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我这个人自卑又敏感,虽然平常看不出来,看起来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但是我爸爸却看出来了,有一次和他闹矛盾了,他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说。
他说,曾经你的姐姐也是和你一样天真可爱,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歪了,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所说的天真烂漫,大概是他和我妈妈还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个爸爸还没有找小三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自从他找了那个小三之后,他将我扔在大伯父家不管事,后来同父异母的妹妹大了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我这个大女儿就有作用了,可以带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才把我接到他的身边,美曰其名地带着,但实际上就是给他的二女儿找了一个可靠的保姆。
那个时候我十二岁,他不许我叫爸爸,让我叫他做叔叔,多么可笑啊。
每次同学问我为什么你没有跟着你爸爸的时候,我总得扯一个谎,然后那个谎言越来越大,几乎把我都给吞没了,然后这就成了习惯。
我这一辈子后悔过无数次,可是有两件事情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一是帮爸爸撒谎,说他没有小三,最后小三生下孩子,事成定局,爸爸和妈妈离婚。
二是关于我那个暗恋对象,那个从初中开始一直持续到至今,每次回想起来都可以让我心痛的那场暗恋。
其实我今天很想讲讲我妈妈,她是我这辈子对不起的唯一一个人,可是现在脑子很乱,妈妈去世不久,我觉得需要冷静,所以先回忆我那段可以说是我自作多情的那场暗恋。
1.
对于同桌苏轩,我一直保持着半吊子的态度。
原因有三,一是他是初三二班稀有帅哥之一,如果我与他的关系过于亲密,也许我会成为全班女生的公敌。二是我可是一个乖乖女,可不想在初中快结束之际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风波,这样会被大伯妈拍死的,三是,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死党兼闺蜜小朱的暗恋对象,所谓朋友之夫不可欺,所以我和苏轩必须保持纯洁高贵的距离,决不可跨越雷池一步。
这是故事的开始。我以为这种高贵纯洁的距离会一直持续到初三毕业,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对于苏轩那种上课没有人说话就会比爆菊还痛苦的家伙来说,我想保持距离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我还记得那天下午天气晴朗,第二节课是有牛.逼之称的政治老师的恐怖政治课,班上寂静一片,连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晰地听见。浑浑噩噩地上了半节课,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左手肘被轻轻碰了下,我疑惑地转头,正好看见他单眼皮眯眯,唇角微勾。那模样,真的很帅,即使我非常不想承认。
他将笔敲了敲笔记本,我朝着他的笔记本看去,那上面用黑色签字笔画着一个棋盘。他在边上写了几个字,喂,好无聊啊,玩五子棋呗。
我摇了摇头。这点我太清楚了,如果被有牛.逼之称的政治发现的话,估计我们两个的末日都到了。
他依旧是不依不饶。最后没办法,我拿起笔打算敷衍他几盘就算了,没想到他的技术超出我的想象,几盘连胜,他笑着嘴都歪了,单眼皮眯成一条线。他的表情让我十分不爽。不知觉中,我已进入状态,整个身子侧着,专心致志地盯着用签字笔画的棋盘。
“哎呀,又输了。”我叹息了声。
“喂……”他突然放下笔,朝我使眼色。我疑惑地盯着他,“什么事?”
“什么事?你们两个倒玩得很开心嘛,五子棋啊。”笔下的笔记本突然被抽走,我不禁倒吸口气,抬起头,有牛.逼之称的政治老师正站在我的桌前,手里拿着的正是我和苏轩大战五子棋的战场——笔记本。瞬间,我仿佛从高高的悬崖直直摔入深渊。
“啧啧,十六盘啊。”牛.逼政治老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瞧了瞧我们,“那么就老规矩吧,鲁迅的孔乙己每人十六遍。”
突然有种错觉,深渊底下原来还插着木桩,我被刺得鲜血直涌,甚至感觉到灵魂与*正在分离,我的娘啊喂,十六遍孔乙己……我干脆去死了算了。
悄悄地看了看苏轩,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我张狂,他怎么可以这么镇静?!他的镇静让我想震精!
“相对于五子棋,我认为抄孔乙己更能促进你们之间的感情。”叮——下课铃忽然响了,素有牛.逼之称的政治老师将笔记本扔到我的桌上,扬起幸灾乐祸的微笑,转身走出教室。
教室里瞬间讪笑一片。
我羞愤地低下头,苏轩突然凑过来,说:“嘿嘿,楚楚猪。别怕别怕,我会为你分担一些的。孔乙己可是我的家常便饭。”
我抬起头看来他一眼,他笑得很灿烂,不是以往那种慵懒的笑容。
我撇撇嘴,“但愿你真的帮我分担啊。”
果然,他说得分担是我意料之内的浮云,他仅仅帮我抄了几段就溜了,于是我熬了一个通宵才把那十六遍孔乙己搞定。我边抄边把他的名字放在心里狂骂一百遍。同时我也更加确定对此人不能心软,必须保持100%的纯洁高贵距离。
第二天,一来到教室,就看到他趴在后桌聊天。我撇撇嘴,将椅子拖出来把书包放在上面,,一屁股坐了下去。
“楚楚猪,你抄完了没?”见我一来,他立马凑过来,“十六遍孔乙己喔。”
“你说呢?”我没好气地应了声,“还有别叫我楚楚猪!”明明都不熟,却还偏偏取这种熟络的讨厌外号!
“你该不会都抄完了吧?”他夸张地笑了起来,“牛.逼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这么说的,过一会儿就忘光啦,哈哈,楚楚猪果然是猪哇,好笨!”
我可以理解为我被耍了么?沉下脸,我气愤地大吼,“喂,你很过分耶!”
他笑得快要岔气,平常的那种慵懒帅哥型笑容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想我应该很生气很生气,可是却没有,虽然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可是……我却一点都不生气。
小朱问我,你是不是看上苏轩了?
我边走边看着篮球场上渺渺无几的打球学生,心不在焉地回答:“怎么会喜欢他嘛,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小朱咬着棒棒冰歪着头看着我,那模样很可爱,“我感觉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不要骗人喔。”
“那是你的错觉啦。”我转过头拍拍她的背,扬起大大的笑容,“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永远都不会喜欢啦,而且那是你的菜啦~”
后面的尾音我拖得很长很邪.恶,小朱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她用力拍我一下,“别乱讲。”
我嬉笑着躲开,她在后面追,我怎么觉得我自己笑得那么假呢?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我知不知道有种感情叫做日久生情?即使一直刻意地保持我所认为的纯洁高贵距离,但我和他,已经同桌了差不多一个学期,即使没有刻意关注,即使不想知道,他的事情我还是会很了解。
同桌之间,知道彼此的事情总是会比其他人多,是吧?那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喜欢对吧?我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六点过后,学校的人就渺渺无几了,我抱着书本缓缓从教室走出来。
已经转秋了,这个时候天就有点昏昏沉沉。我抚了抚刘海,心情有些烦躁,一个人值日整个教室真的不是一般的累。
出了校门,通往大路的小马路尽头站着一个人。我仔细地看了看,身影有些熟悉,待越走越近。眯眯的单眼皮,微勾的嘴角,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拽拽的表情。
是苏轩。
我慢慢走过去。
“楚楚猪。”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我看着他,嬉皮笑脸地问:“是不是在等女朋友啊?”
他挑起眉,“等你啊,嘿嘿。”
“怎么可能嘛,等我干嘛啊?”
“没干嘛,就是等你呗。”他拍拍我的头,嘴角漾起坏坏的笑容,“怎么那么晚啊。”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用力拍开他的手,我故意板起脸,“喂喂,少贫嘴了,小心抽你啦。”
“在等李仔啦。”他扁扁嘴,下巴朝大马路的左边努了努,“他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
噗——
我不由笑出来,“你不会和他一起去吗,等在这感觉好傻啊!”
“猪才是傻的好不好?”他好笑地看着我,“楚楚猪。”
“喂——!”我撇撇嘴,越过他朝走边走去,“不和你扯了,我回家了。”
走了一段路,他小跑着追了上来。
“我觉得我还是去找李仔好了,和你一路。”
我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走着。
良久,我问:
“诶,苏轩。你喜欢小朱吗?”
他看了看天空,轻轻说:“她不是我喜欢那一类型”
我沉默。
“我喜欢是你这种。”
我惊愕。
“怎么可能嘛,哈哈。”我干笑着,“别总拿我开玩笑。”
“……”
“我先走了,不然老妈担心了,拜拜。”
仿佛是落荒而逃般,我抱着书本飞快往家的方向奔去,他后来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我只听到我的心跳地飞快,似乎快要跑出心腔,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他说的是真的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紧张地快要死掉。
时间一溜烟就过了,距离那件事不久就是寒假了。在家安安分分休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认真地将这件事思考了许久,越认为苏轩那家伙说的不可能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啊,是开玩笑的吧。
再次回到校园,已经是物是人非。初三2班与初三3班合并成一个班,因为不是公立学校,人员流动得很厉害。有人告诉我,小朱回老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很复杂,舍不得和她的友谊。同时,我非常不想承认,我感到了窃喜。
窃喜什么?我知道,是因为苏轩。
突然厌恶这样的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子?真的好虚伪。
扫视着教室里一张张陌生面孔,一张张,偶尔有熟悉的,却始终没有我想看到那张脸,单眼皮眯眯,嘴角微勾,有着慵懒笑容的男孩。
苏轩,我想我知道了,我是喜欢你的。
所谓日久生情,我想,我和你同桌开始我就开始慢慢注意到你吧,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
“陈楚楚,这儿。”右边传来叫唤,我转头,看见谭玲玲在靠窗的位置朝我招手,“坐这里,我和你一起。”
我轻轻地笑了笑,朝着她走过去,她是我的死党之一,我们从初一就开始同班,是一个开朗,善良的女孩子。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她问。
我将椅子拉开,把书包放在上面,朝她耸耸肩坐了下去,“起来晚了啦,我可是跑过来的喔。”
“苏轩来了!哥们儿,坐这里呗。”教室里有人嚷嚷。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下意识朝教室门口看去,依旧是那副慵懒神情,因为才是开学,所以没有穿校服,灰色的呢子外套,宽松的哈韩裤,白色的板鞋。见多了他穿校服的样子,这样看他还真是很帅。
“真帅。”玲玲趴在我肩上,赞赏地说,“你觉得呢?”
“一般般吧。”我低下头,拿出纸巾慢慢擦着课桌的抽屉,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的身影擦过我桌子,我不由又抬起头,他拉开我后面的位置的椅子准备坐下去。
“喂,苏轩。”李仔(他的死党)从另一边跑过来,手臂粗鲁地勾住他的脖子前倾,力度大得连我的椅子都前移了,他将苏轩从位置上拉起来,“走,去那边,兄弟们都在那边。”
“喂,李兴文,你轻点好吧!”玲玲不满地推了推前移严重的桌子,朝着已经走到教室尾的他们说着,“陈楚楚都快被你们挤成肉饼了!”
“猪本来就是用来做肉饼的嘛。”苏轩突然插嘴,朝我挤眉弄眼,“你说是吧,楚楚猪?”
钟智豪报以大笑来附和。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才是!”
他们嬉笑着走远,我的心情忽而低落起来,不是同桌后,距离感觉一下就被拉出好远。
那是一天下午,太阳将暖洋洋的温暖的光芒投射在大地上,广播里一遍遍播放着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操场上坐满了学生,今天举行校园运动会,全天不上课。
我气喘吁吁在爬楼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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