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当晚,大兴交易行举行了庆祝会。
董明堂心中有气,要早两天知道是谢文湛得标,这庆祝宴就是赔钱也要退了。但是一周前,就已经付了今晚酒宴的全部费用。这不办也不行。只好腆着脸皮,把得标的谢文湛请了过来。然后和其他人暗通曲款,狠狠奚落他一顿。
董明堂这么吩咐他们:“谢文湛说自己是鉴定专家,但我看他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今晚我就拿几样东西给他看,让他当面出丑!”
安妮兴奋地鼓掌:“董董真聪明!”陆恒只抽烟,不说话。而她只有二字“呵呵。”谢文湛的鉴定技术,她已经切身领教了两次。董明堂这么做,怎么感觉有些找死呢?但是董明堂不撞南墙不回头,算了,自己就在一旁看好戏吧。
不久之后,谢文湛就到了。酒席之间,推杯换盏,气氛好不快活。
忽然,董明堂口风一转:“都说谢大少是国内顶级的鉴定专家,不如来看看我手头的这几件古董,给哥们来做个参谋,怎么样?”
白汐想笑,还手头的“古董。”都是从何馆长何叔叔那里借的吧!其中几样,是压在a市博物馆的库房当中,多年不能断定年代的残损古董。都是数一数二的刺头儿。别说董明堂了,就是何叔叔心里都没有底。
她把目光放在谢文湛身上——毫无退让之色:“那就请董兄多多指教了。”
第一件藏品是耀州窑青釉夔龙纹大香炉。谢文湛上手就道:“东西不错,是真的。”
“那说说年代,是金代,元代还是宋代的?”
呦呵,要断的这么详细!要知道耀州窑的窑口在陕西省铜川市。金兵入侵没有打扰那里。所以窑口生产一直正常。到了金代,元代,反而渐入佳境。不像钧窑,金代的钧窑的品相简直没法和宋代比。釉色变差,而且多产次品。
所以断别耀州窑是金代,元代还是北宋的的确很难,而且金代很短,加上元朝只有90多年。工业技术和北宋的差别并不大……但……
“金代的。”
董明堂愣了愣:“何以见得?”
“先看脖子,宋亡之后,耀州窑瓷器颈部变短,折沿口偏薄。极少有例外。而这件瓷器符合这个特征。所以可以排除是宋代的。到了元代,线条单薄立尖。这件大香炉的夔龙纹的纹饰,比元代略厚实。所以我猜是金代的。”
董明堂点了点头:何叔叔也是这么说的。
接着是一对墨彩兰花碗上来了。首先看包浆,无外乎清朝中晚期。但到底是雍正,乾隆,嘉庆,还是道光朝的。本来要看胎足和款式才能断定。但是这碗不知烧的时候中了什么邪。底部居然一团漆黑。连字都看不见。
这下子断代又犯了难。因为墨彩不同粉彩,它只有墨色一种色彩。在这四朝当中墨彩的变化并不大。底下又看不清,所以断代成了难处。
何叔叔说的是:“只能看包浆和做工,这不是乾隆就是道光的,雍正,嘉庆可以排除。雍正包浆到不了年份,嘉庆朝也没这么好的做工。”
但是光看表象,这对碗墨彩的雅致和严谨,可以归到雍正朝。大家都知道:雍正朝的画风一向是雅致和清淡,没有康熙朝的大气,也没有后来乾隆朝的富丽堂皇。
所以,董明堂希望用这碗挖个坑,误导谢文湛说是雍正的。
但:“是道光的。”
一语惊人。董明堂又愣了:丫的何叔叔也只能辨认出非雍正和嘉庆。你怎么一口咬定是道光?!所以不服气了:“哦?哪里看得出来?!”
“先看做工。嘉庆朝那会儿官窑式微,是做不出来这么精美的墨兰碗的。再看画风,这墨兰的风骨,直逼乾隆和雍正。但是我家也收藏了一只乾隆的墨兰碗,和这一比,就有了高下。是华丽不足,平淡有余。所以不会是乾隆的。如果包浆再久远点,可以说这碗是雍正朝的。但是包浆年份不够。剩下来,只能是道光的。”
妈的!说的好有道理!董明堂是彻底服了。接下来上场的什么紫檀竹诗文笔筒,雍正柠檬黄小碟。明代抱月瓶。那都是小菜一碟了。谢文湛滔滔不绝说出它们的来历,断的比鬼神都厉害。但是最后上场的,却是那一件钧窑青釉海棠红莲花碗。
白汐正在喝饮料,看到这一幕差点呛到了:踏马的,董明堂可没有跟他们说会来这一出!
“谢大少,这东西想必你也眼熟。”董明堂缓缓开了口。
谢文湛收起了笑容:“当然。”
“那你跟我们说说,这东西为什么是假的?假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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