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之间的第一个吻,他在某一个偏僻宫殿的窗台子上捉住了她,她倾身一斜,像是花瓣上的露水跌落到地上,骄矜的少女心再珍贵,也敌不过吸引的重力。
罢了,如果申时轶想法有了变化,必定是有他的不得已,虞盛光想到他的父亲、郑王、还有他的母亲,年少的轻快像是浮在这些沉重布景上的繁丽的花,当事情发生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当做那沉重的东西不存在。繁花再美,或许都会像那颗露水一样,化成一颗一颗,消弭在这空气里。能够被记住,或许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如果他已做出了选择,她也不能够再沉浸缠绵下去。
然而想通了就会不痛吗,决定了就可以把它立刻切割下去吗?真的就不怨愤吗?当出发的哨音尖锐响起,她纵马跃出,马儿像离弦的箭,一径冲发到山谷下面。
“跟着公主,保护好她!”女皇命令女武官和侍卫们。
“是!”
其他人也呼喝着猎狗,百余匹骏马向山下的林间分散着出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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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时,大家的收获已经颇为丰富。
野兔、松鼠、獐子、麋鹿、狐狸,林林总总得堆了一地,听说儿郎们还猎到了一头熊,女皇也亲自猎到一只小狼,大是开怀。
晚间才有宴,中午她命虞盛光与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一处,自己则和贺思等几个臣子叙话。
少女们出来总是事多的,让侍女们用包袱里的石榴裙围成一个圈儿,嘻嘻哈哈得在里面稍作更衣休整,那边儿郎们则是被命令着宰杀猎物,烧烤成炙,另有巧手慧心的侍女用溪水做出冷淘,香气很快散到石榴裙围圈内,诱的人食指大动。
刘端娘到虞盛光身边,关切得询问,“阿圆殿下,你还好吧?”不远处林颐的笑声像是黄鹂翠鸟一样,最近贵族之中流传着一种说法,西平郡王申时轶已然快二十岁了,至今还没有定亲婚配,陛下有意为他指婚,人选就是楚国夫人的孙女儿林颐。
申时轶是未婚少女中向往的优秀儿郎,一时间有多少人羡慕她,林颐扬起头,她这个神情派头,越发像临江府的林王妃了,甚至直接朝虞盛光这边看过来,胸挺的高高的。
“是真的吗?陛下要让申时轶娶她?”刘端娘问道,她与林颐关系不错,但自在临江结识以来,却与虞盛光更加投缘,心中是偏向她的。
“不知道,”虞盛光道,勉强扯出一丝笑,“陛下自有她的考量。”
“不嫁给申时轶也罢,但是那济宁侯……”说到这里,刘端娘有些儿怜悯不再说下去,本次宫变,霍煌推波助澜,女皇再次大开杀戒,重立铜雀台,百官忿之唾之。看向小公主略微苍白的脸,那双眼睛曾经是那样灵动,现在比以前深黑了,人却变得更美,心中一叹,自古红颜多薄命,更添她是帝王家。就像叔祖父所说的,就是陛下嫡亲的公主,皇帝一句话,任谁也得嫁了,何况她与女皇又隔了一层。
东、突厥的蕾拉公主也来了,走到她们身边,“你们在说什么?”她个头丰满高挑,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穿着骑装十分飒爽,蕾拉公主是个直性子,直接道,“我恍惚听到你们说起济宁侯?”火辣辣的眼睛看着虞盛光,火辣辣得问,“听说公主殿下要嫁给济宁侯,是这样吗?”
虞盛光不是很习惯这种直率,但也不反感,刘端娘道,“那都是谣传,请殿下不要以讹传讹。”端娘为人质朴可爱,喜欢谁就要把她护得死死的。
蕾拉道歉,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霍将军非常厉害,你们没听过他在战场上的事迹吗?他是你们大晋国的英雄,我们突厥人都佩服他!”
刘端娘好奇,“他不是杀了你们的世子、摄政王吗,你们就不恨他?”
蕾拉笑了,带着点狡猾,“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她指两个国家,“不谈仇恨。而且,即便有一些人恨他,我们心中仍然是敬佩他的,就像敬佩你们的卫青、霍去病、李靖一样。”
端娘不说话了,对于霍煌的战功,她也是无话可说的。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虞盛光嫁给他啊,他到京城来以后,干的全都是坏事。
蕾拉向虞盛光道,“公主殿下,如果传言果然为假,那我要向你发出挑战,我也想嫁给济宁侯!”