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之际,王官之学流散天下,诸子百家兴起。从此“士”阶层正式成为中国文化的传承者,开始摆脱封建统治阶层身份的束缚“士庶合流”列“士、农、工、商”四民之一。之后“士”便以中国早期知识分子的身份而承担起绵延几千年的中华民族的特殊历史使命。而周代之时与“士”同列,位居其上的“大夫”阶层却固守权台,始终充当几千年来中国统治阶层重要的代表人物。
一个为“民”一个做“官”这便是他们以后各自不同的社会历史身份。基于这种身份的不同,他们肩负着不同的历史使命,却在共同推进着历史车轮的前进。如果把历史比作一台计算机,把“大夫”阶层比作计算机启动运行的硬件,那么“士”阶层则恰好是一个重要的软件设备。在一定意义上“士”把握着社会的良心,而“大夫”则是社会的手脚。大夫以权势役天下“士”则以道义为己任。在“士”与“大夫”之间,其实也便在“道”与“势”之间。
“士”之所以为“士”且因其持“道”而行“士”与“道”与生俱来,不可分割。曾子曾有言:“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儒家士人认为“仁”是为人处世可持的永恒定律与救世良方,以“仁”为己任即为以“道”为己任。自此几千年,中国士人无一不以“道”自守,汉末党锢领袖李膺,据史言:“高自标持,欲以天下风教是非为己任。”北宋名臣范仲淹传千古名句:“士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士”之所以持“道”不在乎功名利禄,而在于一个文化人对社会公正的良心与人类终级意义上的担忧;不在乎“身无分文”却总是“心忧天下”读书人天生的气质由此得到充分的体现,正如孟子所说:“无恒产而有恒心者,唯士为能。”
“大夫”阶层作为统治者,不能够像士人一般有者太多的书生气,他们没有如此多的理想与梦境,在他们的眼里,要把握的只有现实。协调现实的矛盾是他们时时得注意的问题。因此,站在一个固有的高度,维护一种统治者的独有的威严,是他们必须有一种姿态,而这种姿态则正所谓“势”君临天下,俯视一切。只有这种“王者”之气,才能镇得住“刁蛮狂野”之民,以维持整台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士”与“大夫”各持其所,各自为家。但也不是毫无相干:“道”与“势”有如阴与阳,水与火,优劣各存,各自以达到自己所指的目的为是,但有时孤掌难鸣,不得不相互利用“道势合谋”因此,在“士”与“大夫”之间,通常又是相互流动的,甚至合二为一,是为“士大夫”士人欲传承光大他们所倡之“道”除了自行向普通民众传播之外,他们还想到了利用“势”自上而下强行表达他们的意志。当然这些意志或者正合统治者之意,得到“大夫”阶层的大力扶持,或者士人本身利用其“势”勉强推行。韩非子是为前者,而康梁二生是为后者。
“道”“势”之间取长补短,相互利用。这是二者固有的特点所决定的,在建立统一的过程之中,二者又并非不无矛盾。“道”盛“势”衰,彼消我长。大一统的“势”自不肯屈于“道”“道”太盛,则“势”将有所不利。因此,往往天下一统,政治平和之时,士人不是为大夫所利用而被同化,便是受大夫所贬杀,虽“政治清明”而言论不得自由。自古至今,士人皆为一“议论自由”而嘶声呐喊,殚精竭虑,在强大的“势”的面前,凡有异言别论者,又有谁得善终?
“士”与“大夫”并非指一群具体的历史的“社会人”在一定程度上,他们是两种理想典型化人物的化身。他们是“道”与“势”的典型代表。这种代表的意义并非只在于历史之中。现代社会,知识分子与政治家们的这种关系依然存在着。只是,游戏规则不用变,称呼说法一定得“与时俱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