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灵从怀抱中离开时,冷幽朔的心,又空出了一块。
看到她踩着水浪向前方越走越远,明知道她不过就是向梦烟的方向去而已,可他也紧盯着那小小的身影,心中泛着别样的恐惧。
因为只怕恋念如夕颜花开,短短一刹那,留不住,放不下。一旦离开了视线之中,便哪里也寻不到。
他不自觉在袖子上一蹭,红色的痕迹便染了他细如白瓷的手指上。
风拂过,它们也化作轻烟,只剩下淡淡的,血腥的香气。
云锦回身看到发怔的冷幽朔,难得见到冷幽朔的怅然若失,觉着十分有趣。想着戏他几句,却看到他的动作。
她这才注意到,深紫色的衣衫,竟不如以前那般鲜亮,再定睛细瞧时,竟像是被一大片鲜血濡湿了一般。
“师兄,身上那是什么?血?”
冷幽朔被什么撞击了般,打了个激灵,却淡漠地回了一句“嗯”。
这句话可将云锦吓坏了,急匆匆地飞至幽朔身边:“师兄,你哪里受伤了吗?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严重罢?怎么之前一声不吭的?”
她边说边念起治愈术的口诀,然而没待她将治愈的光芒融入幽朔的身体之中,那些血迹先变淡消逝了。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瞪大双眼呆住了。
冷幽朔看到她讶异的形容,轻轻地笑道:“奇怪么?”
他没等她回答,兀自先长叹了一口气。
“我倒宁愿这是我的血,我的伤啊。”他神色黯淡,冰冷忧郁的声音,更添了几分苦闷:“可奈何,我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却连半点痛都不能承担,只能用此身,沾几丝血痕。”
玉若猛然间忆起了一件事,失声道:“不是你的,那便是舞灵姑娘的咯?”
冷幽朔凄惨一笑,点了点头。
流枫之前见舞灵语神情平静,完全没看出半点端倪来。
舞灵确有可能是忍着伤痛不说,不过冷幽朔拥着她御剑这一小会,连衣服都被她的鲜血浸透,竟然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你为何不向我们提及此事?”他忍不住有些恼怒:“就算再寡言,也不该把小灵的伤势瞒着不说,就像没事人一般。”
云锦也同意流枫的想法。
她极为感性,情绪容易被外界影响。尽管与舞灵并不相熟,可却也有些于心不忍:“你告诉我舞灵姑娘伤在哪里了,云锦这便去替她医治。”
冷幽朔不答。只是慢悠悠地驱使着剑向前走去。
“师兄,如何不说话?”云锦有些看急了:“舞灵姑娘这副光景,只怕很危险了罢。要延误了,可怎么是好?”
“不消担心,断不会延误的。”清冷入骨的声音。
这副冰冷的身躯,可以替他遮盖一切的困苦与忧伤,如果不是它,只怕他的脸色要变得十分骇人。
然而这副身体不能及时反应他的心情,在外人看起来他是冷冷淡淡全然不在乎。
流枫把牙齿咬得直响,幽朔的语气令他甚是不畅快。
玉若略一思索,轻笑道:“啊,其实师兄在刚刚抱住舞灵姑娘时,已悄悄地将伤势愈好了对吧?”
罪孽已苏生,她不断地祈求着,很希望能从冷幽朔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流枫一颗悬着的心,倏然就落下了。
她之前见师兄这不紧不慢地,都看不下去了,实在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现在听玉若的话,不由松了口气,舒展了眉目,心道:不愧是师兄,做事谨慎,滴水不漏。
冷幽朔的话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我根本不擅长治愈之术。”
流枫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激烈起来:“什么?那……”
冷幽朔双眸中挥之不去的忧郁,冷漠地打断了他:“不是要避免梦烟生气吗?小灵这刚离开,我和你们又急匆匆地赶到了,哪怕是打着疗伤旗号,只怕梦烟又要多心了吧。”
他的声音本就有些无情,这番话更说的人全身泛着冷。
流枫完全不能理解冷幽朔的言语与思想。
做事情总是太极端,之前满不在乎梦烟,哪怕是她的琴声与心声乱入麻,都不见他的表情又何变化。
现在倒假装起顾念他人的感受来了。
“梦烟就是再不讲理,也不至于如此任性罢?”慕流枫道:“而且她若真是气量狭小,因这个怒气冲冲,便是气死了,那也是自找的。我们也不会帮她说话的。我一直当师兄是个明白人,可是哪端轻重,都不会衡量吗?”【1】 【6】 【6】 【小】 【说】
“正是衡量过的。”冷幽朔淡淡道:“反正死不了,我也治不好。赶上去也没什么作用,白惹一肚子气,太不值了不是?”
玉若一下便听懂了冷幽朔话中的隐藏含义。
她真的想一个人安静地躲在一边,狠狠地将自己戳上几刀。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什么,却要让这些我最抵触的东西全部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
是想告诉我什么?是想提醒我什么?
她紧紧地攥着拳,不敢看冷幽朔,更不敢看流枫。
流枫误以为冷幽朔的意思他其实并不在意舞灵如何,冷笑道:“好一个死不了,治不好!枉我以为你对小灵一往情深,想不到你是这等薄情人。”
“薄情人?”冷幽朔皱了皱眉,漠然道:“真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如此关心起她来?”
“因为她是我妹妹!”他大吼一声。
你还记得你有这个妹妹?真是不可思议。冷幽朔心中狂笑不止,脸上却只嘲讽地看着他,让流枫有些无来由的不舒服。
尽管很留恋玉若的缎带,可他更关心此刻的舞灵。见冷幽朔不急不慢,冷酷无情的样子,他更有些愤然。
流枫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再也不想与他耗下去了。双指一并,置于眉心,轻唤了一句“雪明”。
玉若有些恍惚,倏然听到身后的流枫的声音,本能地回转过身。
随着他的这一声呼唤,一柄闪着寒光的剑破风而现。
剑身透明如冰,在离阳光如此近的地方,能看到剑刃浅浅的雪花状花纹。剑柄处极其精细地刻蚀着似乎像是一只抱成一团的狐狸的图案。
悬浮在半空中,哪怕迎面吹来的清风,触及到它薄薄的锋刃时,都被撕出细细的口子,直至掠过它时,才合并为一处。
雪明剑?这怎么可能?
恐怕只是外形看起来很像的仿制品罢。
玉若趁着没人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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