吧。”
孟依云心中一震,若有所思地看向若水,心头一阵迷茫,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强势无比的若水和去年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怯懦的若水简直判若两人。
姚惜惜听了若水的话,心中大怒,狠狠剜了若水一眼,脚下加快,直抢过若水和孟依云两人前面去了。
若水也不去理她,自顾和孟依云叙话,二人进了碧波殿,见少女们都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那姚惜惜的位置尤其靠前,二人对视一笑,不愿去抢那风头,便在殿角的一个席位上坐了下来。
碧波殿名为宫殿,其实就是建在湖面上的一个偌大的凉亭,只是这凉亭的面积实在太大,足够容纳数百人之众。
殿内不设门窗四壁,只有数根粗壮的柱子笔直耸立,挺起了四方檐角,周围缀着明黄色的缎帷纱帘,此时高高卷起,四面通透,放眼看去,湖面美景,一览无余。
春风从湖面上徐徐而来,扑面柔暖,湖面上碧叶如波,带来阵阵荷花的清香,殿中众人赏美景,闻清香,只觉神情气爽,心情愉悦。
若水心情也是大佳,她抬起眼珠四面一转,己将殿内情形都看在眼内。
殿中席位摆设坐北朝南,圣德帝的御座安放在殿中央,他容貌威严,不露笑容,头戴穿珠九旒冕,高高端坐在御席之上。左右两边又各布置了两个席位,分别坐着两位宫装丽人。
左边那位年约四十,貌相端庄,雍容华贵,头戴朝阳九凤挂珠钗,身穿正红绣紫玉兰纱缎宫装,正是皇后姚氏,姚惜惜的亲姑姑。
右边是位二十多岁的佳人,姿容艳丽,若水依稀记得,应是圣德帝最宠爱的韦妃,她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茜红缎纱长裙,白底黄花绣金缎面束腰,越发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娇柔温婉,楚楚动人。
除了主位上设置三席,左右两旁各摆放着十余张紫檀木雕螭宴桌,两人共席。少年们在左,少女们在右,中间好大一片空地,地上铺着纯黑的墨玉石砖,打磨得光可鉴人,少男少女们就像被隔在银河两岸,遥遥对望。
若水对殿中情形一扫而过,心中微觉诧异,只见靠近圣德帝的左右两边,各各空出一方宴桌,却无人居坐。
她的目光在对面少年席上一溜,并未见到君天翔的身影,心下恍然,原来那最右边的第一席,定是留给那个贱男的。
若水颇为奇怪,今日的百花宴,乃是专为君天翔选定恭王妃的重要日子,主角居然姗姗来迟,难不成还有更重要的事?
还有,她这边的第一席,是少女这一边最尊贵的席位,连姚惜惜借着皇后之势,也只坐在了第二位,却不知这一席位又是留给何人?究竟有谁这样大胆,连皇帝皇后都驾临了,她还迟迟不到?
孟依云顺着若水的目光看过去,抿唇一笑,在若水耳边悄声道:“听说今天九公主也会出席,这个小公主……嗯,脾气颇为古怪,妹妹可要小心,莫要惹到了她。”
若水向孟依云点头微笑,谢过她好心提点。
她从记忆里搜到,这位九公主,就是当今姚皇后的亲生女儿,从小娇纵无比,性情刁钻古怪,是个令皇帝皇后都大为头痛的人物,也只有这样的性子,才敢在这样的场合姗姗来迟。
这时,已有太监宫女们流水般送上菜来,不多时,每张宴桌上都摆满了各色佳肴,飘香美酒,时令鲜果,一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若水忍不住狠狠咽了下口水。
怎么还不开席?若水心下嘀咕。
帖子上讲的明明是午时开宴,现在离午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了,若水的腹中早己唱起了空城计,只是圣德帝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大伙儿便随谁都不敢说话,更不敢举筷。
偌大的碧波殿中,气氛十分微妙。少年少女们心中满是不解,按照惯例,只要圣德帝一到,酒菜上齐,圣德帝就会说几句开场白,然后宴席开始。
可今天好生奇怪,圣德帝坐下之后,一直不曾说话,目光时不时看向通往湖岸的九曲石桥,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一般。
所有该来的人,只有三殿下和九公主未曾来到,陛下莫不是在等他们二人?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这三殿下和九公主却又去了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都看向那座石桥,只见桥面上只有侍立两侧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站得像个木桩。
若水身边的孟依云和一众少女们,都坐得端正无比,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好教养模样,若水一开始也像她们一样,坐得像个石像,可一会儿,她就觉得无聊,美酒佳肴就在眼前,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只能干坐!
若水抬眼向圣德帝看去,巴望着他赶紧说一声“开席”,她就马上开动筷子,据案大嚼,可圣德帝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的眉梢忽然一挑,只见姚皇后轻轻探身,在圣德帝耳边说了句什么,圣德帝眉心一皱,一摆手,姚皇后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若水的玄阴*功修炼了十余日,己有小成,方才姚皇后说的话,隔得虽远,话声又轻,她还是听到了一些。
姚皇后像是在说,不会来了,先开席吧,却碰了圣德帝一个软钉子。
皇帝果然是在等人!不会真是在等君天翔那个贱人吧?
若水忍不住向对面那张空席看了过去,目光一闪,忽觉有人在注意自己,她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和一对清亮如天上晨星般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那人的视线和若水轻轻一碰,就退了回去,垂下眸子,不再看她。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若水自嘲一笑,顺便扫了那人一眼,登时觉得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容颜秀雅,温文如玉,乍一看,倒是有点面善,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目光一瞥,见那白衣少年身侧,坐着一青衣少年,却是在御花园中给自己引路之人。
两人都是少见的翩翩美少年,卓然不群,萧然出众,并肩而坐,宛如一朵青荷,一株白莲,迎风摇曳,若水不禁啧啧赞叹,这两人若是论容貌,竟似不在绝色老八之下。
那青衣少年看了若水一眼,将嘴凑在白衣少年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白衣少年俊颜微红,低下头去。
若水见那白衣少年如玉般的面容现出羞色,心中一动,蓦地里想起小七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衣少年,脑中却浮现出小七的影子来。
不知道小七摘了面具,会是怎样的一副容貌,是否有这少年一半的美貌?他常常被自己捉弄得面红耳赤,不知道他害起羞来的模样,是否有这少年一样的可爱?
若水想着小七,嘴角情不自禁浮起一个甜蜜的微笑来,那白衣少年被她灼灼逼人的目光瞧得抬不起头来,脸色越来越红。
他越是害羞,若水就越觉得有趣,双目炯炯,直盯着那少年不放,那少年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要钻进桌子底下去了。
若水简直要捧腹大笑了,这真是在古代,才能遇到这么害羞的男人!在现代,这样害羞的男人,早就绝了!
她玩心大起,恶作剧地盯着那少年看个没完,直到孟依云在她身边轻咳一声,暗中捅了她一把,若水才收回视线。
孟依云把刚才的情景尽收眼底,看那白衣少年发窘的模样,肚里暗暗好笑,她微笑着侧身,在若水耳边悄声道:“柳妹妹,你看对面那穿白衣的公子,长得如何?”
“长得不错,很好看。”若水点头赞道,看了孟依云一眼,见孟依云正对那白衣少年温颜微笑,心中一动,“啊,我明白了,原来那白衣公子,是姐姐你的心上人啊?姐姐眼光果然不错,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温雅良善之人,而且……和你有点像,你们很配,非常配!”
若水险些说出,而且这公子纯洁得像只小白兔,看着让人忍不住想扑倒,害得她差点化身变成大灰狼。
孟依云睁着圆圆的眼睛,啼笑皆非地看着若水,这都哪儿和哪儿呀,这位柳妹妹,可真会乱点鸳鸯谱!
“柳妹妹,你说什么呀!对面那个穿白衣服的,他叫孟明俊,是我哥!亲哥哥!”孟依云红着脸,嗔怪道。
“啊?”若水的嘴巴张成了圆形,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上微微一红,还好有面纱挡着,别人看不见。
不过她很快就神色自若,心想怪不得那个孟明俊有点眼熟,原来竟是孟依云的兄长,两人长得果然有三分相似。
她们两人在这儿窃窃私语,丝毫没留意到,她们这一个角落,已经吸引了殿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圣德帝和他身边的姚后韦妃。
大殿中悄无声息,人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透,若水和孟依云话声虽轻,但在这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的殿里,仍是传到了一些人的耳中,再加上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越发引得众人侧目。
姚皇后双眉一蹙,面露不悦,心道这两个丫头好没教养,竟然当着陛下的面前窃窃私语,太有失大家闺秀的体统,她正准备出言教训一下这两人,忽听得圣德帝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你们那两个姑娘,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悄悄话,说大声点儿,也让朕听听。”声音不急不徐,不轻不重,听不出喜怒。
圣德帝一出声,登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向若水她们看了过来。
孟依云脸色一白,神情惶然,急忙起身转出桌案,屈膝跪倒,伏地回道:“臣女孟依云,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若水轻轻一叹,也站起身来,只觉一道幸灾乐祸又满是怨恨的目光向自己看来,正是姚惜惜,她的脸上得意之极,嘴角勾着一抹恶毒的笑意。
这姚惜惜想看我倒霉?哼,你当我和你一样,是那没胆子的倒霉鬼啊,真是笑话!
若水秀眸一闪,不慌不忙地走到殿中心,双膝微屈,对圣德帝福身行了一礼,又即站直,神情自若地道:“启禀陛下,臣女柳若水,方才问了孟姐姐一个问题,孟姐姐回答不出,故而臣女斗胆,想问问陛下,不知陛下可否知道答案?”
她这话一出口,殿里诸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每个人神色各异。
姚后目中透出怒意,韦妃则眨着眼,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她,少女少男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姚惜惜目中闪动着残忍期待的光,孟明俊和孟依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姬修文都暗自为若水捏了一把冷汗。
她当真是好大胆!居然敢在陛下面前这样讲话,是嫌自己命长了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圣德帝开口。
圣德帝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是柳若水,柳相家的大小姐?”他看着若水蒙面的轻纱,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你想问朕什么问题?”
若水眨了下眼,老老实实地回答:“回陛下,臣女肚子饿了,想问问陛下,何时可以开席?”
这下,所有人看她的目光不像是在看怪物了,全像是在看疯子。
若水像是毫无所觉,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圣德帝,又道:“陛下,肚饿就要吃饭,此乃人之常情,陛下想必也和臣女一样,臣女饿了,请问陛下,您饿了吗?”
她的脸蒙着面纱,看不见神情,但她声音清脆娇憨又俏皮,眼神清亮带点渴望,圣德帝看着若水那对清澈如水的眼睛,感觉她就像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绕欢膝下,找自己要糖吃一般。
他心中一乐,油然而生温暖之感,却故意板起脸,咳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人人偷眼看着圣德帝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心中突突直跳。
“被你这丫头一提,朕倒真是觉得……有点饿了。”圣德帝双目炯炯地看着若水,神情威严肃穆,眼神却是温暖慈爱的,他一摆手,“起来,朕说过,别动不动就跪,两个丫头,回你们的座位上去,来人,斟酒,咱们开席!”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皇帝陛下居然没有治那丫头的大不敬之罪?反而听了那丫头的话,马上开席!
难道今儿这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么!
姚惜惜更是恨得直咬牙,手中的帕子都快让她绞碎了,眼睛恨不得在若水的脸上剜下块肉来。
凭什么这丫头就有这么样的好运气,明明犯了错,可连皇帝陛下都不罚她!凭什么!
所有人都在惊叹若水的好运气,若水却不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
她携着孟依云的手,落落大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镇定自若地坐下,只觉自己握在手里孟依云的掌心全是冷汗,用力握了握,对孟依云鼓励一笑。
若水可一点也不害怕众人眼里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陛下。
做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首席军医,前世的她,见过不知道多少世界各级的首脑人物,个个的身份都不比圣德帝矮半分,在他们面前,她都能做到从容自若,侃侃而谈,在她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胆怯”这两个字。
至于圣德帝嘛,抛却了皇权赋予他的高高在上的身份,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况且他称号为“圣德”,自是一位有仁有德的明君,既然是明君,胸中自有丘壑,又岂会像常人一般小肚鸡肠,暴躁易怒?
若水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位圣德帝,正是一位通明睿智,威严与慈爱并重的好皇帝。
所以她才放胆说出那番话来。
果然,正对了圣德帝的脾气,讨得了他的欢心。
姚皇后的面色一僵,向若水淡淡瞟了一眼,不露声色的转过头,举杯向圣德帝敬酒。
韦妃的眼珠则灵活一转,笑眯眯地看着若水,随后也举起杯来,对圣德帝说了几句祝祷之词。
圣德帝面色甚和,待众太监宫女帮所有人的酒杯里斟满了酒,他提高声音,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气氛融洽,就像突然吹进一股温暖的春风,吹得整个殿里都活了起来。
人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轻声笑语,其乐融融,和之前一个个呆坐如木鸡的模样判若两人。
几乎没有人意识到,这一切的变化,全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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