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顿时和明镜似的,连看都懒得看吴氏一眼了。她如果当真是对若水上心,若水就算将以前的衣裙全送给妹妹了,又岂会到现在连一件新衣也没有,还穿着以前的破旧衣裙,以至于要来向妹妹借衣?
吴氏一看柳丞相的脸色,心里一凉,如果夫君出言责怪自己,说明他还会听自己分辨一二,可他连问都不问,显然已经认定全是自己的错了。她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如刀锋般射向若水,暗中恨得直咬牙。
这小妮子真狠啊!这一把软刀子正捅在她的软肋上,让她痛彻心扉却喊不出来,只能活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柳丞相拉着女儿的手,只觉得她纤瘦异常,越发打心里疼惜,再仔细看她,头上居然戴的是一枚寒酸之极的木头簪子,心头刚刚压下去的火又噌的窜了起来,怒声道:“你怎么戴了这么个破烂东西,你娘留给你的那些首饰呢?不会也落到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妹妹手里了吧!哼!哼!”说完冷冰冰的目光对着床上的柳若兰扫了一眼。
吴氏浑身一个哆嗦,瑟缩着脖子不敢搭话,只听得若水柔声道:“爹爹你错怪妹妹了,是女儿心甘情愿送给妹妹的,妹妹也是百般推脱来的,但只要是妹妹喜欢,女儿就是有再好的东西,都舍得送给妹妹……”
“胡闹!”柳丞相气得大喝一声,打断了若水的话,他瞪着眼,气愤愤的用手指着吴氏,又指着兀自昏迷未醒的柳若兰,恨声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啊!居然连水儿她娘亲留给她的首饰都给霸占了,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啊!等她醒了,你给我告诉她,让她把若水的首饰一样不少,原封不动的给我送回去!若是少了一样,弄坏了一样,我就剥了她的皮!哼!”
说完大袖一拂,再也不愿在室内逗留,抬腿就走,将将走到门口,回过身来,道:“水儿,跟爹走,你没衣衫,没首饰,爹马上就找人给你做去,让你戴最好的,让你穿最好的。”
若水站在室内一动不动,犹豫道:“爹爹,恭王殿下还在府门前等候女儿,爹就算是马上给女儿打制首饰缝制新衣,也来不及了呀,还是待女儿跟妹妹先借一件吧。”
柳丞相愣了,他不解的看着若水,难不成这恭王殿下真要吃女儿这回头草,而女儿也心甘情愿的被他吃不成?
吴氏一直被若水压得抬不起头来,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听了若水的话,眼前一亮,再也忍耐不住,出言讥刺道:“相爷,你说妾身管教不好兰儿,可水儿这般做法,又哪里有半点姐妹之情?自家的亲妹妹晕倒在床,生死不知,她不闻不问,倒还一门心思想着和三殿下出去游玩?相爷,你倒是说说这个理,是与不是?”
柳丞相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顿抢白,瞠目结舌,一时答不上话来。
若水却重重点头,道:“二娘教训得极是,这事确是若水想事不周,没有顾及二娘和妹妹的感受,若水知错了。”
说完转头对小桃道:“小桃,还不快去府门口,将夫人教训我的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恭王殿下,就说妹妹患病,姐姐怎可抛下妹妹独自出去玩乐,那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若水听从了夫人的教诲,在家悔过,故此不能接受恭王殿下的好意邀约,请恭王殿下千万不要怪责夫人和妹妹。快去!快去!”
“是,小姐!”小桃眼睛一亮,大声答应,转过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等……喂,小桃,等等……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吴氏急得白眉赤眼的,连连跺脚,追在小桃身后跑了几步,见小桃的身影迅速跑出了院门,拐个弯不见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份,岂可毫无风度的追在一个丫头身后叫嚷,岂不是大大的失了丞相夫人的体面,当下生生顿住了脚,心中叫苦不迭。
不得不说,若水的这一招顺水推舟使得极妙,登时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方才这话由小桃传到了恭王爷耳朵里,那恭王殿下岂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知道是自己母女二人阻挠了他的好事,宁会将自己二人恨到了骨头里,这……这该如何是好!
“水儿,跟爹走。”柳丞相携着若水的手,出了房门,回过头来,看了吴氏一眼,淡淡道,“这个家,你若是管不好,或是不想管,也可以不用再管了。”
若水心中痛快无比。这吴氏最注意的就是在柳丞相面前装贤良淑德,现在,她就当着丞相老爹的面前,亲手撕下了吴氏这张伪善的脸皮!
柳丞相的这番话,是站在柳若兰的房门口说的,前面左右全是府里的下人们,听得相爷这般对夫人说话,都惊得呆了,再看看相爷身边的大小姐,聪明点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从今往后,这府里的风向……要变了!
吴氏被训斥得脸上无光,呆若木鸡,愣在当地,两枚长长的指甲扎进了掌心,沁出血来兀自不觉。
她的贴身丫环喜燕在她耳边连唤了好几声夫人,才把她唤回魂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咽下这口闷气。
不急,一切都不急!柳若水那贱丫头,她迟早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柳丞相携了若水的手,出了柳若兰的院门,径往自己住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们见了相爷和大小姐,无不恭谨行礼,偷眼瞧着若水,心中无不自醒,相爷居然待大小姐这般亲热,自己以后可得长点儿眼力,千万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一味逢仰夫人,对大小姐往死里踩。
柳丞相带着若水,进了自己的书房,命人送上清茶细点,父女二人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喁喁谈心。
柳丞相和若水闲聊几句,听她见解精奇,心思慧明,心中暗暗称奇,只道她年岁既长,见识自然增长,心中很是安慰。
“水儿,方才你在若兰房中,说你要去赴那三殿下的邀约,是故意气她二人的吧?”柳丞相拈着胡须,看着若水,他虽然不理内宅之事,可他并不糊涂。
若水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不错,女儿虽然容貌丑陋,但并不是下贱之人,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恭王爷的再次垂青……女儿压根就不稀罕。”
她端起玲珑青瓷茶壶,给柳丞相续满了茶杯,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心中对这个丞相老爹,更是多了三分亲切,他明知道自己的意图,却并不说破,由得自己胡闹,明显是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撑腰的。
柳丞相这才放下心来,他走到一旁的书架,打开密柜,取出一叠银票,回来交在若水手里,“水儿,拿去给自己添点妆奁,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只管挑好的买,不必给爹省银子。”
若水心中感激,垂首道:“多谢爹。”
柳丞相看着她,目光中慈爱无限,温言道:“水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打算打算,你二娘她……你不必理她,你的婚事,由爹为你做主,今年的百花会,你若是想去,就去散散心,爹打听了,这摄政王家的世子小王爷,还有孟右相家的长公子,都会出席,这二人都是文采出众,人品纯厚的翩翩公子,若是你不满意,这百花宴上多的是英俊不凡的少年郎,你尽管慢慢挑,细细选,总会挑到一个合你心意的。”
若水心中一动,眼神闪亮:“爹,你的意思是,让女儿自己择婿?只要女儿满意,爹您就会同意?”
柳丞相呵呵一笑,道:“这个自然,为父相信你的眼光,你看得上的人,绝对差不了。能参与这百花盛会的少年人,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地位不凡,水儿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挑便是!”
若水暗自撇嘴,说来说去,丞相老爹还是把家世地位挂在嘴边,看来自己和小七的事,得另想办法,她可不想做那为了情情爱爱而伤了老父之心的不孝女,总要想一个想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她又和柳丞相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告退回了自己的落霞阁。
当夜,若水刚帮小七拔完毒,老八突然从窗口跃了起来,笑嘻嘻的一脸得色。
还没来得及说话,若水白他一眼,指了指堆满棉花的净桶,老八登时苦起了脸,怨怼的看着若水,还是乖乖的提着净桶出去烧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提了一个小包袱,得意的往若水面前一放,下巴一努:“幸不辱命。”
若水心中一动,解开包袱的两角,轻轻掀开,登时眼前一亮,包袱里竟是一套已经完工的上衫下裙。
上衣罗裳用的如春波碧水般的浅碧色丝缎,柔滑细腻,宛如少女最柔嫩的肌肤,外面拢着一层薄如晨雾般的轻纱,下裙却不知选用是什么料子,淡淡的银白色,泛出粼粼波光,在烛光下看来,银白红橘交织,瑰丽无双。
“好美!”若水忍不住赞叹出声,小心翼翼的提起,长长的裙摆宛如水银般流泻下来,轻薄柔软,却下垂感极好。
“喜欢吗?”老八两眼放光的看着她,“为了缝制这套衣衫,我找了四个全帝都最好的绣娘,让她们不眠不休,日夜赶工,用了两夜一日的时间,终于做好了。”
他昂起下巴,拿眼角瞄啊瞄的看着若水,一副你赶快夸我,赶快夸我的表情。
若水暗暗好笑,看他眼中满是红丝,虽然依旧风姿卓然,但明显憔悴了一些,想来这两夜一日之中,他也并未安睡,她心中感激无比。
“老八,多谢你,这套衣裙,我十分喜欢,百花盛宴那日,它定不会负你所做的一切,也定不会负我。”她诚心诚意的说,眼中满是笑意,脉脉看向小七。
不对!大大的不对!
老八听着若水的夸奖,摸着下巴正得意呢,突然看到若水的眼神飘向了小七,那如水的眼波……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琢磨出味儿来了,原来,自己在那儿累死累活的为人家赶制新衣,七哥却趁人之危,居然和人家小姑娘……暗度陈仓了!
他登时觉得气闷无比,当下虎起了脸,气鼓鼓的一甩袖子,闪身就走。
若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白影一晃,老八己消失不见。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老八消失的方向,半天说不出话来,转过头来,正要对小七抱怨,唇上一暖,己被小七堵住。
有必要这么急么!
若水翻了个白眼,“唔,等等,老八他……”话未说完,唇上一痛,她睁大眼。
“老八已经滚蛋了!不许提他!从现在开始,你的口里,眼里,心里,只许有一个人,就是……我!”小七霸道的道,用手扣住她的后脑,“专心!”
他俯下头,火热的吻再次袭了过去。
若水闭上眼,唇角含着甜笑,心中暖暖的,这男人的小气和霸道,她都喜欢!
次日一早,若水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小桃叫醒。
“小姐!小姐!快醒醒!”小桃的声音又是惶急又是焦燥。
“小桃!你再这样搅人清梦,我就弄点毒药给你吃,让你变成哑巴!”若水闭着眼,向里翻了个身,满肚子不高兴。
昨夜一不留情,和小七两个又缠绵到了快天亮时分,小七才恋恋不舍的放过了她。
老天啊,她的黄金睡眠时间,才刚刚过了两个时辰,就生生的被小桃给搅和了。
“小姐!你还是弄点毒药,把外面那个人给毒哑好了!”小桃嘟囔了一声,把她的被子一掀,在她耳边大声道:“小姐!恭王爷来了!人就在咱们院子里,在你的房门外,你见是不见?”
什么?
恭王爷?君天翔?
若水的睡意瞬间全飞了,她猛地坐起身来,抬头看了看窗外,晨光染白了窗纸,按现代的时间来算,也不过是上午*点钟的光景。
这个时辰,君天翔找上门来做什么?
她一下子想到了他昨天的邀约,眼中光芒一闪。
“小桃,恭王爷难得大驾光临我这小小蜗居,你还不赶紧帮我梳洗打扮么?”若水下床,坐到梳妆台前,等着小桃为自己梳头。
小桃扁了扁嘴巴,拿起梳子,飞快的帮若水梳好头,又打来水,若水梳洗完毕,自觉精神奕奕,想了想,取出面纱罩在脸上,抬眼对小桃笑道:“小桃,你说,恭王爷来看我这个消息,会不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去呢?”
小桃的眼睛一亮,也抿嘴笑道:“方才恭王爷来咱们院子的时候,二小姐房中的春桃正好从咱们门前路过,说是在寻她掉了的帕子。说起来也真是怪,春桃没事从来不来咱们的落霞阁,怎会在咱们院门前丢帕子?”
“好丫头,果然是近朱者赤,跟着小姐我,人也变得聪明了。”若水赞许的看了小桃一眼。
“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小桃自得的抬抬下巴,继续道:“小姐,那春桃分明是二小姐派来探听消息的,说不定,一会儿二小姐还会登门问罪呢!”
若水挑挑眉:“问罪?她有脸么?”
在这一瞬间,她脑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府中花园一个昏暗的假山洞里,一对男女正紧紧相拥,激烈热吻……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你个柳若兰,当时若水和君天翔还是未婚夫妻,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么!
若水霍地站起身来,道:“走,咱们就会会恭王爷去!”
君天翔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看着院中几个陌生的仆佣在打扫庭院,一个个对自己视若无睹,仿佛院子里压根就没坐着自己这个天之贵胄一般。
他肚中暗暗有气,心想等若水出来,一定要她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们。
他翘起二郎腿,微眯着眼,颇为得意的想着一会若水看到自己的场景。
她一定是又惊又喜,然后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扑进自己怀里,自己要怎样待她呢?是一把推开?还是忍受着她那张丑颜,将她揽在怀中宽慰?
君天翔咬咬牙,决定选择后者。先把她诱骗到手,让她心甘情愿的随了自己,等她嫁到恭王府,还不由得自己搓弄?
小桃进去禀告都好一会儿,还不见她出来,君天翔颇为不耐的换了条腿,继续翘着。
转念一想,这倒是好事,说明那丑丫头还是在意自己,听说自己来了,保不定在里面怎么梳妆打扮呢,只是她那一张丑脸,再怎么打扮都没办法让他想多瞧上一眼。
他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得若水的房门“呀”的一声开了,君天翔精神一振,安之若素的坐在石凳上,挑高了眉,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少女蒙着面纱,从房中缓步走出,看身形正是若水。
君天翔心头一松,心道这丑丫头倒还知趣,知道自己长了张吓人的丑脸,就用面纱遮住,倒省得自己的眼睛受苦了。
他大模大样的坐在那,一双凤眼含情,盯在若水的脸上,等着若水惊喜交集的向他扑来。
哪知若水看见他,并无丝毫异样,就像看着一个普通人一般,不急不缓的慢慢走近,走到离他身边三尺之地,站定了脚步,也不行礼,也不说话,只用一双清澈透亮的黑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君天翔立马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坐着,她站着,让他明显的感觉自己矮这小女子一头,他得微微仰起头,才能和她的目光对视,这感觉……不爽!
他霍地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她,这样才对嘛,他是高高在上的恭王爷,是要她这个小小女子仰视的,哼!丑丫头,想在他面前摆架子,也不瞧瞧她面对的人是谁!
他轻咳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哪知若水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就收回了目光,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才刚刚起身,若水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正坐在他刚刚站起来的石凳上,这下变成了他站着,她坐着,正好和方才倒了个个儿。
可是为什么?君天翔就觉得还是这么别扭呢。
她的目光落在院中的一株海棠树上,聚精会神的欣赏着树上盛放的海棠花,就是不看他。而他自己呢,却低着头眼巴巴的瞅着她,这模样,这情景,就像是一个下人,在主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看她的脸色一样!
君天翔满肚皮的气,却不知该向谁发。
说起来倒也奇怪,自打这柳若水在自己府门口撞了石狮子以后,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以前娇怯柔弱的那个若水消失了,现在的这个她,强势无比。
君天翔甚至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被这个小小的女子牢牢的握在掌中。
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变成了一只牵线的木偶,被她一牵一动,完全失去了自主!
他眉宇间闪过一抹怒意,几乎要立刻发作出来。
他可是官高爵显的恭王爷,她不过是一个一品官之女,没身份没地位,见了自己这个王爷竟然不行礼,还摆出这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来,当他这个恭王爷是吃素的不成!
他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若水虽然对他不理不睬,但他的每一个表情,无不落在她眼里。
此时见君天翔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心中一声冷笑。
被人高高在上的奉承惯了的恭王爷,就这点儿胸襟,一个小女子的闲气都受不得,果真是难成大事,也难怪,当真皇上圣德帝迟迟不将太子之位相授于他。
若水抬起眼,正视君天翔,故意大吃一惊,道:“哎呀,这不是恭王爷吗?您什么时候到的,小女子竟然没看见,有失远迎,失礼呀失礼。小桃,还不快去给恭王爷泡茶去,记得,泡最好的玉螺春。”
她嘴里说着失礼,屁股却像是长在凳子上,动都没动一下。
敢情自己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她愣是没瞧见?君天翔心中更气,他瞪着若水,看她那一脸夸张的表情,显是在故意气自己,他狠狠的握拳咬牙,从鼻孔里一个劲的喷着气。
“恭王爷,您快请坐,您这样站在小女子的面前,倒容易让别人误会,以为我又在教训哪个不听话的奴才了呢。”若水淡淡的瞥他一眼。
君天翔就算再蠢,也听出若水这话是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呢。
他胸口怒火升腾,被若水接二连三刺激得脑门儿疼。他恨恨看着若水,原本想来找她叙叙旧情的心境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伸出手,掐死这个毒舌的丑女人!
她不说话,他生气,她开口说话,让他更生气。
可说也奇怪,明明她这般不待见他,他的心中却升起一股疯狂的渴望来,有那么一瞬,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把她狠狠的压在床上,让她在自己掌控下哀声求饶,任自己予取予求……
君天翔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红,他呼吸急促,目光像火,死死的盯着若水。
这个渣男君天翔,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若水奇怪的看着君天翔,他眼中冒着的那股火,她再熟悉不过,每每她和小七缠绵到情浓之时,小七的眼中都不自觉的喷出这样的火苗来。
想到小七,若水眼中不由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这个霸道小气的男人,真是个再守礼不过的古人。除了抱着她亲个没完,再也没有越雷池一步的举动,连抱着她的手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乱摸更不敢乱动,唯恐碰到了她身上不该碰的地方。
有好几次,她都发现了他身上明显的变化,他的呼吸那么急促,身体颤抖得厉害,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的吃掉,她都暗中做了决定,只要他想吃,她就会乖乖的让他吃……
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着忍耐着,坚忍而压抑的吻着她,吻得她难受,他更难受!
看看人家小七,再看看这个恭王爷君天翔。
二者相比,高下立见。
可见一个人高贵于否,完全不在于他的身份地位是否高高在上。有一颗高贵的心灵,高贵的品格,才能称得上真正的高贵。
君天翔,就是个贱男而己。
若水不屑的撇下嘴,抬眼看向园门口。
这该来的人,也该来了吧,她都不耐烦再应付这个渣男了。
院门口粉红衫角一闪,若水眼前一亮,这个柳若兰,果真是迫不及待呢。
“恭王爷,请坐,请喝茶。”恰在此时,小桃送上茶来,精细小巧的茶具摆在石桌之上。
君天翔沉着脸,阴郁的脸色似要滴出水来。
喝茶?在这里?这个丑女人,连她的香闺也不让自己进了,竟然让自己这个身份高贵的王爷在这院子里饮茶!
哼!他气愤的一撩袍角,坐了下来。
若水抬起纤纤素手,给他满满斟了一杯,双手递到他面前,柔声道:“恭王爷,请用茶,若水若是有得罪之处,请王爷千万不要生若水的气,若水也是被逼无奈。”
她这句话说得娇柔宛转,声音动听,语气带着点谦恭讨好之意,君天翔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抚过,胸中那股忿忿不平之气,登时消了许多。
他接过她递上来的茶,轻轻啜了一口,只觉味道清香,显然是她这里最好的茶,心中更是舒坦,斜眼看她一眼。
“被逼无奈?你大胆告诉本王,究竟是谁逼你了,说给本王听,本王定会要他的好看!”
他想起昨儿个小桃给自己传过来的话,心中登时又气恼起来,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敢阻挠他的好事?他非给这两人些颜色瞧瞧不成,只要若水肯出声求自己,自己就帮她出了这口气!
哪知若水垂了眼,低首不语,君天翔等了片刻,仍不见她说话,忍不住大声道:“水儿,你我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妨对我直说!我己向陛下亲口求恳,将你赐我为妃,不知岳父大人有没有将此事告知与你?”
他双眼灼灼看着若水。
他这话一出口,小桃的脸一皱,差点没吐出来。
若水也是浑身一抖,被君天翔那句大言不惭的“岳父大人”刺激得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
她抚了抚胳膊,抬眼看着君天翔,目光中露出羞涩惊喜的神色,道:“父亲曾和若水提及此事,可我不相信,王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一句,你当真要娶若水为妃?”
“不错!”君天翔大声道,他心中一喜,这柳若水果然对自己还是有情的,他伸出手,便去拉若水的右手。
“水儿,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诸般好处,早就懊悔当日那般对你,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娶你,你愿意嫁我吗?”他双眼含着柔情,热烈的看着她。
至于这番话里有几分真意,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若水将手一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院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娇呼:“王爷!你、你当真要娶这个丑八怪?你、你对得起我吗?”
随着这声音落地,柳若兰的身形从院门口闪现,她的眼中满是怒火,刀子般的目光死死盯在若水脸上,像是恨不得在她脸上剜出个洞来。
若水眉峰微蹙,这个柳若兰,还将目标对准了她,真是蠢不可及。
柳若兰大步冲了过来,直奔若水而来,伸出长长的指甲,向若水的脸上狠狠抓去。
若水纹丝不动,她知道自然会有人为自己出头。
虽然她搞不清楚这个君天翔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现在是一心一意在讨自己的好,想哄得自己嫁给他,就定不会让自己受别人的半点欺负。
果然,在柳若兰的手指离她脸一尺之地,就被一只胳膊拦在了半空中。
君天翔皱紧双眉,一脸厌弃的看着柳若兰,这女人怎么搞的,不是病了么?昨儿个还借了这个因头,阻止若水和自己出去游玩,搅黄了自己的好事,这会儿倒是生龙活虎的蹦了出来。
离得近了,他突然发现柳若兰的脸上不太对近,那一张称得上是妩媚动人的脸蛋上竟然也和若水一样,长满了大小不一的小红疙瘩,看着很是糁人!
他想也不想的手臂用力一甩,将柳若兰远远的甩了出去,狠狠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丑八怪!”三个字不知不觉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柳若兰跌坐在地上,一脸哀怨的看着君天翔,听到他居然说自己是丑八怪,浑身一颤,心中恨极,都是那丑八怪害得自己,让自己在心爱的恭王爷面前,也变成了丑八怪!
她恨恨得瞪了柳若水两眼,见她面纱遮面,不露丑颜,登时心中大悔,自己怎么这般蠢,居然把这样一张长满红疙瘩的脸暴露在心上人面前,岂不是叫他厌弃自己?
她又悔又恨,可一双目光落在君天翔脸上,顿时被牢牢吸住,再也移不开来。这个俊美高贵的男人,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全不作数了?
“王爷……”她哀哀的唤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凄楚幽怨,“你还记得你和兰儿说过的话么?那日,你曾亲口对兰儿说过,我才是你喜欢的人,你要休了那丑八怪,娶我为妃,难道,王爷你不记得了吗?”
她想起那日他来丞相府做客,在花园之中,她算准了他的必经之路,故意装作掉了手帕,和他接近,出言挑逗。
二人一拍既合,她爱慕他的权势容貌,他对送上门来的美人自是来者不拒,很快就热情如火,避到假山洞中亲热起来。
那日他对自己可不是这般冰冷粗暴,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许多的甜言蜜语,她全都信了,陶醉在他怀中,任他索取。
除了他真正的要了她,所有该做的羞人之事,都一样不少的做过了,她早己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了,只等他休了那丑八怪,只等他上门向父亲提亲……
她天天盼他来,他终于来了,却是来向她的姐姐柳若水……提亲!
她好恨!恨死丑八怪,恨不得生生剜了她的心!
“那日?”君天翔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轻狂放荡,“你说那日假山洞中之事?明明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勾引于我,我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己,再说,我可没毁了你的名节,做那禽兽之事,你不要胡说八道,让水儿误会于我。”
说完,含情脉脉的向若水看了一眼。
若水被他那一眼看得差点吐出来。
“逢场作戏?王爷,你对兰儿难道没有半点真情,只是逢场作戏?”柳若兰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君天翔。
“笑话!你是水儿的妹妹,我待你,就像是兄妹一般,何来男女之情。”君天翔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兄妹一般?你会亲你的妹妹?摸你的妹妹?”柳若兰心一横,再也顾不得脸面,将君天翔的丑行一股脑说了出来。
饶是君天翔脸皮极厚,也不禁面上一红,想起那日洞中之事,心虚的看了若水一眼,见她垂眸低首,实不知她心意如何。
若水听得满心不耐,这两人的破事有自己有什么相关,在她面前叽叽个没完,看来,自己还真是高估君天翔那个贱男了,原本以为他对柳若兰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真情,可听他话中之意,不过是一个主动勾引,一个逢场作戏,全无半点真心!
“好,你既然倾心于本王,本王也不妨纳了你,只要水儿同意,本王就收你做个妾室吧。这样你们姐妹二人一同服侍本王,倒也是件美事。”
君天翔见若水不说话,想她性情柔顺,定会以自己的意愿为重,故此把心中的想法理直气壮的说了出来,浑没半点不安。
若水和柳若兰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自得之情的君天翔。
只不过两人的心情迥异。
若水是诧异之极,这天下无耻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像君天翔这样无耻到极点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口口声声说要娶自己为妃,却不说是侧妃,然后当着自己的面,又要纳自己的妹妹为妾室,甚至在和若水未曾解除婚约之时,和柳若兰勾搭在先,这人品究竟渣到何等地步,偏偏他还毫不自知,恬不知耻,自鸣得意。
倒像是这天底下只他君天翔一个男人,所有的女子都要上赶着嫁给他一般,真是什么玩意儿!
若水简直无语,对这个渣男的不屑之情到了极点。
柳若兰却是满心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她柳若水可以嫁给恭王爷为妃,就算是侧妃,那也是妃!而自己,只能给他当妾?
那岂不是这一辈子自己都要低柳若水那个贱人一头?一辈子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一辈子被她骑在脖子上?
她好不甘心!
想当初,就是因为她的不甘!她不甘心,只因为她柳若水是正房夫人所出,占着正室嫡出的名份,便处处压自己一头,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比自己要好!
好容易盼到她柳若水那个亲娘去世,自己的娘亲被扶了正,自己终于梦想成真,从庶出摇身变成了嫡出的身份,可为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所有人提到柳府大小姐,都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贱人……柳若水!
她明明比那贱人貌美,比那贱人才华出众,可所有人的眼里,从来看不见她的存在,所有人的眼里,夸的赞的,全是……柳若水!
甚至连她的未婚夫婿,配的都是这天底下身份最尊贵荣显的恭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帝都的每个人都知道,圣德帝最宠爱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将来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这太子妃的位置,炙手可热,就这样凭空落到了这个贱人柳若水的头上。
直至有一天,恭王爷身登大宝,那贱人柳若水就成了皇后,凭什么!她凭什么有这样的好运气!
她柳若兰有哪点比不上她柳若水!
她偏偏不信,她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屈居在那贱人之下,仰那贱人的鼻息度日,她一定要逆转这乾坤,让这高高在上的恭王爷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本来一切都如她所愿,那贱人毁了容颜,恭王爷对自己许了承诺,也和那贱人退了亲,却不知怎么,突然来了个惊天逆转,恭王爷居然要同时娶自己二人,而且让自己当妾?从此更是一辈子在那贱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双目赤红,狠狠的瞪着若水,眼中如要滴出血来,牙齿更是咬得紧紧的,心中对柳若水的恨意已经滔天!
只要这贱人死了,只要她一死,那她贱人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自己的!
只要这贱人……死!
她这般仇恨的眼光自然逃不过若水的眼睛。
若水无奈的伸手抚额,暗道这天底还有这般蠢笨如猪的女子,为了一个风流好色,天性凉薄的男人,竟然把自己恨成这样?
自己又有哪里对不起她?值得她这么大的仇恨?
她该恨的人,明明是那个负心汉花心男君天翔好不好?
若水的目光对着君天翔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实在是看不出这个男人有哪里好,先有姚惜惜,后有柳若兰,竟然值得这许多的女子为了他要生要死,难怪把他宠成了这般模样。
君天翔见若水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得意非凡,暗道果然这若水对自己还是有情,见自己这般翩翩风采,定然目为己迷,还有这柳若兰,也是非自己不嫁,虽然她容貌己毁,但那小身段儿……
他眯着眼,看着柳若兰,想着那日山洞中,自己看到摸到的那副娇躯,还是很迷人的。关了灯,再丑的容貌也瞧不见,娶来做个妾,乐呵乐呵,倒也不坏。
“水儿,你意下如何?”君天翔脸上挂着自信的笑,看向若水。
若水觉得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了,这两人大清早的跑自己院子里来,明摆着是恶心自己来的!
“我?我一个小小女子,自然是唯王爷之命是从,王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若水勉强压下心头一阵阵作呕的感觉,神色淡淡的道。
君天翔满意的点点头,他就知道是这样!他转头看向柳若兰,笑容一敛,道:“兰儿,瞧你姐姐多么大方贤惠,这样才配做本王的王妃,以后你要多向水儿学习一下做人贤妻的道理才是,不得再对水儿无礼!”
听了他的话,柳若兰的眼中怒火更盛,对若水越发是恨得狠了,可脸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好容易盼得恭王爷松了口,答允纳自己为妾,就算是妾室,日后恭王爷当了皇帝,自己也就是贵妃,那仍是高高在上,令万人瞩目的显赫身份。
她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气,脸上挤出一个说不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咬牙道:“王爷请放心,兰儿我……一定会好好的听从姐姐的教诲,一定不教王爷您……失望!”
她恶毒的眼神投向若水,心里发着狠,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让柳若水这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天翔笑了笑,得意洋洋的道:“这样才乖,本王定会好好疼爱你们姐妹二人的……”
话未说完,只听“噗”的一声,若水一个没忍住,满口的热茶突然喷出,兜头兜脑的喷了君天翔一身。
“对、对不住!王爷,这茶实在太烫了,小桃,你是怎么添的水?这么热的水,想烫死我,烫伤恭王殿下不成!”若水回过头去,厉声喝斥小桃。
小桃在一旁看戏,早看得傻了,不知道自己是该好笑呢,还是生气,突然看到君天翔被自家小姐喷了个满脸茶水,心中大爽,憋着笑道:“是,小姐,都是小桃的不是,小桃这就下去拿巾子给王爷擦脸去。”
说完,撒丫子飞快的溜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终于肆无忌惮的放声笑了出来。
若水看着小桃的身影跑远,心中很是羡慕,这丫头倒也机灵,找了个清静地方偷笑去了,倒是苦了自己,还得巴巴的继续坐在这里受罪,还是想个法子让这两个贱男贱女赶紧滚蛋才是。
君天翔梳理得纹丝不乱的发髻被若水的这口茶水喷得湿了,一缕缕的头发上沾着茶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模样很是狼狈。
他想发怒,却又不敢,自己刚刚当着若水的面,纳了她妹妹为妾室,想必她表面上同意,心里正不痛快着呢,被她喷口茶,也算让她出了一口气,自己何必跟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且忍一忍,等娶过门来,那还不是由得自己折腾。
“王爷,这天色己将过午,不如就留在若水这儿用了午膳吧,妹妹,你也一起在这里陪着殿下可好?待我亲自下厨,为王爷烧几道好菜,让王爷尝一下若水的手艺。”若水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说道。
君天翔一听,自是万分乐意,当即点了点头。柳若兰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她看君天翔点了头,自己若是走了,留下王爷单独和柳若水那贱人独处,那她如何能够心安!
于是她也勉强点了下头,答应了下来。
若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正要走向厨房,忽然站住,扭头看向君天翔。
“王爷,有一件事,若水不敢相瞒,只望王爷听了,不要改变主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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