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恍然间，杨笑突然长大了，好像明白了什么。

    “妈，我回来了！”送走柳心晨的下午，杨笑也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妈妈是典型的劳动妇女，勤劳善良，也想儿子！记得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杨笑想去支援大西北或是到南方换个生活环境，可是妈妈只有一句话：你敢！吓得杨笑说话的时候都不带西和南的。虽然对高考之类的东西不懂，但是妈妈是不会让儿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的！古人曰：母慈父严。可在杨笑的眼里，家里明显是反过来的：母严父慈。妈妈一句话足以吓破敌胆，爸爸永远都是笑呵呵的，所以，杨笑从小到大从不敢违背老妈的懿旨，但心里却总不是那么舒服！

    小的时候，杨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对他那么凶，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虽然杨笑也听过“棍棒底下出孝子”，可年少的他面对妈妈的“棍棒”时，却总不能坦然面对！和同年的宛平比起来，自己好像生活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底层，而那该死的宛平却总在旁边说些风凉话，此仇不报非君子！这就是年少的杨笑所想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走路摔倒妈妈要打，考试没考好，妈妈也要打，但当自己考得好或做了好事的时候，妈妈又会对自己百般好，杨笑在心里又会很开心！他真搞不懂，妈妈这是怎么了？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杨笑似乎有些懂了：怕你长大摔得更严重，所以现在揍你；怕你考不上大学，所以也得揍你。但毕竟杨笑还是一个小孩，对自己的约束力还不强，所以妈妈三令五申不要做的事他还是会去做，还是会被打，还是心里有恨，还是会喜欢。

    直到离家去上高中，恍然间，杨笑若有所思的明白了些东西。高中离家很远，所以杨笑住在了学校，每个月只能回一次家。

    紧张的高中生活让杨笑猝不及防，在那个跑步都显得慢的世界里，似乎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杨笑开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一想到家，心里便有了新的力量去学习！他想到自己考上高中的那天，爸爸妈妈是多么高兴啊！而自己绝不能让他们失望！一想到这，杨笑便打碎了厌学的念头，为了全家，我得好好学习！

    离家的生活是不容易的，何况对于一个从离过家的孩子。杨笑想家，想得心都疼，每次打电话，一听到妈妈的声音，眼泪就会顺着脸流了下来，电话那头，妈妈也在哭，重复说着几句话：多吃饭啊，好好念书啊，别太累了！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不管她们以何种方式，说什么话，都是为你好，她们都是爱你的。杨笑年轻的心第一次被深深震撼了，那种来自内心和血液深处的爱让杨笑第一次懂得了妈妈，也理解了妈妈！如果从头来过，也许他会让妈妈省心得多，但是，如果不是那件事，杨笑的心结不会这么快被解开，他感激那一次自己考砸了！

    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个月考，杨笑的英语只考了60分（150分满），分数刚下来的时候，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虽说自己英语是烂了些，可不至于成烂泥了吧，扶不上墙了？什么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可能是涂卡涂错了，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但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杨笑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全校排名：677。地震了，房子塌了，石头掉下来了，砸在最底层的沙子上，杨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一粒沙子，过着解放前的生活，只要考砸了，他连死的心都有了。“眼见一片片黄叶从天而降，悲凉之至！”杨笑向宛平描述当时的情景。“拜托，大哥，当时是冬天好不好？”最后，杨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向家里撒了谎！

    杨笑以为自己这次会过关，妈妈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老师打电话的。可世界上就是有些事，任凭你怎么掩盖，即使说得天花乱坠，藏得滴水不进，阵阵微风，恍若梦境一般，然后一切大白于天下！

    “本周日下午开家长会！”老班环顾四周，双眼射出两道寒光，令所有同学不寒而栗，“我希望所有的家长都能来，有事不能来的给我打电话！”老班一字一句，声若洪钟！“下课！”

    杨笑趴在桌子上此刻已是心肝脾肺肾大肠小肠都悔绿了！同桌见状，说：“小黑，你怎么变绿了？没想到你还会变色呢！厉害，佩服！”杨笑知道自己这次是注定难逃此劫，老妈和老班的会晤在所难免了，到时那就惨了，杨笑想象自己不堪双老的辱骂，一头撞墙了！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在愧疚畏惧的心情下，杨笑给妈妈写了三千字的悔过书，希望妈妈看后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不是刻意为之，实在是情之所迫啊！杨笑真的后悔了，但是已经晚了！他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连老妈都骗，这下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家长会很快到了，杨笑一直在学校门口等着，一个月没见，妈妈似乎苍老了很多。妈妈急急忙忙来了，也没顾得上说几句话，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教室。家里那边交通很不方便，妈妈又晕车，我真的很不是东西！恍然间，杨笑突然长大了，好像明白了什么。

    妈妈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杨笑迎了上去，面对“棍棒”，他第一次如此从容，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自己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妈妈并没有和他说考试的事，只是让杨笑多吃饭多穿衣。一脸漠然的杨笑支支吾吾的说：“妈……”“还有啊，家里都挺好的，你不用想太多……”妈妈转过身又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那我走了啊，一会儿赶不上车了，行了，你回去好好学习吧！”站在风中看着妈妈渐渐远去的背影，杨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到妈妈的手里拿着什么，是自己的悔过书，握得那样紧，生怕被风吹走了……也许，她认为那是儿子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