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约见谢文湛的地方,是琉璃厂东头的明远楼茶馆。
明远茶楼,从前清开始就存在了。是北京著名的茶馆之一。抗日时期一度倒闭。解放以后,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因为依靠着琉璃厂,所以成了一座高档收藏交易会所。
茶楼的三楼,就是顾铮包下的小场子。偶尔举办个人收藏品展览,偶尔招待贵客。
谢文湛坐下来以后,服务员就过来上茶了。顾铮在抽烟,半支已经下去。他掐灭了另外半支:“谢老弟。你最近风头不小啊。”
献出传国玉玺,成为风靡世界的传奇人物。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这么大的功劳,政府奖励谢氏集团几百个亿都不够表示感谢的。这也就意味着,政府会正式成为谢氏集团的后台。而这个谢氏集团,代表的人物不是他顾铮,而是谢文湛。
服务员这时候替双方上了雪茄。
“顾师兄。”谢文湛拒绝了递过来的雪茄,双眼直视着顾铮:“东北这一块,说大也不大。只有沈阳,哈尔滨,大连三处要害。除了沈阳以外,其余两处我已经拿了下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揪住秋拍的主办权不放。免得到时候,输得难看。”
“果然,骨头硬了。”顾铮冷笑道:“但是你拿不下来沈阳,秋拍也难以办成。是不是?”
谢文湛知道这个。
沈阳,别看地位不如北上广。但在收藏一行中,这是个重中之重。因为沈阳有个“博宝古玩城”。算是东北地区最大的古玩市场。聚集着相当一批优秀收藏家,以及古董货源。假如拿不下来这个地方,秋拍的规模都会减少许多。
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顾铮最后的筹码。
谢文湛多次想派人渗透进去。奈何里里外外的人。都是顾铮的手下。但,假如只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那就会无法顾及大局。他只能取舍有得了:“拿不下来,秋拍也会照常进行。”又进了一步,试探他的底:“除非,师兄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不敢。”顾铮知道谢文湛这小子,是在给自己施压。但他不怕压:“至尊行秋拍,眼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举行。咱们两个现在不上不下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痛快一点,用手艺比试个高低,也免得伤了师兄弟和气。”
“比试什么?”谢文湛追问道。
“师父教了我们什么,我们就比试什么。”顾铮自顾自斟满一杯茶。但铿锵有力道:“输的那个人。主动退出北京,交出秋拍主办权。”
谢文湛沉默一会儿,答应了。顾铮的意思,是和他比试鉴定的手艺。
回到别墅之后,谢文湛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汐。白汐顿时有点后悔太早变成人了。假如还是那个妖怪的话,她的鉴定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到时候,就是作弊,也可以帮谢文湛作弊成功的。现在……算了算了,得凭真本事吧!
于是,她问道:“顾铮的鉴定手法怎么样?”
“老实说,他的天赋和我一样高,但拜师学艺的时间,比我多三年。”谢文湛倒是答得很干净利索。
白汐蹙起了眉头:“那你干嘛答应他啊?拿不下北京城很要紧么?非得自绝后路?!”
“怎么会是自绝后路。”谢文湛脱下了西服,挂在紫檀的衣架上。转而看着她:“白汐,比试鉴定方面。可能我们相互之间,不分仲伯。但,鉴定的东西本身,有高仿与真品的区别。我想的是,找一件顾铮也鉴定不出来的高仿,来赢得这次比试。”
这相当于说是,找一件连谢文湛都能打眼的高仿。这种高仿,倒不是没有。
白汐开心起来了:“你是要把程璋纪念馆的程璋高仿,拿出来参赛吗?”程璋的高仿,才有忽悠过谢文湛的本事吧!
“不是。程璋的高仿,都公开展览了几年。师兄不可能不认识那一批东西。”
“那怎么办?”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我现在成了人,帮不了你什么了。”
“白汐,你怎么会帮不了我。”谢文湛搂过她的腰,看怀中的她,柳眉横立。明显是替他着急。于是笑道:“你觉得,失去了法力。你就只剩下鉴定这一项手艺了。其实不然,你是钧窑的女儿。最懂的东西,不是鉴定。而是钧窑本身。”
白汐有点懵。但,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意思:“那,那又怎么样?!”
“我相信,由你做的高仿。才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破解的秘密。”
白汐倒吸一口气。但抬头,对上谢文湛坚定又柔情蜜意的眼神。心就软了。他是为了让她恢复成为人的自信,恢复自我认同感,恢复那无以伦比的骄傲。才接下这一场关乎前途的豪赌。他相信她的手艺,相信她的聪明才智。从而,押注自己的人生,事业,爱情。成就她的骄傲。这如果不是因为爱,又能是,因为什么。
不知不觉,眼泪就出来了。她不敢谈退缩。只能勇敢地抱住谢文湛:“那好。我会做一件连顾铮都无法破解的钧窑瓷器来的。”
这话说出来,并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天,白汐就去到北京琉璃厂的老字号陶艺楼。进行钧窑的仿制生产。期间,整个陶艺楼都被谢文湛包了下来。她的吃住,也都在琉璃厂里头。选好了矿料,白汐就开始了制作。
谢文湛和顾铮约定比试的时间。是半个月以后,还要空余出五天时间,进行做旧加工。她其实只有十天的时间来高仿钧窑。这可是个大挑战——因为钧窑的制作程序,复杂到不可想象。
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这么描述钧窑:“宋钧窑,共计一坯之力,过手七十二,方可成器。其中微细节目,尚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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