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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一早就带着颜府陪嫁来的丫头,攀上了这座山头。
这一片绿意丛生的地儿,是清漪园最早迎接日出的地方。
春寒料峭,日头逐渐爬上当空,日光斜照进亭子,洒落在她脚踝的时候,就约莫到了辰时。
九殿下请来的女官,刚巧此时从北门进入王府,后头跟着三五个提着药箱的婢女。
顾笙远远瞧见了,吐了吐舌头,喃喃道:“小心眼!”
身旁坐着的石榴闻言一哆嗦,瞥了瞥亭子外的王府随从,心惊胆战的开口道:“主子小点儿声!旁人听到了以为您是骂谁呢!”
顾笙耸耸肩,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我昨晚瞧过了,一点事儿没有,今儿还特地请女官来鉴伤……
能鉴出什么?就算递到贵妃娘娘那里也都是瞎说的!”
石榴忍不住开口问道:“昨儿个您是不是……没伺候舒坦?怎么今儿一大早,九殿下的小嘴就嘟得老高?”
顾笙尴尬的扭过头:“快别说这个了……”
“哎哟我的好姐儿!”石榴急道:“您都嫁人了,这有什么好臊的?您要是不成,咱还得请彤史来教您些本事呢!
这可是大事,耽搁不得,万一殿下叫那两个宫里来的奴婢哄去了……”
“哄去就哄去呗。”顾笙不以为意,目光被一道掠过的斑斓色彩吸引了去,随即站起身惊喜道:“你瞧!”
石榴循着她目光望去,见只彩毛的鸟儿落在了山脚下的树枝上——
红红的脑袋,颈子上一圈儿黄毛,往后却是绿色的羽翼,瞧着着实醒目!
“这是哪儿飞来的鸟?可真漂亮,奴婢去喊人给你捕回来!”
顾笙忙拦着她上前,笑道:“那是只鹦哥,哪儿能是飞来的?肯定是府里的下人饲养的,跑不掉!
这鸟我从前见过,会说人话,可有趣儿了!咱去让它主人拿来给咱逗逗吧?”
石榴忙应声,扶着她一路奔下山。
快到了地儿,听见假山那头有人在说话——
“奴才那里还训着两头呢,改明儿叫它们排排站,一起给主子唱小曲儿!”
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顾笙心中疑惑,主子?难不成是小人渣在玩儿?
紧接着,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姑娘接话道:“你这称呼可折煞我了。”
这嗓音耳熟,顾笙眼珠子打了个转,想起来了!是昨晚上那个勇敢“自荐上床”的通房丫头。
倒是奇了,哪里来的小厮这么“有眼力劲”,对这么个连床榻都没摸上的婢女喊“主子”?
顾笙对石榴做了个噤声手势,扶着假山探头看。
原来是个小太监,也不知是管什么的,手里还提着个鹦哥笼子。
圆脸,眯缝眼,看人就像是在笑,冲着对面那婢女低头哈腰道:“嗐!袁姑娘哪儿的话?小的都听说了,殿下早上一直沉着脸,早膳时瞥都没瞥王妃一眼。
昨儿晚上铁定是砸锅了!那姑娘怕是不会伺候人,据说还没册封呢,估计悬了,往后位分未必能及得上您,谁是主子也……”
“放肆!”
顾笙正听得起兴,没想到身后的石榴陡然跳了出去,气得一阵大喘气,指着假山后的两个人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人闻声都是一惊,那小太监没看见来人,就啪唧一声跪下去,脑袋碰地,哭求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个袁姓的丫头倒是很快恢复了镇定,见顾笙从假山后走出来,只规规矩矩的蹲身给王妃请安,眼里仍旧端着“皇帝御赐”的派头。
顾笙细一打量,发现这姑娘确实姿色不俗,八成是秀女出身。
居然愿意被送进王府当个通房丫头,大概心里还是有些雄心壮志的。
顾笙没什么想法,她本就没打算加入争宠的大军,看见个不错的好苗子也不紧张。
但这不代表她愿意被府里的奴才骑到脖子上。
顾笙挺直腰板儿走近那姑娘,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一派悠然开口道:“这鸟儿不错,带上吧,随我去见九殿下。”
小太监吓得腿肚子转筋,就算珞亲王不满意这没名分的王妃,那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私下嚼舌根的事儿,这趟八成是专程告状去的……
那袁氏倒不紧张,一来自己方才表现很得体,二来……
今儿早上殿下那脸色她是亲眼瞧见的,估计这王妃为这么点小事去叨扰殿下,八成挨骂的是她自个儿。
心中冷笑一声,面上恭恭敬敬的应了,跟在王妃后头走。
一行人回到王府后院,听下人说,九殿下正在书院处理父皇派下来的活。
王妃毫无“那过会儿妾身再来”的觉悟,施施然指着身后人提着的鹦哥,让下人把殿下喊出来逗鸟。
下人震惊了……
这王妃可够有胆量!
侍从进屋传话,说王妃求见。
九殿下的眼睛一亮,随即扬起下巴、沉下嘴角,摆出“孤还在生气”的表情。
侍从见状立刻准备替主子推托,谁知下一刻,就听九殿下不悦道:“快领她进来。”
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