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象

    “先生，女士，你们”接下来的话是——好，请问哪个房间？——可是这些话说不出来又咽不回去，卡在竹的喉咙里，难受的使她的脸都红了，拘紧的整个人都傻了。

    被竹称为先生的人，看到眼前的服务员竟然是近邻，他短暂的一愣，黑而健康的脸膛泛起了红晕，反倒衬出了男人腼腆的美。随后就快步向房间走去。

    那位女士到很爽快地说：“806房间！”

    竹说：“向左走，右侧第四个门。”并习惯地伸左手示意，当她听到清脆的关门声才发现，话是在心里说的，手也是在想象中伸出的。

    竹的第一反映是跑到休息室，燕子般告诉同事。“刚才来的是我们小区的，他就住在我家楼上！”

    同事不像竹大惊小怪，而是打趣地说：“这下你可发了，被你逮了个正着！”

    “说啥呢——太意外了，他怎么能来呢？”竹摇摇头：“他们感情可好了，从来都没听到他们吵架过！”

    “貌合神离呗！这样的多的是了。开小时房的有多些真正休息的，不都是一对对的狗男女！”

    竹感觉自己神经过敏了，宾馆小时房的收入，几乎都来自婚外情人的奉献。她在宾馆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种现象早已熟视无睹，为何还会心跳加速？

    竹把明达当成完美的男人，常常想自己的丈夫要是象明达会有多幸福。明达对妻子好的无法形容，小区的女人们即羡慕又嫉妒，都巴不得自己的丈夫变成明达。此刻竹不希望丈夫是明达了，心里对明达长期的好打了点小小的折扣，但这点小折扣打的十分不甘心，于是搜肠刮肚找到一个去掉折扣的理由。“他们开房是来谈业务的，因为明达是啤酒公司的业务经理！何况那女的长相、身材都没有他妻子好，他怎么会和低于妻子的女人胡来！”竹这样一想，心里平衡了许多，为了让心彻底平衡，竹决定验证想法。竹悄悄来到806房间的门口，其实她只要正常走路，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是没有任何声音的，这也许就是做贼心虚吧！竹刚到门口，就听到806房间传出了小时房特有的声音。

    那是激情澎湃；那是山崩地裂；那是电闪雷鸣，那是听了就让人产生联想的云雨之声。竹迅速回到休息室，连同事和她开玩笑，她都没有心情了。

    下班回到家，竹的丈夫已经做好饭菜在等她。菜还是平日的那些菜，重复的日子能碰撞出多少创意？可竹吃的比哪天都香，丈夫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可竹愣是看出丈夫今日的不同。多少次，竹差点忍不住说出明达的事，看来把事情埋在心底必须有足够的定力。

    每晚，竹睡的都象婴儿般香甜，今夜却如老人一样失眠。她想听到楼上会有806房间传出的声音，还想听到平日里楼上不知说些什么的窃窃私语，更想听到明达妻子的低泣竹什么都想听到，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今夜楼上静静的如同空屋。竹的脑海完全被806房间的声音控制着，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是这般的龌龊，她脸红耳热，辗转反侧，恨不能踹醒酣睡的丈夫，让806房间的声音在自家的卧室里响起！

    新的一天来临，竹精心化妆把失眠的印迹遮盖，走出家门时不自觉地抬头向上望了一眼，除了看到楼板之外又能看到什么？竹笑自己的举动，然后在心中说：“都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立时她觉得卸下重负，轻松的都可以飘上云霄了。她走出小区，然后再走十米，到达公交车站站点，坐上公交车，对于她来说就是新一天工作的开始。

    竹还没走到公交车站点，一辆红色的士蓦地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的同时，竹听到一句：“嫂子，我送你上班！”然后一双大手就把她拉上了车。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竹惊吓的没有思想。她还没有坐稳，的士就开了。

    “你——”竹心惊肉跳，疑惑地看着戴墨镜的司机，这一刻她想自己被绑架了。

    “是我！”司机摘下墨镜，冷冷地说。

    竹惊骇地大叫：“明达！”806房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竹有一种要死的感觉。

    此时正是上班高锋，不断有人向的士招手，明达视而不见。竹虽然不再害怕，但心中产生无数疑问。那么多的疑问洪水般袭来，把她推向远方。

    车突然停了，竹才知道红灯亮了。许是前方的红灯照亮了竹混浊的大脑，此刻竹才明白为何坐在这辆明达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的士上。她坦然向明达看去，明达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她的大腿上。竹迟疑一下拿起打开，她看到里面有几张鲜红的人民币。多少张，不知道，凭感觉在五张之上，十张之下。竹突然想起同事说的玩笑话“这下你可发了，被你逮了个正着！”她条件反射般把信封扔到车的平台上。这时绿灯亮了，的士向前开去。

    “咬手？”明达冷冷地说了第三句话。

    “这是给我的封口费？”竹已经拿定主意，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此刻竟说出这等话来。

    “哈哈！”明达大笑过后又恢复了冷漠，依然专注地开车。

    竹竟浑身发冷，这时她看见自己工作的宾馆，的士正向宾馆停车场驶去。竹看着信封，不知道拿还是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