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是我永远的痛

    记忆中的父亲高大清癯，身高1米八多，一张周正白净的脸，浓黑的剑眉，漂亮的大眼睛，用老家那些姑婆的话说：那小伙儿长的没挑。

    没挑的父亲是个文职军人，写一手好文章。记得小时候看母亲的照片，照片后面附了一首诗歌，是父亲写给她的，大概意思是称赞她的美丽，把她比做桃花。

    父亲很爱母亲，因为他比母亲大13岁，对母亲就象对孩子一样的疼爱。只要他在家，每当吃饭时，总是先给母亲盛，吃一碗盛一碗。晚上睡觉前，给母亲烫脚洗脚，母亲躺下后，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好好睡觉，做个好梦。

    待母亲睡着后，他就坐在桌前看书写文章，有时能在灯下写一宿文章。他当时有一个响亮的笔名：金星。

    由于父亲的优秀，他被调到外交部工作，可不久听说他与一个漂亮的女同事好上了，当母亲听说这件事后，一下变了一个人，象疯了一样，不停的哭闹，非要和父亲离婚不可。外公和外婆娘自然也不答应，一天晚上，父亲回家后，他二老对父亲进行了夜审，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

    外婆娘问：是我们对你不好吗？是我们亏欠你什么吗？

    父亲低下了头：爸爸妈妈对我象亲儿子一样疼。

    既然这样，你怎么这样没良心？父亲嗫嚅了半天说：妈妈（父亲称呼外公外婆从来是两个叠字）你问英吧，她是怎么对我的。

    外公外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里雾里的。只好问母亲。母亲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了？我又没变心、找相好。

    父亲实在憋不住了，终于吐出了实情。

    原来母亲嫌弃父亲比她大的太多，说走在街上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父母的婚姻是外婆娘包办的，因为她欣赏父亲，说大点好，知道心疼人。母亲当时真是一百个不愿意啊。也难怪，她年龄比父亲小那么多，加上人长的娇小玲珑，二人走在一起，不知道的真以为是父女俩。所以，尽管父亲很出色，可那个年代，不象现在这么开放，现在你就是找个爷爷也没人管。可那时不同，许多街坊怀疑父亲是二婚。你想啊，父亲和母亲结婚时都35岁了，他又那么出众，怎么会这么晚结婚呢？对这个疑问，外婆娘始终回避。

    俗话说：人言可畏。时间一长，母亲对父亲生了厌恶之心，据外婆后来告诉我。母亲早就不让父亲沾她年轻的胴体了，生下我没多久，父亲就成了“和尚”

    如果父亲其貌不扬平庸无能倒也罢了，也许不会引来异性的欣赏。可父亲才华横溢，仪表堂堂啊，虽然他不入母亲的眼，可却入漂亮的女同事的眼，那个女人喜欢他，欣赏他，对他百般温柔，他正值中年，怎能不萌生激情？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外婆生气了，把母亲一顿教训。母亲哭了，勉强答应了外婆不闹离婚。

    父亲毕竟爱母亲，很快与那女人断绝了来往。

    就在父亲事业蒸蒸日上，与母亲关系逐渐好转时，一场大病击垮了他。许是工作太累，许是没有爱情的滋润，在我上初中三年级时，父亲患了肝癌，三个月后就离开了人世。在父亲弥留之即，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外婆，声音哽咽地对外婆说：“妈妈，我把蒙蒙托付给你老人家了，英（我母亲）也托付给你了。我最不放心的还是蒙蒙，她还小，您要继续抚养她啊，她是女孩子，别让她磕磕碰碰的，脸上要是落下疤什么的长大就不好嫁人了。您还要督促她好好读书啊，这孩子太贪玩了，一定要让她上大学啊。”外婆泪眼婆娑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把蒙蒙拉扯大的，会让她好好读书，不受一点委屈。”父亲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只盯着我看。我扑在父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泣不成声地说：“爸爸，你别走，你别走，你别扔下我啊——”父亲的眼泪落下来，一会儿松开了我的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去世后，母亲整个人都垮了，三天不吃不喝。倒是外婆不停地开导她：“闺女，想开些，人都要过这个坎的，黄泉路上无老少啊。为了蒙蒙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可没过多久，母亲就梅开二度，往前走了。

    我这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把我托付给外婆了，他似乎早就预感到会有这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